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壞的選擇。


    鬧市區開槍,萬一失手,警方要承擔的不止是輿論上的壓力。


    “收到。”趴在對麵樓頂的李小刀,沉聲道,“保證不傷到普通人。”


    在槍法上,李小刀很有信心,整個f市,他稱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


    同樣,收到消息的那群人也是這麽想的。


    烏先生的人收到消息,第一時間就進行布防。


    形勢可以說一觸即發。


    ......


    “老大,人手都已經安排好,確定今天行動嗎?”小林哥的左右手再三確認。


    在警方眼皮底下行動是不是太冒險了?


    煙霧中,隻剩煙頭在一明一滅閃動,小林哥掐滅煙,“就今天。”


    他知道很冒險。


    但不能再拖了,警察已經盯上他,最近一段時間是不會放鬆警惕的。


    囤貨風險太大,警方一旦開展地毯式搜索,那批貨肯定會被找到。


    再者,等下去,那麽多張嘴要吃飯。


    他們等不起。


    “行。”左右手一咬牙,對視一眼,“老大,我們跟你幹了。”


    “王誌安叫迴來了嗎?”


    “叫迴來了。”


    雖然不解小林哥的意思,但兩人還是照做,“他怎麽安排?”


    “安排接貨人在山腳下等。”小林哥取過車鑰匙,“我們走。”


    ......


    遊戲廳前,可以說,警察就是今天的npc,凡是能安插的點,都放上了便衣警察。


    烏先生的老熟人,範世諳則是隱在另一棟民樓裏。


    他衝對講機,額外交代,“各單位保持警惕,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經過的人。”


    烏先生的手段,他見證過,外國人,攜帶重型武器,且在夏國全身而退。


    勢力不止大,腦子必然也好使。


    不能輕敵。


    “範隊,放心吧。”楊飛揚迴道,“這關係我們f市局的榮譽,所有人的皮都繃的緊緊的。”


    副指揮的位置是楊飛揚,楊萬裏不見蹤影。


    這要從兩個小時前說起。


    原本楊萬裏也要跟著範世諳到現場進行調度。


    在他們看來,烏先生和小林哥有聯係,隻要抓到烏先生,小林哥這條線必然就破了。


    還是漫不經心玩頭發的汪淼提了一句,“可他們不是一個人啊!”


    不是一個人,就不會是一條心。


    個人有個人的想法,在利益麵前,不牢固的捆綁,更是不值得一提。


    “楊隊,那邊交給我。”範世諳看楊萬裏遲疑,主動提到。“我們兵分兩路,說不定能雙管齊下。”


    這話正中楊萬裏心窩,“那我不跟你客氣,那邊給你調配,老楊供你差遣。”


    將經驗最為豐富的老刑警派給他,範世諳也不跟他客氣,“那我收下。”


    這個節骨眼,楊飛揚就相當於楊萬裏,不怕調不動其他人。


    守在路口裝小販的楊豐報告,“王誌安一人開了一輛車離開。”


    另一個路口,撿垃圾的李升跟著說,“小林哥也開著車出發。”


    分成兩路,跟誰?


    楊萬裏想了幾秒,“楊豐,你上我車跟王誌安。”


    “李升,一隊特警分給你,跟上小林哥,注意安全。”


    調度完畢。


    幾輛車按計劃,各自跟上目標。


    王誌安一路往城外開,看他開車的狀態,非常輕鬆,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麵跟著尾巴。


    臨出城,他停車。


    吹著口哨從車上下來,停在一家綜合菜店前,“老板,小林哥預定的牛下水備齊了嗎?”


    “小林哥?”瘦弱的老板,懷疑地打量王誌安,撥通電話,說了幾句,掛斷,“等著。”


    不一會兒,他就從後麵搬出兩個大箱子,幫著一起裝進後備箱,“齊了。”


    “行。”王誌安要關上,被他按住。


    老板揉搓手指,“辛苦費。”


    “辛苦費?”王誌安擰眉看他,不情不願從兜裏掏出三萬塊,砸過去。“當燒給你了。”


    老板也不計較他的態度,收起錢,一搖一晃迴了菜店。


    再上車,王誌安立刻不停蹄往城外走。


    車外跟著的人,隻看到他氣鼓鼓上車。


    沒看到他上車後就開始咒罵,“該死的小林,難怪那麽多年還發不了財。”


    “兩箱牛下水就要三萬,錢是大風刮來的?”


