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一番話,唐羽心頭默然,仿佛咀嚼著:“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是啊,這終究是一個矛盾的命題,卻也是最根本的糾結。迦葉要走的路,太過偉大,他選擇了放棄自己的愛情,隻為天下蒼生。


    唐羽捫心自問,他絕對做不到對方這樣。如果自己和迦葉站在同一個位置,唐羽覺得,自己寧可負天下人,也絕對不負自己的女人。


    是的,他就是這樣的性子,和迦葉截然不同。


    “唐羽,你說,當初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呢?”迦葉仿佛自言自語,卻又朝著唐羽問道。


    “你確實錯了。”


    唐羽微微一歎,說道:“從我的角度來看,你錯的離譜。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其實這完全可以做到的,你走錯了路。”


    “可以做得到?這...這究竟怎麽做到?”


    迦葉心頭一震,看著唐羽,目光灼灼,飛快的問道。


    “如來,或許在無數年之前,是一尊佛,是一個信仰。但是,佛本就在心中,你心中有佛,那麽你就是如來,何必收那清規戒律的約束?”


    唐羽輕輕地說道:“清規戒律隻是為了規範人的行為,讓人坐得端,行得正,卻不是那條條框框,來讓你不得不遵循。迦葉前輩,待我問你,若是有一個女人要死了,你必須要和她行那魚水之歡才能夠將其救活,你是救還是不救?”


    “自然是救。”


    迦葉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管何時,人命大於一切。”


    說到這裏,迦葉頓時心頭一震,整個人頓時呆滯在了哪裏,臉上在這一刻寫滿了懊悔之色。


    看著迦葉的表情,唐羽歎了口氣:“是啊,您這都能夠想明白,卻為何想不通您和小蝶的事情呢?難道小蝶的命就不是命,難道她和你關係匪淺,就要區別對待麽?你就不救她?而出家人不打誑語,小蝶出嫁那一天,你卻打了,這樣的戒律都能夠破壞,那麽娶小蝶又為何做不到?這不是您自己內心太過狹隘了麽?


    規則就是用來打破的,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信佛,我們信的是那種佛家的精神,而不是佛家的那種規則,隻拘泥於形式。單純的形式,真的有用麽?窮則獨善其身,達財=才兼濟天下。這一屋不掃,和一掃天下?同樣的,連自己的喜歡的女人都不能夠保護好,還去管這個世界,真的可以麽?”


    “原來...原來我一直都是錯的...”


    迦葉喃喃的道了一聲,目光之中寫滿了落寞和後悔。或許,真的是當初的自己太年輕了,如果自己當初的自己有著現在這樣的心境,縱然不會像唐羽所說的那樣做到最好,但是也絕對不會讓這慘劇發生,但是過去的事情終究已經過去,再也無法重新來過。


    看著迦葉這番模樣,唐羽心中也不好受。


    迦葉為了這個世界付出了一輩子,結果,卻遭遇這樣的結局,甚至要魂飛魄散,這上天確實不公平啊。


    微微吸了口氣,唐羽目光複雜的看著迦葉,輕聲說道:“迦葉前輩,有什麽遺願的話,你就說吧,我盡量的幫你。”


    迦葉這靈魂消逝的太快,就算自己也是迴天乏術了。他能夠做的,也就隻是完成迦葉的遺願了。


    “遺願麽?”


    迦葉喃喃的道了一聲,笑笑說道:“我死後,將我的屍體埋在小蝶的身邊吧,就在通凡界,你看到我的記憶畫麵,應該知道那個地方的。至於其他的,就不用了,麻煩你了。”


    “好,我知道的。”


    唐羽鄭重的點了點頭,答應道。


    迦葉嘴角微微上揚,目光看向自己的上方,就那麽呆滯的看著自己靈魂空間之中不斷消散的記憶,看著自己記憶之中那熟悉可愛的人兒,不知不覺已經癡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迦葉的靈魂也是消失殆盡,在徹底隕落那一刻,迦葉突然微微一笑,嘴裏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好’,便安然離世,再也不複存在!


    對於迦葉的最後一個字,唐羽微微一愣,心中頓時感慨萬千。本來該珍惜的,卻從自己手心裏溜走,而真正想要抓住的時候,卻已經晚了。或許,迦葉臨死之前最想做的,就是迴到小蝶成婚的那一天,牽著對方的手,直接將對方拉走吧...


    迦葉的去世,整個小雲天境一片哀痛,所有高手全部一襲黑衣,為迦葉送行。


    天空下著蒙蒙小雨,仿佛也在哀痛一代強者的離隕落,連整片天空都要陰沉的掉了下來,壓得眾人喘不過來氣。


    唐羽沒有使用真氣去抵擋著雨水,隻是靜靜的站在了雨水之中,任由著雨水打濕了自己的衣衫。


    他輕輕的念著迦葉的追悼詞,講述著迦葉的生平事跡。沒有過多的誇張,隻是將真實的話語說了出來,卻已經讓人族的諸多高手倒吸涼氣,對於迦葉產生了一種濃濃的崇敬之意。


    沒有唐羽的講述,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迦葉為這個世界做了什麽,甚至做這麽多。他們隻是以為迦葉隻是做了那種該做的事情而已,根本不足為奇。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心中一片沉重。


    迦葉消失的這數千年的時間,對方竟然還在一直壓製著魔主,讓魔主不能破封,默默地守護這個世界,而他們一無所知,反倒勾心鬥角,去搞什麽內戰,想來他們自己都感覺到異常的慚愧。


    就對方這等毅力,對方所做的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偉人!


    唐羽等小雲天境的諸位強者扶著迦葉的棺材,朝著通凡界緩緩的行去。按照迦葉的遺願,唐羽將迦葉安葬在了小蝶的身邊,將兩人合葬。縱然不能生同眠,卻也能死共穴,也算是了卻了迦葉的心思。


    這一刻,迦葉是幸福的。縱然死掉,卻也得到了正名,更受到了億萬人的敬仰。不管怎麽說,他做的這一切,也都是有意義的。哪怕死掉,或許也能夠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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