當夜,日瓦丁教堂。


    成百上千的蠟燭一起燃燒,散發著柔和的光芒,照亮整個教堂。


    一位身披黑袍的大主教,背對大門,手上握著《主父聖經》,口中喃喃念叨,胸前掛著一個銀色十字架,閃閃發光。


    “大主教,有人指控大騎士帕拉丁,屠殺平民,觸犯教廷信仰,背棄了主父的旨意。”


    這時候,教堂大門被一個騎士打開,他來到大主教麵前,神態虔誠。


    大主教迴過身,禿頂的腦袋上,隻剩下幾縷白發,橘子皮一般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正是日瓦丁大主教伽馬。


    他溫和地注視眼前這個騎士,緩緩說道:


    “騎士閣下,我需要糾正你的是,帕拉丁觸犯的不是教廷,是主父。”


    “我們都是神的仆人,是主父行走世間的信徒,要謙恭、卑微,才能救贖自己的罪行。”


    “既然帕拉丁已經忤逆神,屠戮他的子民,那就將他逮捕,在神的麵前懺悔。”


    騎士微微一愣,內心略微感到有些荒唐。


    白天的戰事,他是完全了解,斯瓦迪亞抓了許多維基亞平民,並驅使他們攻城,不得已才下殺手。


    否則,城池攻破,那就更是後患無窮。


    然而,他是光輝騎士團一員,他忠於教廷的命令,忠於大主教的意誌,無可改變,稍稍彎腰,道:


    “遵命。”


    ......


    日瓦丁軍中。


    帕拉丁與幾名騎士,圍坐在桌上飲酒,神態憂愁,眉目之間有些落寞。


    今日雖然挫敗了斯瓦迪亞軍隊的士氣,卻殺傷了至少超過兩百的維基亞平民,而消息像風一樣傳遍整個日瓦丁。


    那些失去丈夫、妻子、兒子、父親的平民,紛紛鬧到公爵府抗訴,最後被門衛無情地驅逐。


    有人便來到教堂指控帕拉丁的罪行。


    贏了戰爭,輸了民心,輿論的可怕,像一座巨大的山峰,將帕拉丁狠狠地壓得喘不了氣。


    “將軍,滿飲此杯,為我們的勝利慶祝吧。”


    “將軍,不要想一些其他的事,換作是任何一個人,恐怕都隻能下殺手。戰爭,不是慈悲和同情,而是殺戮與反抗。”


    ......


    那些人紛紛勸說帕拉丁,這才使得他的神色稍緩,一同飲酒。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腳步聲從外麵傳出,緊接著門外響起了門外的嗬斥聲:


    “站住!”


    “你們是什麽人?”


    “光輝騎士團,奉大主教之命,逮捕罪犯帕拉丁。”


    “大膽!逮捕將軍?我看你們教廷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給我拿下!”


    瞬間,門外響起了兵器撞擊的聲響,叮叮當當。


    帕拉丁眉頭一皺,走出大門,恰好看到了光輝騎士團與門外動手,不由高聲喝道:


    “住手。”


    頓時,雙方停下手來,手中的騎士劍卻互相指著對方,一位騎著戰馬、手握長槍的騎士緩緩出列,神態自若,粗獷的臉上帶著一絲滄桑和沉穩,緩緩開口道:


    “帕拉丁,奉大主教之命,經過卡爾大公爵的授意,現在以屠殺平民的罪行逮捕你,請配合。”


    “大膽!區區教廷,也敢和我們作對?”


    一位騎士瞬間拔出長劍,直接指向索倫,


    “將軍,直接把他們宰了吧。”


    “都別動!”


    帕拉丁沉聲一喝,隨後盯著索倫看了一會兒,目光如炬,半晌後點點頭,


    “索倫閣下,帶路吧。”


    “將軍!”


    其他人不由紛紛唿喝起來。


    “你們都不要亂動,等公爵的命令,明日的戰鬥,相信有其他安排。”


    帕拉丁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最後和索倫一起來到教堂。


    “有多少貴族想要我的命?或者說,有多少伯爵想要看著卡爾公爵身敗名裂?”


    帕拉丁與索倫並肩而行,忽然笑著問道。


    索倫稍稍停下,看了一眼他:


    “舉目皆敵,其中史蒂文家族唿聲最高,如果你不來教堂,那些貴族就會要求撤換你的職位,將你送上十字架上,用烈火炙烤。”


    帕拉丁點點頭,一聲苦笑,卡爾公爵......的處境都這麽困難了,還在想著保全自己,心中不由一陣暖流。


    “明日戰爭的指揮人是誰?臨陣換將,對於日瓦丁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


    “帕拉丁閣下,你盡可放心,明日光輝騎士團會投入到戰爭。”


    “如此,我就放心了,還請閣下,務必要堅守。”


    “我會的。”


    一番交談之後,帕拉丁被關到了教堂的秘密監獄中,準備接受大主教的審判和製裁,而這個做法,也讓那些貴族全部偃旗息鼓。


    ......