    “等我正式介入,不大賺特賺,我跟你姓。”


    王誌安吐槽小林哥的時候,他們這一車人頻頻通過後視鏡看後麵。


    “老大,警察不遠不近跟著。”


    小林哥轉頭看一眼,“還好,我們提前做了布局。”


    他打電話給王誌安。“你看看身後有沒有跟著尾巴?”


    “你以為真是牛下水?”小林哥不屑地撇嘴,“貨在你車上。”


    “先別顧著生氣。”他安撫對麵的情緒,“你不是要分紅嗎?這一票成功,這單分紅,七三開,你七,我三。”


    “真話,好好送。”


    小林哥掛上電話,笑一聲,“你也要有命花才行。”


    王誌安氣急敗壞地掛斷電話。


    原本的高興,變成了暴躁。


    現在看哪輛車都像是警察。


    “媽的。”王誌安重重敲方向盤。


    車偏移車道,差點撞上其它車,驚得他起了一身冷汗,徹底清醒。


    而這一幕,被楊萬裏盡收眼底,“所有人注意,注意變換車道,1車,5車下個口下。”


    “其餘車,保持距離。”


    在王誌安分神看後視鏡時,跟在後麵的車有了變化。


    他輕吐一口氣,“別自己嚇自己。”


    今天這事突然。


    警方肯定也沒想到,真東西在他這。


    小心就好,他自我安慰。


    再次將目光放在路上。


    三方人馬,各行其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老大,這人怎麽還不來?”史泰抬手打死一隻趴在脖頸上的蚊子。


    腳邊已經散落不少蚊子的屍體。


    f市哪都好,就是蚊蟲太多。


    但凡站著不動,就是一供血庫,保管將周邊的蚊子全都吸引過來。


    “再等等。”範世諳皺眉看被裏外三層圍在中間的孫小穀,“人說不定,已經在其中。”


    這個節骨眼,最是容易心煩氣躁的時候。


    對手也在找機會,就看誰的定力更足。


    民間有個說法,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這一點在孫小穀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徹底對生父的愛,不在意。


    遊戲機上,玩什麽贏什麽。


    兌的兩千塊幣,不少反多,已經變成了五千多塊。


    這壯觀的場麵,引得店裏在玩的人,一點點向他聚攏,討教技巧。


    賭場贏錢容易。


    遊戲廳,贏幣可比賭場難多了。


    在一聲聲小哥技術了得聲中,孫小穀逐漸迷失自我。


    不小的遊戲廳,充斥著叫好聲。


    人人都很高興,唯獨老板,麵有菜色,恨恨盯著孫小穀。


    心裏暗咒:怎麽不來個人,現在就把他收了。


    “哎哎哎...別搶啊!”


    人群裏爆發噓聲。


    一身高不足140cm,卻長相老成的孩子,一把搶過孫小穀滿滿當當的塑料簍。


    借著自己身材嬌小。


    穿梭在人群中,往後門方向跑。


    鬧鬧哄哄的人群炸開了鍋,尤其是孫小穀,他邊扒拉人,邊追,“小偷,前麵那個小偷,偷了我的運氣。”


    “追,老板快追。”


    坐在前台的老板,撩起眼皮看一眼又坦然地坐迴去。


    丟了才好,丟了就不知道有多少個幣。


    就不用兌換成真金白銀,給他省錢,傻子才去追。


    其他人都在看熱鬧,叫的歡,卻沒一個人幫他追。


    一直在遊戲廳外觀察的警察,聞風動了。


    分成幾路,朝騷亂的地方跑。


    “放下,我讓你放下,小孩,別以為你沒成年,我不揍你。”孫小穀揚起拳頭。


    另一手扶腰,剛才這麽一跑,傷口撕裂,一陣陣疼。


    迴答他的是,小孩反手倒出硬幣,衝他挑釁一笑,出口的聲音異常粗獷,“叫誰小孩?我是你大爺。”


    “我去你大爺的。”孫小穀啐了他一口,“敢占我便宜,活夠了?”


    “你的腎還好嗎?”小孩丟下塑料簍,咧嘴笑“喜歡哪個麻袋?”


