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六章聞春度白耶拉


    轟隆搖響後背狂風的馬匹,劇烈畸變身形姿態時,整個喏瑪河仿佛一匹馬所駕馭的無相重戈。


    鬱浪澀感到,那些夯擊在身軀上的河浪,讓他發響得仿佛一口渾煉震鳴的鍾。


    “混沌原初,


    從大地無量平等論,


    立令的太陽神朔昂邁,


    贈予大地喏瑪河的時候,


    也贈予大地伊澀儂。”


    鬱浪澀念誦著曾經在早晚禱功課中,再生族吟誦過的伊澀儂修辭令。以芬芳原生態的大地上,那些記憶中的自己,境界那樣真實。


    終於,他在狂流中,腳步依然紮穩了大地。


    “太陽神朔昂邁啊,


    造化了目光裏的有形大地,


    也造化耳域的無狀音聲。


    森林屬於無垠者。


    喏瑪河啊,


    便為整個森林立了令。”


    空間裏一個聲音隨風飄蕩。頓時,馬背上顯示一道金風。搖曳的金風仿佛一道旌令。當風令歌聲真實顯化的這個時刻,一道巨浪豁落拍擊在鬱浪澀的身上。


    鬱浪澀的身形傾斜了。難以收勢的腳步,頓時仿佛被狂浪拔脫的樹根。


    鬱浪澀猛烈後退了一步。他感到:自己在一顆萬感和意念上,堅牢的修辭未能篤定心靈。


    哦,那個隨馬背金風帶來的聲音,一經出現,蓄勢賁漲的柱狀狂流,仿佛一枚重錘夯擊在鬱浪澀的心口上。


    而鬱浪澀身後,短蕭聲音忽然響起來。隻是這個時刻,蕭音伴隨歌詠——


    “先奏,


    伊澀儂修辭的比麗馬儂,


    太陽神首位的尊座,


    流動廣河,


    石壁以法典做了岸。”


    隨著歌闋驟然間為鬱浪澀續音的時刻,又一枚飛箭一經帶著尖銳亢奮的蕭鳴,狙射而至。


    隻是這一刻的鬱浪澀絲毫未能遲滯。他在被河浪夯擊,倒退腳步時,翻腕手形操,右手一把逮中那枚飛箭。


    他知道:那是身後獵者助力自己以輔助攻,攢箭射向喏瑪河的浪頭。


    忽然間,手中的那枚飛箭,雖然被浪頭的力量銷蝕成空無。但是,敏銳的萬感卻清楚地告訴他,手形卻抓緊了:尖銳鋒利的浪頭,逆掣。仿佛倔強從心口拔出的刀。


    頓時,鬱浪澀感到一道颯爽釋疼的痛快感。雙目不禁濕潤和發亮。


    此時的獵者焰薩爾駿喏穿梭在鬱浪澀身後。他在狂浪下的林莽中貼地穿梭,黑色而暴戾。


    雖然,即時的他沒有正鋒對質喏瑪河強悍高能的法力控,但是,精敏閃爍的姿態卻同頻共振鬱浪澀臨界發揮的巔峰,適時化生了鬱浪澀腕力控中的無形刀。


    “太陽神烏提亞那,


    純粹施展雅禮清晰的黑法。


    不要饒恕自由造的劫。”


    鬱浪澀左手敬禮如盞,誦道。右手岔開五指,穿梭瘋狂灌頂而落的水浪,仿佛要將無量的流體托舉成如山一樣厚重的固體。身形蹙小到仿佛一枚擊穿白浪的精刃。


    那樣的身形仿佛被龐闊傾落的水柱,搓磨得快要閃閃發光。


    “神啊,烏提亞那。


    他粗糲的靈魂,


    為禮儀強行裝飾了——


    瘋狂不羈的念頭。


    不要壯大加護他的祭”


