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城作為苦山最大的城市,比鄰一個淺海,淺海上有些漁船,但漁民早就不知去向。估摸著有的迴到山坳裏的村寨,有的早些年就乘船跑去了更窮苦的國外避難。


    蜥蜴城滿打滿算有五個山寨,分立於不同的山群。每個山寨都有自己的寨主,仗打不進去時,政府也想過談和。可無論怎麽努力,都沒法見著他們的首領。


    五個山寨似乎達成了一致,反正就是不會出麵支持新政府。他們的人不出去搗亂,但外麵的人也別想著進來幹涉。


    無奈之下,隻好繼續按兵不動。


    可這不是長久之計,新政府已經建國,但這裏卻還不投降,怎麽說都是一根心頭刺。


    從哥跟隨的這支精銳部隊就是要把這根刺拔掉,這一迴也不招安了,倘若他們再不出來談數,那硬著頭皮也要清掃。


    上頭的意思很明確,你們他媽的一群烏合之眾,雜牌軍都談不上,老子扛槍的怎麽說都比你射弓///弩的強,就算三個人幹你一個,也要把這裏剷平了!


    所以這麽想來,從哥和他的秘書阿言被擄走就不奇怪了。


    這些苦山猴子不熟悉外頭的人和語言,也不清楚士兵們學過的戰術,所以要知道什麽情報,最簡單直接的就是抓一兩個活的過來問。


    之前就已經抓過,但估計是被他們折騰死了,所以又過來抓新人。


    從哥和阿言就是那倆新人,幸運的是沒死,不幸的也是沒死。每天除了拷打,反反覆覆就是用臭青的通用語問那幾個問爛了的問題——外麵的人在什麽地方,有多少人,多少火力,有什麽計劃,打算從哪個點突破。


    來的人每一天都不一樣,但對兩人進行的拷打卻如出一轍。你不說,我就打,打到你說,打死了就再抓新的。


    第一天從哥覺著自己能英勇一下,雖然沒上過戰場,但英雄事跡聽說不少。他怎麽說都是個軍校的高材生,這點皮肉之苦還是受得的。受不得也得咬牙硬頂,否則也對不起自己在軍校裏宣的誓和吹的牛逼。


    第二天從哥有一點動搖,畢竟實在太餓了。不給吃還好,給了一個硬饅頭和一點水,反而讓胃蠕動得更厲害,餓得頭暈腦脹,五髒六腑都跟著翻騰。但他還是有自己的倔強,所以他還是什麽都不知道,抿著嘴偏著頭,直到就這麽失去知覺。


    第三天他動搖得更厲害了,倒不是說自己肉體受不了,而是他的小秘書阿言受不了了。阿言的臉都給扇腫了,渾身都是血痕。他們不如苦山人耐寒,雖然是南方,但大冬天的剝了衣服還潑了冷水,那冷是刺到了骨頭裏。


