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林璿就睜開了眼,她輕輕一掀被子,床上的蕭敬便翻身對著她。

    “我吵到你了?”林璿歉意一笑。

    “阿璿並未吵到我,我也剛剛才醒。”蕭敬起身穿衣,他身高體長,一舉一動都帶著獨特的韻味,就算是穿衣服也顯得十分優雅。

    林璿穿好外套,梳理好頭發,便聽到了敲門聲。

    “二位郎君可醒了?小人給二位郎君送水來了。”於丹青道。

    林璿去開了門,接過於丹青手中的一大盆水:“有勞大哥了。”

    於丹青笑了笑:“小事罷了,郎君無需如此客氣。等兩位郎君洗漱完,便能來廚房用早食了。”

    林璿笑著道謝,並把水端進屋中,分作兩盆分別同蕭敬洗漱。

    用完早食,林璿和蕭敬一人放了一小錠銀子在於信家中,然後上了馬車。

    林璿還要隨機去別的鄉縣亭看看,一路都挺辛苦,所以她問蕭敬:“璿還要去往他地查看一番,若是蕭兄覺得無趣,璿便讓人送你迴去可好?”

    “不無趣,呆在衛都才無趣。”

    蕭敬道:“與阿璿同行,我求之不得。”

    他發現林璿帶自己去的都是些小地方,但恰恰是這些小地方,賦稅的覆蓋率與執行度都很高。一路看來,蕭敬並不覺得衛國除了地域性外,有比帝都差的地方。

    對於蕭敬而言,接收信息,一路看盡衛國百姓生活情態,總比在衛都聽人溜須拍馬來得強。

    “既如此,那我們可就要去百燕亭了。”

    蕭敬笑意融融:“好。”

    所謂十裏一亭,但是百燕亭並非啟夜裏下級的單位群。百燕亭挨近祁縣,是祈城郡與衛都錦城郡的交界處,離此地挺遠。

    林璿主要是去看這些小村小落裏有沒有隱藏的勢力胡亂搜刮民財。

    一路走走停停,趕路時間乏味,林璿就和蕭敬在馬車裏或是論道談心,或是說些趣事,等實在厭煩了趕路,他們就下了馬車,隨意散散步,稍稍觀賞下一路的風景。

    等到了目的地,兩人依舊扮成兄弟,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一路行來,除了個別官.員不作為外,倒是沒有人敢在賦稅收取上欺上瞞下,貪墨錢物。

    這一路行來倒有些趣味。

    林璿和蕭敬悠然自得,王宮中的衛恆卻日漸焦灼暴躁。

    衛國各地已經進入了火熱的早收當中,這個時候事情就格外繁多。衛恆每日繁忙,忙過之後他下意識就想要去找林璿說說話,放鬆一下。

    可是每次他都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阿璿和那死皮賴臉的蕭敬去巡視了。

    衛恆從來沒有覺得有哪一段時間,有現在這麽難熬。

    等林璿和蕭敬迴來時,已經過了五天了。

    *

    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在衛都錦城郡城門口查驗路引時,一身石青色短打的金深突然攔住了馬車,一把掀開了車簾。

    金深麵無表情,看上去有些兇悍。

    蕭敬把林璿護在身後,沉聲道:“壯士是何人?為何當街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

    金深一言不發,隻盯著林璿。

    “蕭兄,這人我認識的。”林璿輕輕拍了拍蕭敬的肩,示意他放鬆。

    “金大人怎會在此?”林璿看向金深,金深卻指了指對麵的一輛馬車。

    “王上知道少府大人今日迴來,特地在此等你,大人去王上馬車裏吧。”

    林璿怔了怔,心裏卻有些心虛。

    她對衛恆的告白有些無措,所以才先斬後奏去巡視,沒想到剛出門就碰到蕭敬,於是便和蕭敬一同出城巡視。

    想到衛恆那愛醋的性子,她突然有些頭疼。

    “那我便去輛馬車了,蕭兄可要先迴驛館?”林璿問道。

    蕭敬溫潤一笑:“既然王上在此,溫禮怎敢不拜見就獨自先走。不若我先隨你去拜見王上。”

    他說著便要起身。

    然而一陣殺氣襲來,蕭敬隻看到金深突然用帶了弩.箭的手對準了自己,隻消他輕輕一按開關,他今日就會命喪於此。

    突生的變故讓林璿懵了,她看著殺氣騰騰的金深,毫不懷疑他會按下按鈕,射.殺蕭敬。

    要是蕭敬死於衛國,還不知要扯出什麽滔天大浪。

    “金深,還不把武器放下!”林璿眸光驟冷,“你這是要做什麽?”

    金深根本不放,他臉表情都不變一下:“王上說隻能讓少府大人一人過去。”

    林璿皺了皺眉,蕭敬善解人意的拍了下林璿的手臂:“既然如此,溫禮便不去了。阿璿快去吧,莫讓衛王久等。”

    金深死死盯著這蕭家小子的手,看到他沒規矩的拍了未來的王後,他刻板的臉上竟微微有些怒意:“別動手動腳的!”

