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後都有他們的40後或50後父母的一心為公的壯懷激烈,也有我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的高尚情操。但生命為大。穿著工裝依然帥氣逼人的簡漠白在那次之後下定決心,要遠離自己的專業,至少遠離礦區。可是遠離談何容易?畢業後迴鄉,他曾經用了四五年的時間在社會上與各類人等廝混,以期爭得一方自己的天地。可惜的是,現實與他的理想竟是南轅北轍。無奈,從畢業第三年起,他就備考公務員,考了三次終於成功“晉級”,成為一名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結束了漫無目的的打工生涯。一開始的時候,他在單位那個沒有硝煙的氛圍裏拚殺,經常累到“三月不識肉味兒”,直至他終於懂得了“遊戲規則”。肥胖,就是懂得規則後的代價。


    簡漠白說到這裏,告訴大家,南如雪剛才發過微信,說工人情緒比較激動,很可能參加聚會的時間不能確定,所以要大家替她多吃些。當然,酒還是少喝點好。不是因為酒太貴了,而是身體在四十歲的時候,比酒香重要得多。她還要大家拍些聚會的場麵發到微信群裏。


    秘書長不在場,簡漠白這個默認秘書長助理就主動要求替南如雪張羅一應事宜。於是他叫了鄉長和駱芷蘭,宋嫣等六個人,預備浩浩蕩蕩來到一樓點餐。但叫到宋嫣的時候,對方沒有吱聲,而且表情有些凝滯。駱芷蘭看到了,這才想起,宋嫣或許是見了簡漠白,重新陷入藍衫大叔的噩夢,因此不開心。於是拉起她說,走吧!宋嫣這才蔫蔫地跟了上來。


    鄉長人在古都鹹陽待久了,說話有些鹹陽味道,輕輕地,有些俏的那種:再來點小菜。他說。濱河縣的人說“點”和“菜”的時候是有兒化音的。而且菜字要使勁下沉著說。但他卻把菜字說得音長不足,音高音調音準全變了味道。


    依然操著標準的濱河縣普通話的簡漠白生氣地說,我最煩那些叛徒了,說話哼哼嘰嘰的。駱芷蘭在一旁仿佛又看到了當年他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鄉長沒在乎簡漠白的揶揄,他在觀察宋嫣的表情,後者有些精神恍惚。於是他偷偷告訴駱芷蘭,宋嫣來得比大家都早,而且怕找不到地方,她硬要簡漠白親自到車站迎接自己。據說簡漠白也想派出一哨人馬,敲上鑼打上鼓來著,隻是由於時間緊、任務急,隻好自己親自出馬了。兩個人一起來到酒店的時候,他看到宋嫣和簡漠白兩個人相顧無言,雖然沒有淚千行,但似乎各懷心腹事。


    見自己的話沒有對鄉長造成“致命”傷害,簡漠白自己也笑了說,想不到一別二十年,鄉長的胸懷更寬廣了。


    一直沒說話的宋嫣聽到這裏,似乎終於忍不住了。她對著簡漠白爆豆似地發話說,你不是也挺過分的嗎?原來的你是這個樣子嗎?你把我當初熱愛的形象丟給誰了?難道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南如雪,就可以不注重形象了嗎?


    宋嫣發泄完情緒,也不等簡漠白反映,就開始傾訴起她來到這間酒店,見到簡漠白後的複雜心情。她說,第一眼看到簡漠白,死的心都有了。想不到歲月如此狠毒,把她一個玉樹臨風的偶像變成了這樣。說到這裏,她還無限傷感地看了看簡漠白。簡漠白倒不以為然,他說,時間都跑那麽遠了,你還想要我如何保持當年的形象?再說了,我現在的形象有什麽不好嗎?不好嗎?


    駱芷蘭見此情形,忙過來打圓場說,簡漠白雖然體重增加了些,臉大了點,頭髮少了些,但瀟灑之風猶在啊。


    簡漠白聽駱芷蘭前半句說得都較貼切,忙點頭稱是,可後來聽她說到頭髮,就有些掛不住了似地摸了摸頂上有些稀疏的頭髮說,我說好了啊,今天誰也不許再談髮型問題。


    宋嫣說,我接著傾訴啊,你說吧,他髮型變稀疏了就稀疏唄,怎麽體重也增加了呢?南如雪都給他餵了什麽呀?強大飼料嗎?


