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掛在頭上,懷著絕望的心情,陸山迴過頭看到……那隻狼人似乎又倒在地上,原來剛剛醒了一會,叫一聲,又睡了。


    “看來是不能留了,狼人,已經不是饒天了,說不定,饒天自己也不想變成這樣子的怪物,靠著殘害其他生命,苟活在這個世界上吧。”


    腦海之中不斷迴想起狼的兇惡,在他麵前的可是比狼還更加殘忍、狡詐的生物。


    於是陸山再次舉起了大刀,對準了狼人的脖子,下定決心這次無論發生什麽,再想起什麽,都不能手下留情了。


    “哐當!”


    斬狼刀落下,結果下方卻沒有狼人,陸山似乎就隻看到狼人突然睜開了綠色的狼眼,之後,就是一股勁風,狼人已經躲開了。


    “嗚嗚嗚……陸,咳咳,陸山你幹什麽,你要殺死我嗎?”


    死亡的威脅似乎讓狼人提前醒來,睜大了狼眸,大灰狼半蹲著站在離陸山五米遠的地方,警惕地看著他,散發著威壓。


    咦?為什麽?這個狼人還會冷靜地和自己說話,到底是什麽情況,不是說好的發狂嗎?


    沒想到對麵躲開了,這麽大一坨狼人就站在自己麵前,危機感前所未有。


    陸山注視著狼人的眼睛,不過,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很快這個狼人直接躲開了和自己的對視,看起來很有理智。


    “你是饒天?你是饒天嗎?”


    還是沒有放下大砍刀,這狼人的狼眸裏麵,有害怕、有不知所措、還有可憐兮兮,很不像是狼人會有的眼神。


    “嗷嗚?我是饒天啊?陸山你在說什麽……嗷嗚。”


    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麽樣子,隻是覺得渾身酸痛,很有力量,想被抱在懷裏,之後,饒天摸著腦袋摸到了什麽毛茸茸的東西。


    這個……是自己的耳朵嗎?為什麽,耳朵會在頭頂?


    “啊啊啊?這個是什麽?毛?耳朵?”


    眼前的狼人張大了狼嘴,看起來大吃一驚,這才開始確認起他的情況。


    鋒利的爪子,渾身都是毛,自己似乎在踮著腳尖走路,而且,陸山看起來好矮,自己好高,什麽情況?我變成狗了嗎……


    陸山看著灰毛狼人摸著犬嘴,確認了嘴巴裏麵的東西,是尖銳的牙齒,自己這個是變成什麽東西了?


    “嗷嗚?陸山?陸山?!我這個是變成什麽了?為什麽?我有爪子?還有這個腿?嗚嗚嗚……”


    狼狼一屁股坐在地上,饒天根本不知道他變成了什麽樣子,摸著腿,這個真的是他的身體部位……


    接著,狼人的眼神裏麵就是絕望,飛機耳、淚眼汪汪,看著陸山,祈求著他快點幫自己,出現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變成怪物了!


    “陸山!陸山!陸山!我這個是怎麽了?嗷嗚嗚嗚!啊啊!這個是什麽?”


    看著陸山有些嫌棄自己的眼神,饒天十分害怕,到底發生了什麽,難不成……自己現在是……


    “饒天,唉,你,你現在是一隻狼人,就是我們之前看到過的,那個狼人模樣……”


    狼人?為什麽自己會變成狼人?自己正在思考問題現在用的,就是狼的頭嗎?


    “狼人……”


    而且,饒天再次仔細確認身體,大灰狼結果當然也是越來越絕望,毫無疑問的,都是狼人,就是狼人,自己就是一隻狼人。


    突然想起來了極其嚴肅的問題,饒天瞬間豎起耳朵,那就是陸山極其討厭狼來著。


    現在,自己已經是狼人了,變成了陸山最討厭的怪物……


    想起來之前陸山在焦慮的,就是朋友其實是狼人,自己是陸山的朋友,但又是狼人,現在成年了才知道,真的變成狼人了……怎麽會這樣?不是做夢嗎?


    那就是說……我騙了陸山?我是騙人惡狼?


    “陸山?我真的是狼人嗎?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不然這樣說的話,你不就討厭我嗎?我不想被陸山討厭!”


