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活著。”貝希摩斯從韓秋的話語裏聽到了希望,“不過不再是以龍類的身份活著了,不再具備悠久的生命。我們會死,但在死之前還能貪戀這世界一段時間,也能安穩度過諸神黃昏。”


    韓秋斟酌了起來,能得到這種技術是件好事。失去力量的君王不再是君王,早晚會死,不具備任何威脅,也挺不錯。


    真做這場交易,怎麽也不會虧。


    因果之力能賺到,附送一項創造新君王的技術。


    而要付出的不過是讓利維坦和貝希摩斯能安穩存活最後的那段歲月。


    韓秋不會獨自做這個主張,還是得看芬格爾怎麽想。


    同時韓秋並不認為利維坦舍得放下身為君王的一切。


    “芬格爾,你怎麽想?”韓秋問。


    “我沒太聽懂你們的意思。”芬格爾對龍類的事情並沒有那麽深入的了解。


    權柄的更替,新舊王的更替,他一個混血種聽不太明白很正常。


    “我簡單翻譯一下。”韓秋感覺翻譯還不太夠,“算了,我全部給你講解一下。首先,君王們的存在是依靠三種東西,身軀、精神和權柄。你把權柄理解為權能就好,權柄具備唯一性,可更替。貝希摩斯的意思是,他們願意放棄君王的一切,隻奢求你能讓他們多活一段時間。失去君王的位格後,他們的生命不再悠久,總會有死亡的那天。”


    “我能得到什麽?”芬格爾問:“這場交易是針對我還是針對你?”


    “你能看到eva複活,足夠嗎?隻要你想,讓你成為新的君王也不是不行。”韓秋說。


    “那我還算混血種嗎?”芬格爾思索一番後問:“舊的王死去,新的王誕生,很耳熟的戲碼。”


    “你們給路明非安排的劇本不就是這樣嗎?”韓秋笑笑。


    芬格爾揉著臉龐,半晌不說話。


    “你自己選,我隻管代勞。反正無論選哪個,我都會盡力幫你複活eva等人。”韓秋承諾道。


    貝希摩斯看向芬格爾,期待著芬格爾的決定。


    “我大致明白他們的意圖了。”芬格爾深吸一口氣,“但我沒弄懂你的意圖。你想要貝希摩斯所說的那項技術,對嗎?創造新一位君王的技術。”


    “我想要啊,但不代表我隻能從他們這裏獲取。芬格爾,我想要的東西我都能拿到,不需要看任何的臉色,也不需要做任何交易。”韓秋說:“所以這些對我而言並不重要。追求利益太過簡單,我喜歡追求一些有難度的事物。”


    “我很害怕。”芬格爾攥緊拳頭,“我感覺我在往未知的深淵裏走,你在想辦法推著我向前。”


    “你害怕是因為你琢磨不透我,你不知道我的好與壞,哪怕一件事情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你也會因為不知道我的目的而恐懼。”韓秋很清楚芬格爾的害怕。


    “對,貝希摩斯沒有在跟我做交易,一直在與我做交易的是你。你像一個魔鬼,喜怒無常,不知你的圖謀,不明白你的目的。可偏偏這些事情,我不願意拒絕。我想不起來韓秋的事情,我隻知道洛基是個喜歡戲弄世人的神明,他滿嘴謊言。”芬格爾越說越多:“我信你,但我害怕,這種害怕在減弱我的相信。”


    因果這東西真有意思,解他人因果,最後總是會兜兜轉轉迴到自己身上。


    橫插一腳的結局注定如此。


    芬格爾跟兩位海洋與水之王的事情慢慢演變為芬格爾跟韓秋的事情。


    “我的目的……”韓秋想說,卻說不出來。


    說自己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提升自己,說自己壓根就不是這裏的人,所圖的不過是改變那些悲劇。


    “抱歉,我說不出來。”韓秋有些無力,“我可以說些謊話糊弄你,但謊話終歸還是謊話,會有被識破的那天,我也不想對朋友說謊。”


    “我不理解。”


    “不理解很正常,因為我沒說清。這些話我對別人也說過,我不是什麽大好人,沒所圖的事情我做不出來,但我也絕對不是壞人,害無辜人的事情我也做不出。你信我,一切平和,你不信我,我也有較為強硬的手段。”韓秋說。


    芬格爾看向利維坦,沉默著,思量著。


    真是的,芬格爾忽然發現自己有些婆媽了。怎麽跟楚子航似的,也跟路明非一樣。


    糾結什麽呢?分明自己很清楚,對於洛基這樣的存在而言,自己什麽都不是。


    君王級別的存在能圖自己什麽?無非爛命一條。


    報仇是一死,當叛徒也是一死。


    我什麽時候怕死了?芬格爾想。


    “你不必為我考慮,為你自己考慮就好,不論你怎麽選,我都不會吃虧。”韓秋聳聳肩,無所謂道:“當我不存在,快選,我等著幹活兒,是跟他們交易還是不交易?”


    貝希摩斯也等待著,利維坦的焦躁不安被韓秋的威壓給逼了迴去。


    ……


    “他們還沒結束嗎?”路明非換了件新衣服,靠在船舷邊觀望。


    “對他而言,殺條龍很簡單。”楚子航判斷道:“他不單單是為了殺掉利維坦。”


    路明非一驚,心道師兄你真厲害,這都能猜到。


    “他在幫芬格爾放下仇恨。”楚天驕說:“殺了利維坦能讓芬格爾好受,但未必能解脫。”


    “那不殺?”路明非問。


    “不殺更解脫不了。”楚天驕迴答。


    “那到底殺還是不殺?”路明非被繞暈了。


    “他們在意的是怎麽殺。”夏彌罵道:“路明非你這個蠢貨,跟韓秋待在一起這麽久,還沒弄懂問題的關鍵嗎?能不能學聰明點?”


    “額……主要是很多事情她沒跟我說啊,搞不懂。殺就是殺,還分怎麽殺嗎?是砍腦袋還是挖心髒?”路明非總能把事情簡單化。


    簡單化有簡單化的好,現在他可以簡單化。


    如果韓秋不出現,他注定要麵對複雜。


    “跟你說不清楚。”夏彌懶得解釋了。


    “師兄……”路明非又看向楚子航。


    “我講不清楚。”楚子航自己意會,言傳不了。


    “大叔。”還有楚天驕,路明非問:“所以怎麽殺是什麽意思?”


    “你以後會懂的。”楚天驕說:“聽他們前麵的對話,當年的事情,不過是兩個受害者之間的仇視。那個叫韓秋的家夥,還真的是想解決龍類跟混血種之間的矛盾啊……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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