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師說起吧。


    認識他的時候,雖然談不上閑雲野鶴,也算是無牽無掛的逍遙散人。


    還清楚的記得那天中午,剛挨完一頓社會的毒打,一個對年輕姑娘不正經的吹口哨的小老頭讓我另眼相看,驚歎於這份瀟灑,起了份攀附的心思。


    一老一少也算是臭味相投,炎炎烈日在樹蔭下對著來往的美女品頭論足,目光遊弋在各種曼妙的身姿間。偶爾遇到背影殺手,大罵晦氣。


    相談甚歡,晚上邀我去他家坐坐,隻身在外,也沒什麽顧忌,就應了下來。隻是沒想到,一坐就是數月。那段時間,難忘。


    家在與一片鬧市格格不入的老式安置小區,樓梯間與大門上都貼滿了各種小廣告。


    家裏橫陳羅列,幾分整齊,幾分雜亂。


    進門後不急不緩的泡了兩杯茶,我隨意的倒在了沙發上,打量著這個普通的房間。


    幾本隨意擺放的寫真引起了我的注意,隨手翻了翻,暗罵聲老不正經。


    兩杯熱氣騰騰茶端到了麵前。不怎麽喝茶,感受不出好壞,不過看那包裝感覺並不簡單。


    他抿了口我認為燙嘴的茶問道怎麽稱唿。


    “免貴姓朱”


    稀疏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問我,問你怎麽稱唿,你說你姓朱,你這是答非所問?


    我並不懂其中深意,就向他請教。


    “你貴姓,你叫什麽名字,怎麽稱唿,這是三種方式,怎麽迴答也是三種態度。”


    我有些似懂非懂。不知為什麽,當時我有些特別的感覺。


    我晃了晃手裏的寫真,你還看這個?手機上不比這些精彩?


    他隻是摸出了過時的長虹,來,你教我。我哭笑不得的應付說你還是看這個算了。


    笑過之後,他臉色一正。要想真刺激就得花錢,都是淪落的可憐人,沒必再要去糟踐。


    好像看出我的將信將疑,哈哈一笑說人不風流枉少年,你呢,別說什麽是雛,我不信。


    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隻能說跟你一樣咯。


    “隻要你有興趣,我就破例帶你開個葷”。


    當時並不認為他會對一個萍水相逢的這麽大方,所以並未當真。如今再迴味,才發現,隻要我說願意,他真的會帶我去。


    “要不要在這吃個便飯,我手藝不行,看你願不願意將就”。


    歪頭一笑,我沒有理由拒絕白吃白喝。


    都是家常菜,很和胃口,手藝不行,實在是玩笑。


    他說著過往,我傾聽並感受。說到投入,起身去拿了瓶酒,沒有包裝,也並不隨意。


    “喝嗎”


    不會


    “這酒很特別”


    那我試試


    淺嚐一口,沒什麽特別,隻是辣。這麽刺激的東西能麻痹神經,算不算物極必反。


    他隻是哈哈一笑,一句輕飄飄等你會了就真的懂了。


    夜漸深,他有些微醺,話鋒一轉,“我曉得,你沒女朋友得,明天來找我給你算個命。”


    我知道,他在下逐客令


    盡管不情願,帶著驚詫,幾分不以為意,幾分好奇起身告辭


    在我的映像裏,一身老舊樸素的中山裝,生人麵前總是和顏悅色,在我這幾分猥瑣,幾分道貌岸然,


    年輕時走遍大江南北,機緣巧合學了些傳統玄學。當初也有意傳授,隻是當時年輕,認為改變得了的沒必要知道,改變不了的知道也沒用。一句君子不卜來搪塞。現在隻能通過盲人摸象的方式去猜,去測。


    跟他相處時間不長,但讓我受益匪淺。他的親人留在了五一二,也沒有人能替他傳承些什麽東西。由我這半個學生替他轉述一些生平,也算對得起他的言傳身教。


    沒讀過什麽書,少了個妙筆生花的本事,寫不出讓人身臨其境的描繪。消遣的時間花在這上麵,生命會多幾分質量。


    才發現今天清明,倉促起筆,後半夜才發,再窮也不加班的人,如今為了另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加班,真他媽舔。


    以此祭奠,以此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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