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兒子……”楚天驕尷尬地咳嗽兩聲,“別在意,可能說的是別人。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正常的。”


    楚子航裝作沒聽到,將一具屍體的衣物扯碎,用布條將握刀的手纏繞住。


    以免風太大,藏在暗處的敵人突然襲擊。


    隻有握緊村雨才會有的安全感,這安全感超越風暴中心的壓迫力。


    “爸爸,我能感覺到你有很多事情沒告訴我。”楚子航淡淡地說:“你的演技很好。”


    楚天驕緘默地伸手,撫摸楚子航的腦袋。


    撤離的計劃在聽到馬蹄聲時就終止了,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去麵對的,有些仇人會給你無法退讓的理由。


    楚天驕不再提自己說過的撤離,楚子航裝作楚天驕未曾說過撤離。


    父子倆躲在殘垣斷壁後直麵這場災難,企圖解決造成災難的罪魁禍首。


    “格陵蘭海時,我想找洛基算總賬,你說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你說洛基並不像是幕後黑手。”楚子航說。


    “你的朋友對他很好,我得為你考慮,兒子。”楚天驕指著自己的太陽穴,“我的記憶很混亂,無法確定的事情,還是不要貿然行事。我對奧丁的記憶比對洛基的要多,不僅僅是多與少的問題,可以說我對洛基的記憶幾乎是一片空白,但我卻清楚地記得洛基才是兇手。把我自身比作機器的話,就像是誰把這句話塞進了身體裏,作為一條最基本的指令。”


    “所以你一直在懷疑自己的記憶。”


    “最開始沒有,至少在剛迴到學院時沒有。我對學院的匯報是我見過洛基,但無論如何我都描述不出洛基的形象,直到格陵蘭海,我親眼看到了他。我可以確定,不是他。這又與記憶相違背,事情似乎尋找不到一個合理的點。”


    “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感覺。”


    “答案大概率就在洛基和奧丁身上。”楚天驕說:“我知道你一直在提防那個家夥,盡管路明非跟他很熟的樣子,盡管他幫了芬格爾。盡管夏彌跟他關係很不錯。”


    “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讓我身邊的人逐漸被卷入一場爭鬥中,我沒辦法去理解那樣的存在,未知讓我慎重。”楚子航迴答。


    “他給了我答案。”楚天驕攙扶的牆麵開始被風力瓦解,“我不告訴你的原因是……不希望你被卷入其中。這些事情裏本就沒有你的身影,你可以置身事外,兒子。”


    楚天驕想說的是:撤離,你一個人撤離就行。


    如果楚子航還是當初的那個少年,楚天驕可以放開了說,像騙小孩一樣騙兒子離開。


    那台車很棒的。


    但楚子航已經不是那個少年,他足夠冷靜足夠清醒。


    兒子長大後父親就沒辦法去欺騙了,就好像兒子知道父親的窘迫,在父親吹牛說“幾十萬塊錢啦,小意思!”時遞上裝滿鈔票的箱子。


    沒辦法欺騙就說些真心話,真誠是必殺技。


    楚天驕帶楚子航離開學院是因為他認為學院已經不安全了。


    現在加圖索莊園依然不安全。


    父親的自信有著極限,在父親認為自己保護不了兒子時總會想著送兒子離開。


    “我很想弄懂一切。”楚天驕說:“我認識那個叫藤原信之介的家夥,我曾教導過他。我曾和另一個時間零交手,最後的結果是平局,他叫希爾伯特·讓·昂熱。對,昂熱校長……北海道那個襲擊昂熱校長的人是我。”


    楚子航愣住,這樣的消息讓他無所適從。


    “不要說不可能,我比你更希望是一種不可能的結局。我還殺死了一個弗羅斯特的人,從他手上搶走康斯坦丁的龍骨十字。我曾聽命於一個家夥,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那家夥現在就在風暴中央,我需要問清楚。”楚天驕走出掩體,強勁的風奈何不了這位中年人。


    他的雙腿好似深紮地底的樹根,一步步往前挪動。


    衣擺隨風,獵獵作響,一寸寸被撕裂開。


    “兒子,走。那姑娘很不錯,她會保護你的。弗拉梅爾和貝奧武夫很早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們提取我的血液樣本跟昂熱校長刀尖上的鮮血對比。他們知道這一切,卻沒對我處罰。這不是什麽很溫情的事情,而是重要與不重要的區別。我不那麽重要,罪行的證據確定,他們隻是想利用我確定奧丁或者洛基的位置。”楚天驕站在風中迴頭。


    他繼續說道:“俄羅斯的那一趟有人在跟蹤我,我所攜帶的武器裏有確定我們位置的定位裝置,還有竊聽裝置。事情是在見到洛基後才出現變故的,他在見麵的第一時間便無聲無息地將那些裝置處理掉。我們被丟進了懷疑的漩渦,又在漩渦中慢慢靠近真相。真相就是,我是罪人,兒子。”


    “為什麽?”楚子航問:“這些事情為什麽不早說?”


    “因為我也一直走在尋找真相的路上,我也是剛剛才弄明白,隨之便理解了那些奇怪的點。”楚天驕說:“所以我有必須去麵對奧丁的理由,這也是我未完成的任務。我真的有很多話要去問奧丁,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問問洛基,那個叫作韓秋的年輕人。”


    “撤離後我們有很多機會去找他詢問。”楚子航說。


    楚天驕有些意外地盯著楚子航,撤退可不像是能從自己兒子嘴裏說出來的話。


    “剛剛那聲音的主人就是洛基,夏彌也還在,我們沒必要急著去處理這些事情,可以等待。”楚子航迴答。


    “兒子……你還是沒明白啊……”楚天驕又開始往前走了。


    動作僵硬,衣衫愈發破落。


    楚子航意識到不對,他想上前拉住楚天驕,卻被村雨的刀光阻止。


    楚天驕還是選擇了欺騙,這份欺騙在最開始,真誠也是欺騙,“你沒聽到嗎?兒子,他在唿喚我,風的主人在命令前行。離開吧,就像你說的,你沒必要著急。”


    你為什麽不早說?


    因為再不說話的話,就沒有機會告訴你這些了。


    因為我聽到了唿喚,我想起了一切。


    罪人的身份,可以讓你對我的死亡不那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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