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勸不了我的,帕西。”愷撒擺手,“放棄吧,如果你帶著那些老家夥的吩咐而來,那你隻能把我捆起來。”


    “我並非想勸你,隻是想和你聊聊。”帕西說。


    “你不是喜歡閑聊的人。”


    “那是因為我找不到可以聊的人。”帕西迴答。


    灰暗的童年是人一生的痛苦,帕西是那個永遠身處灰暗世界的可憐蟲。


    加圖索的未來就是詛咒,他永遠背負這份詛咒。


    愷撒所厭惡的童年生活,對帕西來講是一種奢求。


    在愷撒接受家族光明正大的培養時,在愷撒可以隨意撒潑打滾時,帕西隻能躲在黑暗中接受血與淚的特訓。


    於帕西而言,從沒什麽培養,他所經受的一直都是實戰。


    包括但不局限於拿著勺子當武器,在孤島跟亞種們廝殺。


    愷撒的生活對帕西來講跟夢差不多,家族把愷撒定義為天生的領袖,又將他定義為天生的殺手,戰爭機器。


    龐貝不方便去解決那些小麻煩,也不屑,而這些小麻煩對於家族的其他人來講又是大麻煩。


    這時候就需要帕西展現作用了。


    前不久各家族的暗殺,裏麵不乏帕西的手筆。


    他見慣了鮮血,早都麻木了,也著實像一具機器,隻需要輸入目標和要求,他便會完美解決掉一切。


    這是一種孤獨,不是血之哀帶來的,是家族賦予的孤獨。


    畫地為牢,他想享受戰鬥的快感也沒有機會,那些背負盛名的老一輩,比如昂熱這些人,帕西就曾想去領教,而家族的意思是:你隻能在我們允許的情況下出手。


    他沒有選擇,隻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他沒有抱怨,隻覺得愷撒能走上與自己不同的道路是幸運。


    可愷撒的表現似乎跟他的想法截然不同,愷撒在道路上走得並不開心。


    很久以前帕西的想法跟家族裏的老家夥們一致,認為愷撒的叛逆是對家族的不敬,是一種無知少年的可笑行為。


    可慢慢的他發現愷撒的反抗是對的,盡管這反抗對於命運而言是無用功,但總歸是反抗。


    慢慢的帕西希望愷撒的反抗能起到作用,他羨慕愷撒一路走下來收獲到的友情和愛情。


    他也曾以為,按照龐貝的安排,愷撒能帶著重視的東西一直走上那個王座。


    王座是孤獨的,犧牲一切的。


    王座上隻有他陪著愷撒。


    他開始同情愷撒了,他沒有見過光明,愷撒見過。


    他能習慣黑暗,愷撒卻做不到。


    龐貝一句“他遲早會懂”,讓帕西相信許久。


    帕西從懂到不懂之間,經曆了愷撒的這些年。他是愷撒的監視者,也是愷撒成長的見證者。


    懂不懂得那些真的重要嗎?


    這個世界永遠沒辦法保持同一步調和維度,龐貝所說的話,帕西覺得有道理。愷撒的話,帕西也一樣覺得有道理。


    事情強求不來,各自安好才是真的好。


    “這段時間你過得很不開心。”帕西說。


    愷撒嫌棄地說:“你也打算用那些老家夥的話來教導我嗎?我對那些歪理沒什麽興趣。我說了,如果你是帶著老家夥的任務而來,把我捆起來就行。我不是你的對手,我清楚,你也清楚。”


    愷撒像一頭煩躁的獅子,誰來招惹,他就咬誰一口。


    帕西靜靜地看著愷撒,“如果你打算在教堂裏撒潑打滾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別帶著陳墨瞳。”


    “什麽意思?”


    “她不愛你,你何必帶著她去走入陷阱呢?”帕西說。


    愷撒的怒氣被這一句話給壓了下去。


    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她不愛你。


    “她所說的那些事情是真的,秘黨確實已經不複存在了,那些家族殘存的舊黨全都在尋求加圖索的庇佑。”帕西又說道。


    他不想在諾諾的話題上太過深入,傷弟弟的心是一種不好的行為。


    觀察愷撒的這些年裏,龐貝灌輸的思想是:他是你弟弟。


    帕西自己的感官是:我好像就這麽一個能聊幾句話,能看到另一種生活的朋友。


    “所以這場戰爭裏唯一的勝者是加圖索嗎?”愷撒冷笑:“你想說這一切都跟加圖索有關係?家族知道我會時不時犯渾,所以把我困在這裏,用一場婚姻能帶來權力,權力能拯救我朋友的謊言欺騙我?”


    帕西沉默,他說話時並沒有想到這一層,但愷撒的話確實是事實。


    現在的愷撒清醒得有些可怕。


    “你不是被欺騙了,你隻是被催眠了。”帕西說。


    “什麽意思?”愷撒愣住。


    “有些事情你需要自己去找答案。”帕西說著不屬於自己的台詞。


    這樣的話語讓愷撒感到熟悉,他總記得誰提起過。


    路明非,對,路明非。


    這不像是路明非能說出來的話,更像是誰對路明非的忠告,被路明非聽了進去。


    “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愷撒問。


    “我不擅長表達。”帕西想伸手幫愷撒整理領帶,卻被愷撒躲了過去,他隻能無奈地笑:“反抗家族是一種什麽感覺呢?愷撒。”


    “沒什麽感覺,跟平時吃飯喝水一樣。不對的事情就是不對,犯錯就是犯錯。做錯事不要緊,承擔結果就好。我以前對家族不爽大多因為我母親的事情,後來逐漸是我意識到這個龐然大物已經腐朽了,老家夥們仰仗權力不需要對任何錯誤承擔後果。家族在利益場上廝殺,大勝而歸,可我不覺得快樂。”愷撒說:“快樂是另一迴事了,我不覺得待在家族很快樂,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在學院的時光。雖然楚子航看起來是個跟你差不多的家夥,但跟他的交手……真讓人難以忘懷。”


    “可他們是叛徒,你打算幫這些叛徒也是一種錯誤,家族支持你去犯這樣錯。”


    “這是兩個錯誤,帕西。我願意去幫這些叛徒是我的錯誤,我認,家族哪怕把我關押起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但家族欺騙我是另一個錯誤,暫時搞不懂你所說的催眠是什麽意思,我暫且還是當作欺騙吧。不,還有第三個錯誤,我相信家族的謊言,在這個破地方浪費了非常多的時間。我應該在學院遭遇危險的時候待在學院,在我的朋友們遇到危險時站在他們身邊。”


    “你在他們身邊也改變不了這些結局。”帕西說。


    愷撒無所謂道:“從結局來看,我至少站在他們身邊了,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我當不了加圖索的領袖,我也對這份權力徹底失去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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