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咄咄逼人,一個針鋒相對,恰在兩者陷入僵局之際,一陣放肆至極的聲音從屏風後頭傳來,“二位能否聽我一言?”


    趙霆倒是穩坐釣魚台,可王稟卻又驚又怒。


    在這知州衙門,誰敢這麽猖狂?


    在王稟的目光中出現了一名身著紅色官袍的男子,也就是造作局提舉朱勄。


    “朱提舉?”


    朱勄微微頜首,“王將軍,方賊大舉進犯在即,我與趙知州商議過後,決定將衙門遷至蘇州,王將軍,何不將兵馬駐防在秀州?


    趙霆有些詫異,沒想到朱勄竟然將底細交代的一清二楚,這樣的話,王稟無論如何也不會留下了!


    果不其然,聽到朱勄的建議過後,正有些進退維穀的王稟急忙答應下來:“朱提舉所言是持重之舉,王某這便兵發秀州!”


    在東南,朱勄的話在某種程度上等同於聖旨。


    皇帝可能輕易不會要人性命,但朱勄可顧不得那麽多,真要是招惹了他,極短的時間內便會遭到報複。


    其實,王稟之所以堅持入城,為的就是探明造作局的情況。


    製造局可是皇帝的命根子,它待的地方,一定代表著安全。


    現在,既然造作局都要北遷,那麽,秀州便是最好的去除!


    趙霆雖然有些不滿,但有求於朱勄的他根本不敢多言。


    於是,造作局在北上的路上又多了一份力量。


    當天,城內的廂軍、衙役大肆出動,抓捕了大量摩尼教眾,而城外的百姓拖家帶口,被迫遷入城內,實施堅壁清野的行動。


    一時之間,杭州城外到處都是焚燒糧秣發出的濃煙。


    真是人在家中做,禍從天上來!


    拋家棄院的百姓們壓根沒想到竟然會遭遇這等無妄之災,現在這寒冬臘月,口糧被盤削大半的他們就算入了杭州又該靠什麽存活?


    賊人沒來的時候,朝廷用花石綱盤削百姓!


    賊人來了,朝廷連活路都不給百姓留下!


    憤懣在醞釀,不滿與日俱增,隻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便會傾瀉而出。


    距離東南數千裏的汴京成,勾欄瓦舍依舊熱鬧非凡。


    酒酣耳熱之際,免不了要談論天下大勢。


    北地與女真的聯絡在此時尚是機密,普通百姓無從掌握,但是,東南方臘的崛起卻讓人有了新鮮談資。


    “聽說方臘在東南攻城掠地,實力擴張極快!”


    “不錯,我有一親族在衢州,聽說那裏出了個鄭魔君,連占三座縣城,氣勢囂張!”


    “諸位莫急,這一次譚稹譚相公三萬精兵出馬,方臘之流必定猖狂不了太久!”


    ……


    宋人好賭,有好事者甚至開出盤口,賭的就是譚稹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剿滅方臘亂黨。


    在絕大多數人都壓上十日之內、月旬之內的時候,隻有一人選擇了賠率最高,也是最冷門的一項“譚稹兵敗!”


    這是押一賠一百的賭注,此人足足押可五百貫,若是贏了,起碼要翻一百倍!


    也就是在此時,才有人真正考慮一個問題:如果譚稹真的敗了,那又該如何是好?


    蔡京府邸,年邁的蔡太師正在為風塵仆仆的童貫舉行宴會。


    陪做的有王黼、李彥。


    待眾人到齊之後,蔡京笑道:“諸位都是國之棟梁,平日裏事務繁忙,今日難得有暇,老夫便厚顏做東,邀請諸位一賞歌舞!”


    眾人好奇,能讓蔡京如此推崇的舞蹈該是何種模樣?


    “舞來!”


    隨著蔡京擊掌唿喚,山水屏風後頭便飄出了一抹火紅色的光!


    沒錯,就是一道急速旋轉、跳躍、抖動的紅色光芒!


    王黼瞪大眼睛,隻見這紅色衣襟下藏著一個妖豔的身子。


    寒冬臘月,這女子衣著寸縷,每一個節拍都能應和上,從雙腮到胸前,從雙手到細腰,再到長腿,似乎每一個部分都能快速的抖動著。


    童貫、李彥在宮內見慣了奢華場麵,倒是寵辱不驚,但王黼卻有些大開眼界。


    再瞧瞧席間所用的柴窯細瓷、錯金龍紋器具,王黼一時間竟然有些羨慕起蔡京起來。


    這樣的日子便是神仙也不換!


    不知何時,天魔舞已罷,童貫擊掌讚道:“老太師好雅興,竟藏著如此天香國色。”


    蔡京笑道:“老朽年紀大了,隻是喜歡欣賞而已!”


    李彥年紀輕輕自然不好搭話,倒是王黼讚了一聲語帶雙關的話:“老太師老當益壯,大有可為!”


    蔡京幹咳一聲,“老夫老矣,以後蔡氏還要靠諸位多多幫襯!”


    其餘三人自然出言附和,稱讚蔡京後繼有人,蔡氏門楣不衰。


    誰曾想,蔡京話鋒陡然一轉,“諸位,譚稹已至杭州多日,至今未有一封告捷文書,諸位以為這是為何呀?”


    李彥與譚稹素來不和,“老太師多慮了,譚相公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說不定已然取得了大勝,老太師敬候佳音便是!”


    這話初聽沒什麽問題,可仔細琢磨起來卻發人深省。


    譚稹如果能夠快速獲勝,又怎麽會連一封告捷文書都沒有。


    定然是出了什麽紕漏。


    童貫在西北久經戰事,自然明白蔡京的顧慮,“太師擔心東南有變?”


    王黼漲紅了臉,誰不知道譚稹是他王黼擔保的?


    懷疑譚稹,就是在懷疑王黼用人的眼光!


    “童樞密,方臘不過鄉間匹夫,摩尼餘孽,怎抵得過譚稹的三萬精兵?”


    童貫消息靈通,“我聽說不隻是睦州有亂,衢州、婺州、歙州都有亂黨鬧事,譚相公應付方臘應該不在話下,可難得是同時剿滅這麽多亂黨。”


    蔡京深以為然,“東南可是大宋膏腴之地,絕不容亂匪肆虐。”


    “聽說侯蒙打算招降梁山賊寇,用梁山來討伐方臘?”


    “侯蒙老矣,此番譚相公定可平定東南,又何需借賊之力?”


    提到梁山,王黼有些掛不住臉了,前些時日,他給皇帝推薦的淩州團練使單廷珪、魏定國非但沒能及時剿滅宋江,反而連番落敗,最終投了梁山!


    這簡直就是打王黼的臉!


    王黼心裏憋屈,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他的主意,卻沒有人想到,這其實是蔡京的主意。


    “老狐狸太過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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