    領頻咆哮河浪的馬匹,後背旋動一道轟轟盤亙的黑風,瞬化拽動水勢的黯淡怒手。一刹那,河如蟒,重濁而絞纏的巨型水柱,怒夯而落。


    無量的流體勢能,居高臨下,轟然落降的時刻,仿佛將渾整的一個大地槌擊成震鳴起來的大鼓。


    隨著狂流涮過大地,大地上仿佛豁然間裸露了兩塊黑暗突兀的兩塊“石頭”。後麵的“石頭”傾斜支撐前麵矗立的一塊石雕。


    那些周圍被海浪狂流涮過的大地上,藍綠龐大的樹冠隨著水流轟鳴中“劈哩叭啦”的折斷聲,一眨眼變成空無。衝刷地麵的皓白水浪,已經變成滾滾綠濤。帶著樹木翻滾的喏瑪河,仿佛正在吞噬掉渾整阻撓道路的形狀物構。


    鬱浪澀感到屬於自已可以靈敏意識到的萬感,也仿佛被龐大的河流衝擊得蕩然無存。他仿佛一個沒有知覺的偶人。隻是出自曾經早禱晚禱課上本能誦辭的慣感模樣,仿佛被撞擊的伊澀儂劇場的大鍾,生命之軀隻在嗡嗡發響。


    而鬱浪澀身後的獵者焰薩爾駿喏一手仿佛傾斜的木樁一樣支撐鬱浪澀的脊背,另一隻彎曲垂下的手仿佛鐵錨一樣扒牢了大地。生命忽然簡單得隻留下殘酷的形狀。


    啊,蓄熱的、僅存的疼痛,忽然感受間歇的森林的狂風時,似乎感到煦暖迷人的無限春光,已經帶來錦麗裹纏大地的綢緞。絲柔美感,在苦難身軀上突然間放大的愉悅感,讓麻痹的生命對於芳華四季更迭的微妙變遷,竟然熟稔到身形慣感地隨之搖曳了……


    是的,對於隆冬中的可可喏瑪原始森林,生命竟然如斯敏捷地吸嗅了大地青春到來的味道。


    “誰將森林大地的道理,


    以柔婉風說到——


    如斯微弱秀氣而可憫。


    可憐的愛,


    瞬間被詮釋到楚楚動人?”


    鬱浪澀聽到空間裏飄蕩著一個熟稔的聲音。那是早課時迎迓旭日的斡素爾黎格黃金海岸線的波浪。是風聲繚亂開花的木植。是柔枝瓢潑蕩漾樹冠裏的鳥鳴。


    或者,也是晚禱時分黃昏鬱金色的篝火被點燃的過程。也是夜星和月光下模擬晚風的祭祀樂,是諧流潺潺的誦經聲和天籟的歌唱。


    “來自伊澀儂劇場,


    最好的釋辭者——


    太陽神鼎石柱的度白耶拉。


    知道嗎?


    伊澀儂的再生族。”


    同時,空氣中又傳來——另一個清晰得仿佛一顆顆樹木一樣的應答聲。


    直到鬱浪澀忽然間醒神一樣,驚怵的地意識到那樣的聲音就是自己和身後的獵者,他忽然間渾身顫栗了一下。哦,這個閃爍狀的運用短計曆才可以說明的瞬間過往,隻有狀態接近於光變的靈感了。


    僅僅的一瞬間,時空在腦際中的變遷仿佛古老而又輪迴般地長達一個漫長循環的歲月。


    “我是從伊澀儂劇場的一根鼎石柱上,複活過來的再生族。鼎石柱的語錄,從可可喏瑪原始森林的四季感裏,秘密地挑揀了春天的光芒。那也就是說,可可喏瑪大地的隆冬一直在朝遠方走去。”鬱浪澀喃喃道。他感到口齒模糊不清了。


    “伊澀儂的再生族,伊澀儂劇場的太陽神度白耶拉,帶來祭祀的修辭令。”獵者默默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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