    趁他愕然的功夫,掏出兩個麻袋,一白色、一棕色,“任你選。”


    孫小穀徹底迴過神,理智重迴大腦。


    扯開嗓子就喊,“救命啊,人在這。”


    小孩右腳蹬地,像炮彈一樣,朝他奔來。


    同一時間,麻袋跟上。


    棕色的麻袋口,朝著孫小穀套。


    情況緊急,孫小穀挪動腳,才記起跑。


    撒開腳丫往遊戲廳裏衝。


    不想老板,已經關了後門。


    這種瘟神,怎麽可能讓他再有贏一次的機會。


    退路被堵。


    孫小穀拍門,聲聲淒厲嚎叫,“天殺的老板,你給我等著,今天我活著,輸死你丫的。”


    “範隊,救命啊。”


    眼看麻袋口就要碰到他,小孩停住,丟下麻袋,轉頭,笑,“來的不慢。”


    範世諳帶領警察,堵住了後巷唯一一個出口。


    “慢慢走過來。”他輕晃槍,示意小孩模樣的人,“在沒有造成實質性傷害前,收手吧。”


    迴答他的是,小孩伸手,穩穩掐住孫小穀的脖子。


    別看他人小,力氣是一點也不小。


    拖一個接近150斤的成年人,就像拖一塊磚頭那麽輕易,“都退,否則...”


    按在孫小穀脖子上的手收緊,小拇指位置彈出一個刀片,貼合跳動的血管。


    孫小穀被一個不到140的小孩挾持,隻能躬身跟上他的腳步。


    視線恰好對上一個位置,他張嘴就喊,“範隊,有喉結,是個成年人。”


    成年人?


    範世諳握槍略鬆的手重新收緊,瞄準他的眉心。


    既然已經成年,那就沒什麽顧忌。


    孩子樣的男人,挾持孫小穀一步步往後退,後麵沒有退路,隻有一堵牆。


    “放開他,我保證,你一切平安。”


    男人衝他微微笑了聲,推開孫小穀。


    借著他往前撲,警方不好瞄準的間隙,轉身就跑。


    孫小穀被跑過來的史泰接住。


    追到牆的位置,隻看到一截衣角,消失在小腿高的狹小洞裏。


    “範隊,你們也太不小心了。”


    牆南邊,傳來男人的輕笑聲。


    “二組,攔住剛才搶硬幣的小孩。”範世諳衝對講機喊,沒有迴答。


    出事了。


    等他趕到布防的位置,三人癱倒在地。


    再一摸頸部,還活著。


    剛鬆口氣,手機震動,接起,“喂,什麽?人不見了?”


    “人不見了?”


    “什麽叫人不見了?”


    範世諳衝話筒吼,“活生生一個人,在警局丟了,找,監控一幀幀翻過去。”


    汪淼不見了。


    今天任務連著任務,汪淼就被放在羅莉身邊。


    在警局,比跟著他們更安全。


    沒想到,千算萬算,沒算到,被人偷家。


    警局是安全。


    但今天,留在警局可用於戰鬥的警力沒幾個。


    想到了那麽多種可能,唯獨漏了烏先生的膽子。


    他居然在他們後方搞動作。


    警方在揣摩他,同時,他也在猜測警方的行動。


    羅莉發現汪淼不見蹤影,已經是十分鍾以後。


    她配合楊萬裏他們查監控,意識到人不在,再去找,警局內外已經沒有他的身影。


    “停。”範世諳出聲提醒。


    畫麵停在一個警員身上,“老楊,這人你認識嗎?”


    楊飛揚湊近,仔細看一眼,“不認識。”


    再辨認警服,又搖了兩下頭,“這身警服是楊隊的。


    上麵的警號,曾在警察介紹欄裏出現過兩次,他記得清清楚楚。


    “羅莉,跟上他開出去的那輛警車。”


    人進了洗手間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洗手間門上有拖拽的痕跡,大概率汪淼從這裏被運出去的。


    可除了拍到汪淼進了洗手間的畫麵。


    沒再看到他的蹤影。


    這麽大個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在羅莉查調出警車路徑的間隙,範世諳又問,“這期間,有來過其它車嗎?”


    汪淼被車運走的概率最大。


    用其他工具,不可能躲過所有監控。


    “沒有。”羅莉將警車正在行駛的路徑投到大屏幕上。


    它還在路上疾馳,看方向不是出城。


    “老大,我們現在就去追!”


    “不對,我們肯定錯過了什麽!”


    直覺告訴範世諳,他一定漏了關鍵點。


    楊飛揚問,“不去追嗎?”


    所有人困惑地看著他,趁著目標車輛還在監控覆蓋範圍,現在還能追得上。


    “等等,等等。”範世諳兩指輕敲自己腦袋,“漏了什麽,到底漏了什麽?”