    日瓦丁酒館。


    “八爪魚”浩克彎著腰,站在格安麵前,將今天的事情一一講述給他聽:


    “大人,事情就是這樣。”


    格安點點頭,心中微微有些怒意。


    為了守衛日瓦丁,帕拉丁可算得上盡心盡力,沒想到卻遭到貴族們的抵製,平民的怨恨,甚至還成為暗中攻擊卡爾公爵的工具。


    “看來,這日瓦丁內部,也是四分五裂。”


    格安端起一杯綠茶,細細品嚐起來,那是從烏迪爾那裏購買的茶葉,味道極好。


    “是的,大人。卡爾公爵這次受國王的命令,抵抗斯瓦迪亞,但是那些貴族,像蛀蟲一樣,將日瓦丁弄得千瘡百孔,處處拖累戰爭。”


    “而教廷這次自然是和公爵達成一致,這才讓貴族們稍微收斂許多。”


    “你繼續盯著這邊,同時六國有新的情報,立刻發給我。”


    “遵命!”


    ......


    次日一大早,索倫就帶領光輝騎士團接手了日瓦丁城防,並在卡爾公爵和伽馬大主教的共同演講下,成為了本次統帥。


    對於大多騎士和民兵來講,不管是帕拉丁還是索倫,並沒有太大區別。


    但是,格安卻不這麽認為,在看到索倫那波瀾不驚的神態,以及鎮定自若的氣質時候,就明白比起帕拉丁,應該有著更加沉著的指揮。


    而當他看到索倫後麵那個披著白色披風的身影時候,瞳孔微微一縮,是......斯文!


    “格安,好久不見。”


    斯文也發現混在民兵中的格安,於是溫和笑著打招唿。


    “嗨,斯文。”


    無奈之下,格安微笑著招了招手。


    “你們認識?”


    索倫交代一番各小隊長之後,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斯文和格安。


    “之前騎士考核我們遇到過,他是劍術、弓箭、團體賽冠軍。”


    索倫點點頭,看著格安的神色變得更加複雜,緩緩盯著他說道:


    “據說前日你向帕拉丁進言,被拒絕了,現在你願意和我說說嗎?”


    將格安單獨叫出來,避免與另外的民兵接觸,將消息散播出去,索倫到底是一個謹慎的大騎士,格安內心不由輕輕歎息。


    隨後,格安將自己的猜想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並且表示今日約瑟夫極有可能派遣精銳部隊攻城,要小心做好準備。


    索倫沉吟一番之後,直接改變了帕拉丁的布局,在城頭上增加了一倍以上的兵力,並且將所有的民兵全部動用起來,搬運物資、救傷員、互相掩護等等。


    一時之間,城頭上十分熱鬧,而格安也被安排到城頭正麵,與斯文並肩作戰。


    似乎印證了格安的猜測,兩個小時後,日上三竿,斯瓦迪亞派遣了重步兵與騎士,黑壓壓一片,進攻而來。


    嗚嗚嗚——


    進攻的號角聲響起,戰鼓擂動,約瑟夫直接派遣三名大騎士,率領五百全副武裝的斯瓦迪亞騎士,五千重步兵,一千弓弩手,浩浩蕩蕩地奔去。


    大戰一觸即發,很快就開始交鋒。


    索倫沉著應對,將弓箭手分為四輪射擊,第四輪設計完畢的時候,第一輪剛好補充完畢箭壺,保證了箭矢源源不斷地壓製。


    ......


    戰鬥相當慘烈,持續了整整6個小時,城頭被攻下足足五次,最後在索倫的帶領下,光輝騎士團悍不畏死,將敵人趕下城頭。


    格安則是采取了遊走戰術,手中拿著英吉利長弓,不停支援,死在他手中的騎士和步兵,超過三十多人。


    城頭下方,密密麻麻的屍體堆積如山,鮮血浸透大地,匯聚成河,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血腥而殘酷。


    這一戰,斯瓦迪亞損傷足足三千人,隻剩下部分騎士落荒而逃;


    而日瓦丁損失了將近一千五百人,光輝騎士團的騎士,幾乎全軍覆沒。


    索倫滿臉是血,拄著長劍,站在城頭,血染征袍,殘旗裂甲,鋪紅天涯。


    “明日,恐怕是大決戰了。”


    ......


    約瑟夫大軍外,某秘密空地上。


    這位公爵,此刻站在空曠的樹林中,在他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屍體,這些都是今日死在日瓦丁的戰士、騎士,甚至是高級騎士。


    在屍體的中間,一位全身籠罩在黑色鬥篷、體型佝僂的巫師,骨瘦如柴的右手握著一柄法杖,前端鑲嵌著兩顆碩大的骷髏頭。


    巫師舉起法杖,口中喃喃念著咒語,骷髏頭上頓時閃過一絲紫色的光芒,將周圍的屍體全部籠罩起來,顯得十分詭異。


    “複活吧!”


    這位巫師用充滿沙啞的聲音,唿喚道。


    哢嚓——


    哢嚓——


    一道道骨頭扭動的聲音傳出,隻見——地上的屍體,凡是被紫色光芒籠罩在內的,紛紛搖頭晃腦,從地上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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