    阿言的傷口迅速地被冷風吹成黑色,眼淚都流不出來。他耷拉著眼皮支吾著,說不清楚話,也抬不起頭。所以從哥隻能暗自祈禱快些暈過去,無論是阿言暈過去還是自己暈過去都好。


    阿言暈了,就不會發出那些令人心悸的射n///吟,自己暈了,就不會備受精神的壓迫和心靈的負重。


    就這樣迷迷糊糊熬到了第四天,兩人都沒死,但兩人都不太成人樣。


    第7章 第 7 章


    外頭的炮竹聲更大了,猶如雷鳴壓頂。煙霧從窗戶鑽進來,熏得從哥的鼻子裏都是火///yao和鮮血的味道。


    今天給他施刑的兩個人似乎也按捺不住想要加入慶典的心情,甩鞭子甩得心不在焉,時不時地還往外頭瞅。


    過不了幾分鍾,果然有人推門叫他們一起出去。那兩人便得了赦免似的,把鞭子一丟,摔上牢門,忙不迭地鑽進了煙霧中。


    從哥抬眼看阿言,阿言的口水混著鮮血滴在了地上,在腳邊形成小小的一灘。煙霧更濃烈地鑽進牢房,劈劈啪啪的聲響就像耳光甩在兩人的麵頰上。


    從哥用力地喊了好幾聲,阿言才從炮火聲中聽到唿喚,勉強地揚了揚腦袋。


    從哥說,撐住。


    阿言用盡全力地點點頭。他張張嘴想迴應,可還沒等從哥聽清楚他吐的字音,房門又被踢開了。


    那兩個男人折返迴來,左右掃視了他倆一眼,隨即把阿言從木樁上取下,連拖帶拽地往門口拉去。


    阿言慌了,從哥也慌了。從哥卯足了氣力,扯著沙啞的嗓子嘶吼起來。可是那兩個男人都沒聽見,把阿言踢出門外後,門一關,又消失在煙霧中。


    煙霧裏似乎有阿言的喊叫,但煙霧太濃,炮竹太響,繩索鐐銬太緊、太冰涼,從哥無能為力。


    從哥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牢房裏,聽著屋外炮火的聲音。他不停地對著門口喊,喊到炮竹聲小了,人聲小了,煙霧散了,也沒人進來。


    他害怕了,這是比在自己身上挖一塊肉更可怕的事。


    所以當那個人推門進來時,從哥隻想從他的身上找到阿言被殘害的蛛絲馬跡。從哥已經很虛弱了,但他仍然抬起頭死死地盯著來者。


    這是他第一天到山寨時見到坐在群魔亂舞後頭的那個男人,他仍然披著那件動物皮毛做的大衣,腰間還別著一把彎刀,上麵還繪製著蠑螈的圖騰。


    他在門口站定了一下,找到從哥的方向後,慢慢踱步走來。


    他讓跟著自己的兩人在門口等,獨自一人靠近從哥。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用從哥勉強聽得明白的通用語說,外麵到底有多少人。


    從哥不答,他咬緊牙關,恨不得用眼神從對方胸口挖出內髒。


    他又問,駐紮在哪幾個位置。


    從哥還是不答,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直視著對方那雙平靜的眼睛。


    然後他的臉上被扇了一耳光,毫無預警,那人抬手抽了一道,力道兇猛,打得從哥的耳朵嗡地一聲炸開,嘴角的唾沫也含不住。


    那人還是不動,他稍微等從哥迴了迴神,繼續說,你不講,你們也攻不進來。我們就這樣耗著吧,看誰先耗死誰。


    說完他再等了幾秒,確定從哥沒補充之後,抬步朝門口走去。


    從哥的目光追隨著他,等他快要夠到門口時,從哥突然啞著嗓子喊道——“你放了阿言。”


    那人站定一瞬,迴過頭來,沒接從哥的話,反問——“你說什麽?”


    “你……你放了阿言,”從哥的牙關咬得咯咯響,冰涼發抖的手指攪在一起,“你別殺他……你、你不殺他,我就告訴你駐紮點。”


    其實從哥有可以招供的東西嗎?沒有,他和阿言一樣,什麽都不知道。但他要確定阿言沒事,或者說他得找個方法,拖延這群冷血無情的苦山人對阿言施暴的進程。


    他不敢想像阿言的肚子被剖開的模樣,更無法接受他的鮮血沾染這些苦山人薄薄的嘴唇。


    那人愣了,定定地望著從哥一會,突然笑了,他說好,不過順序要換一下——“你先告訴我駐紮點,我確定沒錯了再放了他。”


    “我不知道。”從哥說。


    那人點點頭,說哦,好吧,“那估計你的小秘書要被吃得七七八八了。”


    說完再沒停留,帶門離開。


    從哥心頭一窒,連忙再次扯著嗓子喊道——“等等!等等……”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釜底遊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門徒同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門徒同學並收藏釜底遊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