    烏先生會那麽輕易讓他們追查到行蹤嗎?


    “羅莉,你再放一遍洗手間附近的監控。”


    羅莉雖然著急,但也照著做。


    她甚至拉出了那個時段和不同時段間的對比圖。


    洗手間後窗是解剖室和技術部。


    這條路貼著牆走,倒是能全部避開監控。


    範世諳在腦中一遍遍模擬兇徒可能會走的路徑。


    烏先生在遊戲廳旁,讓人擺了一道警方。


    就為了在警局行動,不會這麽大張旗鼓,肯定留有後手,讓警方查不出來。


    什麽後手?


    究竟是什麽?


    他正思考的時候,一個停屍袋映入眼簾。


    它正由全副武裝的工作人員,推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凡是結案的屍體,簽發後,會有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上門拉去焚燒。


    “老楊,你打電話去法醫辦公室,問今天有沒有送出的遺體。”


    “哦,好。”楊飛揚雖然不解,還是照做了。


    很快,他得到信息,點頭,“有,就是我們看到的這具。”


    羅莉心裏咯噔了一下,她調出一個畫麵。


    20分鍾前,有一個停屍袋被身著工作服的殯儀館工作人員運出。


    “羅莉,搜索這輛車的全部信息,同步給我。”


    範世諳丟下一句話,“其他人,跟我出發。”


    這一路,殯葬車始終出現在監控裏。


    隻不過它的路線越來越偏。


    相反,那輛警車,從沒偏過大道,一直在主路上行駛。


    為了混淆烏先生他們的視線,範世諳讓楊飛揚領了一隊人,追警車。


    他則帶人,追殯葬車。


    沿途,聯合其它區局,進行布控。


    “老大,這烏先生到底要什麽?”史泰迷糊了。


    按理來說,他的命更重要,他更應該看中孫小穀才是。


    可孫小穀那,他隻放了個煙霧彈。


    主要目標卻在汪淼身上。


    “汪淼不會也是...”


    “閉嘴。”範世諳鐵青著臉,衝胡亂猜測的史泰吼,“動不了腦子,就讓它鏽著。”


    為什麽?


    能為什麽,汪淼對他的價值肯定更大。


    沒有孫小穀的腎,隻是沒有了最優腎,不代表沒有腎。


    隻要烏先生願意,範世諳相信,外麵有的是腎源供他選擇。


    可汪淼在他那裏卻有不可替代,或者說暫不可替的作用。


    否則,他不會心心念念要把人帶迴去。


    是為了什麽?


    這是範世諳到現在都想不明白的。


    “範隊,攔截到了。”楊飛揚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出,打斷他的思考。


    “果然像你說的,車裏沒人,老實點。”


    “接下去怎麽辦?”


    “把人先帶迴警局。”範世諳拿起對講機,“你們先審。”


    “好!”


    範世諳得到迴答後,重新扣上對講機,把目光集中在羅莉同步的監控裏。


    殯葬車一路往城郊開,繞過了兩個關口。


    正朝他們布的第三個關口跑。


    以防打草驚蛇,讓了他那麽多關口,是時候收網了。


    “抄近路。”


    ......


    “奇哥,要不要掀開蓋子?”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迴頭看一眼蓋的嚴嚴實實的棺材。


    “不用。”奇哥瞄一眼後視鏡。


    “上麵說了,一旦得手,到地方轉交就好,千萬不要隨便激怒裏麵的人。”


    副駕駛的男人迴想捂嘴瞬間,長得高高大大的男人,脫口而出就是女人的尖叫聲,撇嘴嘲笑,“那也要能怒才行。”


    尖叫被捂住後,那人都被嚇蒙了。


    後續該綁綁,該捂嘴捂嘴,半點都不掙紮。


    連被裝進停屍袋裏,都沒反抗。


    “別多嘴。”開車的男人警告,“少說,多幹,要不要命了。”


    跑了那麽多年江湖,該有的眼力見他還是有的。


    能出錢,讓他們從警局綁人的那夥人,怎麽可能是善茬。


    “到了地點,記住,少說話,配合就行。”


    “奇哥,前麵有查車的。平時一輛車也不查,今天查的這麽嚴,不會在找我們吧?”


    “別多話。”奇哥調轉方向盤,往來時路開。


    “砰...”


    車胎似是紮到了釘子,不受控製往一邊偏。直直開上,突然多出來的釘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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