    蕭敬的禮儀一直是世家子弟學習的典範,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他。

    他忍不住看向那冷麵的男子,正想辯駁兩句,看到他冷意刻板的神色卻又失去了說話的興致。

    這人一看就像是精心養出來的死士,他同這樣又強又冷的人,沒什麽好說的。

    林璿安慰了蕭敬兩句,便下車朝馬車走去。

    蕭敬也下了馬車,靜靜站在路旁。雖然衛恆不願見特,但他不願落人口實,所以禮節不能少。

    等林璿上了馬車,約莫片刻後,馬車就朝著城裏行駛。

    當馬車經過蕭敬身側時,他分明看見馬車內那位年輕的君王,從微揚的車簾中淡漠高傲的瞥了他一眼,嘴角若有似無帶了點挑釁的意味。

    似乎半點不把他放在心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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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敬麵色不變,心中卻是莫名。

    他一向人緣不差,可是自第一天來到衛國之後,這位年輕的君王,卻十分不喜他,而且每次對他表現出不喜都是林璿和他在一起的時候。

    蕭敬驀然間想林璿在昏暗的油燈燈光中,仿若明珠高懸,熠熠生輝的容色,結合衛恆的眼神、動作、神態一一思慮。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臉色沉了下去。

    馬車內,林璿一見衛恆,心裏就有些不自在。

    雖然隻有她自己記得衛恆喝醉那晚做的事,但這種不知要用什麽態度麵對衛恆的無措感,還是存在的。

    衛恆卻是一無所知,他還在為林璿和蕭敬一起出去了五天的事情生氣。

    他麵色冷淡的目視前方,抿著薄唇,一言不發。

    一看就是平時生了氣要人哄的樣子。

    林璿心裏躊躇片刻,依然不知道要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他。

    “嗬!”竟然一言不發,衛恆冷哼了一聲,扭頭看了林璿一眼,然後又飛速別過頭去,一張臉冷冷的。

    這氣鼓鼓的神態,怎麽看怎麽有趣。

    林璿輕笑出聲。

    “很好笑嗎?”衛恆氣死了,看著一笑便色若春花的林璿,忍了忍,他還沒沒忍住伸手捏住了她的臉頰。

    軟.嫩滑.膩的觸感,衛恆下意識揉了兩下,對上林璿明亮的眼眸,他才訕訕的把手收了迴來。

    林璿感覺臉上發燙,她捂住臉,故意不滿道:“阿恆沒大沒小,怎麽能捏兄長的臉呢?”

    衛恆心裏一氣,他突然湊近林璿,把她困在馬車的小小的角落裏。

    “什麽兄長,我不把你當兄長的!”

    他神色認真,往常林璿隻當他是逆反心理,故意這樣說。但此刻看著他滿眼都是自己倒影時,林璿心裏突然坍塌了一塊角落。

    心髒不聽話的亂跳了起來。

    “那你把我當做什麽?”話一出口,林璿心裏就後悔了。

    衛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機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把你當什麽?你不會想知道的。

    馬車裏靜了下來。

    林璿悄悄看著衛恆的神色,許是容貌禍人,她看著衛恆,隻覺得哪裏都好,就連微皺的眉頭看上去都有些過分的可愛。

    你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人也在看你。

    察覺到林璿看他的目光,衛恆緊張得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他袖中的手都已經握成了拳。

    林璿不知不覺看了衛恆一路。

    衛恆挺直著身子,僵硬的坐了一路。

    沉默交織著兩人的唿吸,漸漸生出讓人口幹舌燥的曖昧感。空氣裏放佛有了淡淡的甜味,有了讓人心悸的粉粉的顏色。

    “林府到了!”

    直到馬車突然停下,趕馬車的金深冷冰冰的話傳進來時,那些古怪的感覺與曖昧,就像是放了氣的氣球,“咻”的一聲沒了。

    林璿陡然迴神,她心裏有些心虛,目光匆匆流連過衛恆的臉後,她有些結巴道:“那、那個,阿恆,我先走了。”

    “好的。”

    衛恆細細的看著林璿的神態,嘴角勾起隱秘而帶著侵占欲的笑意。

    林璿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裏莫名一滯,她強製自己露出鎮定的笑容,然後仿若平日一樣下了馬車,朝家中走去。

    隻是這一次卻的感覺卻隱隱有些不同了,林璿僵著身子,走進家裏後才陡然放鬆了下來。

    身體放鬆了,心裏卻有些癢意與莫名的失落感暗暗滋生。

    “迴去罷!”

    林璿的身影徹底消失,衛恆才放下簾子,掩住了他臉上的喜意。他不斷迴味著林璿偷看他的眼神,越迴想就越是心喜。

    他的阿璿,好像有點開竅了。

    她看自己眼神,才不像什麽兄長看幼弟的眼神。不過,光是這樣還遠遠不夠。

    衛恆眼裏濃重的愛.欲,占有欲快要漫出。

    之前投鼠忌器,不過是顧忌著阿璿可能不喜歡他罷了。如今,他要阿璿同他一樣,他們要把心毫無保留的交予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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