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和凡人過家家的遊戲……”


    “爺爺,我覺得,我們修行者取天地間的清靈之氣,本身就已經對這個世界造成一定影響,這些年冬雪不停,你還看不明白麽?”


    蘇虎跑臉上寫滿了不在乎:“看明白了,我還看不明白?別忘了,你是誰教的。”


    “我們蘇家村這些人才能吸納多少清靈之氣?你真要說教,那就老老實實完成我給你的任務,等我們蘇家村打上蜀地的仙山再說。”


    “我都沒有去計較你放走蘇七的事,我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當真是好文采啊!我初聽時,幾乎要忍不住替他拍手叫好。”


    “這一句詩,簡直就念到我心坎裏,若不是他非我族人,我怕我自己忍不住與他拜下把子成為忘年交了!”


    “蜀地早已絕地天通多年了,凡塵根本就不存在關於那處的記載,他又是從何聽來的?不過確實難於上青天啊……”


    “我最多隻能再給你半年時間了,我五百年大限將至……已經承受不起凡間濁氣的腐蝕了,你不是好奇你的父母麽?”


    “嗬嗬,你的父母本就沒有太多修行天賦,早在‘道門’中就一直閉關與大限賽跑,在這凡間,自然是活不了多久的。”


    “但是你,蘇梧,你不一樣,你是我們蘇家村從未出現過的曠世奇才。”


    “我根本無法想象,在這末法的凡間,你依舊能信手拈來的使用雷法而不傷及本源,天賦之高堪稱千古第二!”


    “也隻有‘先天道體’的二狗能穩壓你一頭了,你總說,爺爺不愛你,你不懂爺爺的苦心啊。”


    “爺爺可是屠戮了她的整個村子,才將這在繈褓中的‘先天道體’抓了迴來,讓她當你兒時的玩伴,讓她將來做你的得力手下。”


    “爺爺!明明都把世間最好的一切,爺爺所能弄到的一切都給你了啊!你憑什麽不理解爺爺的苦心?憑什麽說爺爺不愛你啊?你這孩子,憑什麽這麽叛逆啊?!!”


    隻有此刻,蘇虎跑才像一位年邁的老人,言語中充滿了委屈與不解。


    而不是那位布局天下,算計一切的狠辣‘老虎’。


    “就算你說你想改名,爺爺也冒著改變‘卦象’的風險,依你了啊!”


    “你的臉還疼麽……是爺爺一時氣急了,你不要記恨爺爺好不好?你長大了就知道了,爺爺都是為了你好啊!!”


    蘇梧聞言神色一黯:“爺爺,你的愛有些畸形了,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想要什麽,你嘴裏永遠隻會口口聲聲‘我是為了你好’,你指手畫腳替我規劃好了人生,您覺得合適麽?”


    蘇虎跑語氣有些焦急:“怎麽不合適?爺爺吃過的過鹽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爺爺還會害你不成?這可是爺爺五百年無數次失敗總結下來的寶貴經驗啊!”


    蘇梧據理力爭:“所以,爺爺,你覺得你一個被趕下‘蜀山’的失敗者,用著你失敗的人生,能教出一個‘成功的孫女’?”


    “放肆!”蘇虎跑明顯被戳到痛處,舉起了巴掌,準備扇了上去,片刻又恨鐵不成鋼的放下:“我不是失敗者,也不是被‘趕下’的!是我自己選擇暫避鋒芒!這是暫時的退讓!”


    他嚐試舒緩一下語氣:“蘇梧啊,爺爺為了養好你,早些年,走訪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多風景,凡間八成八的父母都是如此對待自己孩子的啊,那絕錯不了,別人家的孩子成為狀元的成為狀元,成為將軍的成為將軍,錯不了!”


    蘇梧淒慘的笑了:“爺爺,你是不是從來就沒問過,我想要什麽?”


    “我想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我想要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想要在凡間幹旱的地方施雲布雨,想要操控風雪,讓人不會再凍斃於風雪,我想要廣廈千萬間,庇護天下的窮百姓,我想要……”


    蘇虎跑不屑的笑了,慈孝的麵目隻剩下猙獰:“那你問過爺爺想要什麽?”


    “爺爺想要,長生,爺爺想要登迴‘蜀山’,爺爺想要百萬凡人血祭產生的怨氣短暫鎮壓天地間的清靈之氣,屆時,定打的那些家夥措手不及,爺爺就能將他們拉到同一個水平線,用這些年在凡間濁氣環境下‘豐富的經驗’輕易的擊敗他們。”


    “所以,蘇梧啊,你梧桐教過家家玩了這麽久,該發揮他們的作用了吧,百萬人的血祭,半年之內,我勢在必得!”


    蘇虎跑似乎意識到自己言語過重,稍稍緩和下來,連哄帶騙:“蘇梧,爺爺答應你,等爺爺將來登迴蜀山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現在,就你身上這點靈氣儲備,又救得了多少人呢?這百萬人,不是爺爺要他們死啊,他們是為了大義赴死!這是為了美好的未來,必要的犧牲!”


    “到時候你可以在凡間施雲布雨,可以操控風雪,到時候你能救下百萬,甚至千萬的人!”


    “真的?”


    這一天,蘇梧信了。


    不是因為她天真好騙。


    是她對著自己的親人,永遠還抱有一絲善念的妄想。


    她寧願相信自己爺爺是要用百萬人的命換一個更好的凡間,更好的未來,而不是為了滿足他,蘇虎跑的一己之私。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殘忍的人。


    那,這百萬人的罪孽,就由她,蘇梧一人承擔。


    ……


    “她信了?”


    “她信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百萬人的罪孽啊……這份因果纏身,這輩子不得好死,下輩子也將墜落畜生道,人憎狗厭,一生被遺憾與惡果包圍!便是有人敢親近,也將不得好死!你真是我的好孫女啊!”


    “既然,你這麽愛凡間,愛世人,那下輩子,憎恨人類,憎恨整個世界吧!”


    “果然啊,逼自己孩子去做事,比逼自己輕鬆的多,自己隻需要坐享其成。”


    “嘿嘿,有些入戲了,蘇家村,哪來那麽多天命所歸啊,真有如此氣運還能淪落至此?”


    “沒有背景的氣運,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衣罷了。”


    “我忙著尋覓長生,哪來的孫女?當初屠掉的村子,你猜,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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