    停,停!簡漠白說,我不是說過了嘛,誰也不許討論髮型,再說了,我體重才增加了50斤。50斤啊!他伸手沖大家比劃了一下,滿臉的真誠。


    看到這裏,駱芷蘭實在忍不住笑起來。她仿佛迴到了當年,重新來到那個叫簡漠白的幽默男生麵前。她想起了那一次因為盧簫畢業,她難過得躲在宿舍裏不肯吃飯,他來找自己去食堂請吃飯的情景。多麽難忘的情節啊。而今,他已然是位中年壯漢了。而自己,雖說還保有著文藝女青年的形骸,內心卻也是幾歷滄桑了。想到這裏,笑中竟然有了淚的成分。


    那麽,咱們換一種說法來討論問題可以嗎?比如說發福?吳曦明看著簡漠白那明顯有些發福的身材說。


    簡漠白看看眾人,覺得除個別人,大家都有些發福吧,便說,共性問題就隨意吧。


    點餐結束,大家迴到餐廳落座。宋嫣又不發聲了。恰好原野來時帶了些洗好的草莓,她就很認真地吃起草莓。今天的宋嫣很美,她的髮型著意做過,看起來優雅而富有風韻。雲舒誇她有風韻的時候,她還很是自豪地擺了個造型說,女人四十真好,美也不說美,而說風韻。但話又說迴來,風韻一詞被用在身上了,證明該女子是老了。徐娘半老,一般都是形容這時期的女人。


    駱芷蘭知道宋嫣情緒低落的主要原因就是簡漠白變成了大叔,而此前南如雪糊弄她說簡漠白依如往昔的話,也被戳破了西洋鏡。於是惡作劇地對簡漠白叫起“大叔”。宋嫣氣悶,說駱芷蘭沒有同情心。


    簡漠白也故作生氣地看了看駱芷蘭說,本大叔今天概不談往事。然後他再次向大家說,說好了啊,這次誰也不許談髮型的問題。重要的問題要說三遍,重要的問題要說三遍。重要的問題要說三遍。


    眾人看著他明亮的腦門,紛紛點頭說,好好好,不說髮型。可是說話過程中,還是有人不小心說到了頭髮。簡漠白就轉過去用他有神的眼睛仇視著對方。


    宋嫣看著簡漠白一如既往地幽默著,再一次忍不住插話說,唉,我的心哪,我的心都碎了。你們真的不知道,我今天的心情簡直是從天上到地下。來之前興沖沖地。來之後,一見簡漠白,竟然就真的是那天南如雪發來的圖片上的大叔,我差點就背過氣去。


    知道情形的同鄉不由得相視而笑。但歲月本來就是一把刀,要麽塑好一個人,要麽塑壞一個人。難道因為簡漠白同學頭髮開始荒蕪,愛就消失了嗎?當然不會。大叔也有大叔的光彩。而且大叔的精神世界之美更勝往昔。


    但是宋嫣說,我還是接受不了眼前的現實,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才行。


    第17章 小樹林沒故事


    很快,在南如雪暫時缺席的情況下,由簡漠白主持,大哥李詠絮開杯,宴席開始了。


    李詠絮說,二十年不見,大家應該彼此通報一下近況啥的,不然這麽久的時間都不知道大家幹什麽了。


    眾人說,幹壞事的就不要說了。雖然大家也都不介意,會像家人一樣原諒做錯事的孩子,但畢竟那些事不是正能量,別沖了今天的主題。


    說笑歸說笑,大家還是很老實地開始了自我介紹。


    李詠絮被推薦為首席發言人。他清清嗓子,換了好幾種語氣語調,最終找準了一種才正式發言說,自己這些年其實就是過著不好也不壞的日子,隻是年齡長了,覺得歲月也跟著變蒼老了。以往沒想到過如何消遣生活的問題,整天就是工作,人忙心也忙,現在,他覺得得想法讓自己過得快樂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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