    不敢相信自己是狼人,但渾身上下都是觸感,饒天揪著耳朵,狼狼坐在地上。


    爪子向後摸了一下,饒天掏出來一條狼尾,這個是他的東西,狼尾,狼的東西……


    現在,一切都可以串聯起來,自己原來是狼人的後裔,在月圓之夜的生日當天,變成了狼人……


    ……


    眼前的狼人反複確認身體,看起來很是不安,但自己可不能因此而手下留情,狼人就是應該接受狼人的命運。


    並沒有再等饒天說什麽話,就好像下定什麽決心,陸山提著自己的大刀,朝著狼人走來。


    “嗷嗚?陸山,你……難不成要殺我嗎?為什麽要殺我?我們不是朋友嗎?我還不想死啊,嗚嗚嗚,陸山,不要殺我!求求你了!我們還是朋友啊啊!”


    發現陸山提著刀,對他滿是殺意,饒天連忙後退著,坐在地上,陸山甚至比狼人饒天高出一些的。


    但似乎因為不太適應新身體,大灰狼沒有辦法站起來,幾個踉蹌又倒在地上。


    斬狼刀在月光下閃著光芒,想要用狼血淬煉,狼人驚恐萬分,已經被嚇哭了,發出犬科極其害怕的那種慘叫。


    可憐兮兮的,不斷叫陸山不要殺死他,眼淚已經把地麵打濕,同時手掌的爪子也把地麵劃破。


    “饒天……我也說過,我最討厭狼,你現在也知道了,你是狼人,所以……接受你的命運吧,我會很輕,不會留痛苦的……”


    很想不看狼人饒天的哭臉,不過,這狼人,已經因為聽到自己暗示著說“討厭你”,而傷心地哭泣起來……


    饒天接受不了自他的身份,難道他想以這個身份苟活嗎?


    “嗷嗚嗚,嗚嗚……嗚嗚……”


    狼人哭泣是什麽樣子呢?和狼也一樣,先是狼眼裏麵流出淚水,忍不住地抽泣,飛機耳、慫拉著眼角、委屈狗狗眼、夾著尾巴、鼻子掛著鼻涕,毫無形象。


    明明書上說的,狼人不是什麽寧死不屈的生物嗎?


    “嗷嗚,陸山,求求你,我不想死,我,我應該不是壞東西,你可以,把我關起來,我真的,不會攻擊你的,可不可以,不要殺我,給我機會……我們不是說了要做最好的朋友嗎?”


    隨著陸山的靠近,饒天也在不斷向後移動,根本不像一匹威風的狼人,而是一隻小狗,哀求著陸山的寬恕。


    “你讓我怎麽相信你?你說?你現在就是傳說中最會騙人的狼人了!狼人!不是什麽人類,嗚嗚……比狼都要更壞一層的狼人。


    “你知不知道,我的很多朋友,都是殺狼人的?這個世界,都是對狼人不友好的?”


    看起來陸山更加崩潰,拿著斬狼刀對著空氣胡亂亂砍,他最好的朋友是狼人,怎麽不讓他心痛。


    外表是狼人,兇狠、殘暴,但是不停在用饒天的語氣說話,這讓陸山真的認為,自己是要親手殺死要好的朋友。


    “陸山……嗚嗚,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變成狼人了,我現在很害怕,真的沒有存心想要騙你,我向你保證,什麽毒誓我都可以發的……


    “而且,我的新朋友因此想要殺我……我們現在還是朋友嗎?”


    狼嘴一張一合,饒天說出了傷心處,誰願意聽一個狼人的悲傷?


    依然看到陸山不相信自己,狼人打了個幹嘔,卻什麽也沒有吐出來,這是極度悲傷的情緒表現。


    之後似乎,陸山看到,狼人的眼神裏麵出現了一絲兇狠,他想要幹什麽?


    “哢嚓!嗷嗷!”


    還沒等陸山反應過來,隻見狼人饒天把爪子伸進嘴巴,捏住了自己最大的那顆犬牙,隨後……


    用力將它掰斷,帶著血液,陸山隻看到狼人疼得在地上打滾,並且不斷發出哀嚎。


    “饒天!你這是在幹什麽?為什麽要?”


    難不成,饒天這個是在向自己表示,不會傷害自己的決心嗎?


