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鶴從不遠處走過來,看著顏如玉的背影,直覺告訴他,顏如玉的狀態不太對。


    輕攬住她肩膀,低聲道:“你去休息,我來問。”


    顏如玉沒有逞強,點點頭,走到方丈那邊。


    方丈正給大家分水,喝了精神精神。


    見顏如玉過來,起初沒在意,扭頭細看,嚇一跳。


    “你臉色很難看,怎麽了?”


    顏如玉搖頭:“有點難受。”


    方丈趕緊找地方讓她坐下,又拿出個墊子給她墊上。


    “怎麽了?”


    “休息一下就好,”顏如玉和他聊天,岔開想法,盡量不想華燦說的話。


    “可別逞強,不舒服趕緊說,”方丈低聲勸,“這麽多人呢,不差你一個,王爺也在,你可別非得自己上。”


    顏如玉點點頭:“一會兒再過過人數,趕緊讓他們走。”


    “放心,他們在安排,馬上就要走,不過,這事兒怕不是那麽好辦,得做好準備。”


    顏如玉沉默,她豈能不知。


    這村子要是自己獨立存在還行,可這些年通婚什麽的,已經娶了不少其它村子的女子。


    要是整個走,那些女子該如何?


    她們必須要麵臨抉擇。


    “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去關外,這個時候,不能婦人之仁,”顏如玉斬釘截鐵,“如果不走,後患無窮。”


    老祖宗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不是沒有道理。


    顏如玉不想講什麽全世界人民是一家,天下大同之類的大道理,要看的隻是眼前。


    老王爺用實力證明,本朝有這個能力,百姓們也願意接受他們。


    是他們自己,並不想在此停留。


    出爾反爾。


    既然如此,那就迴原來的地方去。


    他們確實有好心,但也不是拿來被濫用的。


    有這份心思,不如造福自己的百姓,那麽多可愛的人,像幽城城內的人,幫忙修西城的人,出來修路的人,都在為自己的城鄉家建設付出努力和汗水。


    他們才是值得愛和尊敬的人。


    顏如玉打定主意,霍長鶴那邊也問清楚,去向暗衛吩咐,即刻動身。


    這一動,就開始有哭喊聲。


    原來隻是小聲抽泣,現在見要動真格的,就開始哭叫。


    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


    霍長鶴高聲道:“要哭,要罵,就對著你們的裏正哭,就對著你們的裏正罵!”


    “還有那些一心想去關外的人,諸如李巴魯之流。”


    “我父親為你們的安居樂業,做出過極大的努力,花費巨大心血,這裏周圍的百姓也樂意接納你們,友好相處。”


    “是他們這些人,是你們的大多數人,一心隻想關外,想迴去,那本王就成全你們!”


    有人哭道:“王爺,我不想迴去,我想留下!”


    有人出頭,就有人附和:“我也不想迴,王爺,讓我們留下吧。”


    “願意走的走,願意留的留,讓我們自己選擇,不行嗎?”


    霍長鶴還未答言,顏如玉走過來開口。


    “全村必須搬遷離開,沒有自願留或走一說,當初就是因為有的人假意入關,留下,才釀成今日之禍。”


    “老王爺已經為你們承擔了無盡風險,可他現在是什麽下場?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你們的鄰居,男人,裏正,心裏還對他心存長久怨恨。”


    “憑什麽?他就活該,這是你們自己的生活,自己選擇,憑什麽讓他負責?”


    “之前是老王爺,現在又輪到王爺?我們欠了你們什麽?相同的事,隻做一次,已經對得起你們,我們問心無愧!”


    眾人一陣沉默。


    半晌,有個女子哭喊道:“我不走,我是漢人,我不要去關外。”


    “去和你丈夫說。”


    顏如玉絲毫不講情麵:“上路!”


    顏如玉已經把戶籍文件交給暗衛,也讓這些人都看過,官府大印,已成定局。


    眾人或哭哭啼啼,或沉默不語,被帶出村子。


    剛出村子不久,迎麵塵土飛揚,顏如玉細看,到近前勒住韁繩下馬的人,是崔衝。


    崔衝上前見禮:“王爺,王妃,大人怕二位帶的人不多,無法帶這麽多人走,特意讓我等來幫忙,聽從王爺王妃調遣。”


    刺史府一共派來十五個衙役,崔衝來的時候還繞道去了底下管轄的縣衙,借調二十人。


    一共三十五人。


    顏如玉心頭登時一鬆。


    衙役們穿著公服,百姓一眼就能認出來,對於他們來說,哪怕隻是衙役,隻要穿著公服,也比王府的暗衛更有威懾力。


    “多謝曹大人,”霍長鶴由衷道。


    崔衝拱拱手:“王爺不必客氣,您和王妃一路辛苦,這些事就交給卑職吧。”


    迅速做了交接,霍長鶴和顏如玉到隊伍後。


    蜂哨興致不錯,和方丈走在一處,時不時說點什麽笑話,開懷一笑。


    顏如玉別過臉,低聲道:“也不知道苗苗能不能解決。”


    “一定能,放心,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霍長鶴輕握她冰涼的手指,“我一定辦好,保蜂哨無恙。”


    “還有華燦,我會再審她一遍,把事情問清楚,看她到底是誰的人。”


    起初兩人都認為華燦是墨先生的人,但後來華燦說出蠱蟲,這是與墨先生接觸這麽久以來,很少見的。


    當然,墨先生此人詭異狡詐殘忍,用什麽人都不意外,隻是覺得,這個很突兀。


    無論如何,多審問,問清楚,總歸沒錯。


    這個話題不宜多繼續,霍長鶴岔開話題:“稍後恐怕還有難題。”


    “什麽?”


    “這些嫁到大朝村的女子,有很多還有娘家人,隻怕未必會輕易讓他們走。”


    顏如玉點頭,大朝村的必須走,但那些女子的娘家人卻是漢人。


    都是骨肉相邊的,這一走,以後應該再難相見,誰會舍得?


    恐怕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別離。


    顏如玉心裏也不好受,暗罵這些人真是造孽。


    恐怕他們當初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顏如玉幽幽歎一聲:“這個惡人,是必須要做的,為了以後長久的安定。”


    壯士斷腕,別無選擇。


    說什麽來什麽,剛出村沒二裏地,就聽到前麵有叫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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