    陸山在那麽一瞬間,好像心軟了,這狼人,雖然很大,但是一直都沒有表現出攻擊性,而且,都是饒天在和自己說話。


    “嗚嗚,陸山,你看,我可以,為了不傷害你,拔掉自己的狼牙,所以……嗚嗚嗚,嗷嗚嗚!好痛啊啊……咳咳,可不可以,相信我,不要討厭我,我們還是朋友吧……”


    狼人的爪子裏放著一顆狼牙,是剛剛拔下來新鮮的,狼狼伸出毛茸茸的手臂,掌心有黑色的肉墊。


    手臂的肌肉很是發達,也有強健的胸肌,天生用來捕殺獵物的狼爪,饒天現在想要把牙齒遞給陸山。


    陸山看著這帶血的牙齒,還有可憐巴巴、一股饒天味的狼人,真的動搖了,陸山真的害怕饒天把自己所有的牙齒拔掉。


    “哢噠!”


    突然,陸山從組織物品包裏拿出一件金屬的東西,丟在狼人饒天的麵前,原來是手銬,最大號的,嚇得饒天後退了好幾個屁股。


    “饒天,你把自己拷上,我帶你迴組織,到底怎麽處置你,還是要看他們的意見,我……做不了主……”


    還是和狼人保持距離,盡管眼前的狼人狼皮下麵就是饒天,而且三番保證自己不會傷害其他人,但陸山依舊不敢相信狼人。


    嗚嗚……陸山還是討厭我,就是因為我現在變成狼人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狼人啊……


    還是流著眼淚,陸山在擔心自己傷人,狼人饒天徹底絕望了,為什麽他會是這樣的狼人?為什麽他變成這般令人討厭的形態了?


    迴到組織就是一種風險行為,隻要是有會死的可能性,他就沒有辦法放心。


    “算了……陸山,你把我殺了吧,與其在前往死刑的路上迂迴曲折,不如給我痛快……”


    看起來,狼人已經冷靜下來,坐在地上,眼角還帶著淚水,抱著膝蓋,搓著腿上的狼毛。


    什麽?饒天自暴自棄了嗎?讓我把他殺掉……


    陸山提著大刀,向狼人饒天靠近,抖抖耳朵,狼人也不會躲開了,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


    “哈哈,沒錯,快點殺掉你的朋友,就是因為你的朋友變成狼人,就對他翻臉,快點把我殺了,不就是我是卑鄙無恥的狼人嗎?”


    突然站了起來,陸山拿起武器自衛,結果,狼人饒天就是這樣對自己說話。


    “我是饒天,現在是狼人了,盡管一個人都沒有殺,但是陸山你,還是要殺我,快點動手,砍下我的狼頭,提迴去當你的戰利品,把朋友的腦袋掛在牆上!”


    越來越靠近陸山,現在反倒是陸山在不斷後退,氣勢洶洶,狼人說個不停。


    “我……”


    “對啊,你看看我!殺人的爪子!牙齒!簡直就是惡狼,根本不是你陸山的朋友了,快點把我饒天殺掉!剝皮,把我穿在身上。


    “從此,世界上就少了一個叫‘饒天’的人了,一個很想相信他朋友,但是朋友不相信他,而把他殺掉了的可憐人!你真的配做朋友嗎?我都這樣了,你還是……嗚嗚……”


    抹了抹眼睛,狼人饒天看著陸山,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陸山真的不打算相信自己,狼人就會逃跑,再也不會迴來了。


    “饒天……你,我也很想相信你啊,但是,啊啊,你是那個狼人啊,衛星和我講了很多關於狼人的事情,叫我最好不要相信,也不要手下留情……”


    很傷心,陸山也是哭起來了,因為饒天還是那個饒天,自己還是那個討厭狼的獵人,但是狼人和獵人,注定就是不能互相信任,要廝殺的敵人。


    饒天怎麽可以這麽相信別人,明明就是這麽恐怖的一副狼人模樣,都好像卑微成狗了。


    隨後,既然饒天願意把生命交給自己,讓自己處置的話……陸山也突然想到,把自己的生命,交給饒天處置了。


    畢竟,這接近兩個星期的時光,是陸山在這二十一年內,最快樂的時段。


    盡管,最後的小插曲有些不美妙,但是陸山知足了,如果饒天要把自己殺掉,吃掉,也無所謂了。


    “算了,饒天,你來決定吧,我不想再對你怎麽樣了,如果是我作為主導權,再怎麽樣,也沒有辦法相信你,不如把決定權交給你。”


    之後,陸山把斬狼刀收迴刀鞘,屹立著,這個人類英雄,看著異化的、曾經的朋友,這個灰毛綠眼,肌肉結實的狼人,不能叫做人類,尾巴一甩一甩。


    就算,饒天一直都在騙自己,也無所謂了,狼人或許都不想當狼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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