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聘禮,趙鐵花一雙媚得出水的丹鳳眼頓時瞪得老大。


    「你好意思說聘禮,我不是一再說精簡再精簡嗎?以農家娶媳的條件做標準,隨便弄幾床被褥、幾樣隨禮也就過得去,最多拎兩條鹹豬肉來,結果你看看你弄了什麽?」看得她頭都大了,很想暈過去。


    宮臨月迴頭看看寒酸到不能再寒酸的聘禮,他都替小夫人感到委屈了。「已經很精簡了,別忘了之前是六百六十六……是你說屋裏放不下,硬逼著主子改成六抬聘禮。」


    天遙宮最末等的弟子娶親都不止這種規格,起碼得要三十六抬,身分越高,抬數越多,前年一個二等的小管事娶了商戶家之女,九十六抬聘禮還被親家嫌棄呢!補上十抬才勉強過關,順利娶到美嬌娘。


    「什麽六百六十六?」好奇的村民開口問。


    沒人會想到六百六十六抬聘禮,公主出嫁也沒這麽多的嫁妝,趙家小花的情形誰不知曉,能有六抬聘禮已經是抬舉她了。


    「他是說六百六十六條帕子,湊個吉祥數字,可誰用得完呀!還不如送兩條被褥實際。」


    結果後來他真的送被子,是連宮中也沒有的玉雪真絲做成的錦被,被上明目張膽的繡上龍鳳,用的是金絲銀線交錯的雙麵繡。


    一件被子值萬金,試問天底下有幾人買得起,也隻有財大氣粗的天遙宮才敢擺這個闊譜。


    「啊!那麽說你早就知道今天會有人上門提親嘍!連聘禮多寡都一清二楚。」一名看得眼紅的婦人說起酸話,眼熱的盯著一板又一板的豬肉。


    除了六抬聘禮外,宮臨月還補上肉食,他想總要請村子裏的人好好吃一頓,所以他讓兩名弟子抬一頭豬,二十名弟子一共十頭豬,其他弟子要不就是肩上扛著羊,就是手裏捉著雞、鴨……算了一算,共有十頭豬,二十隻羊,雞鴨各兩百隻,院子裏堆得人都沒地方站。


    「小花……」你不會真跟人私相授受吧!趙鐵牛一臉憂心,他擔心妹妹的名節因此敗壞。


    「哥,沒事的,那個人真的對我很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世上哪來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哪一點不好?」他緊張的問。


    「長得太好看。」


    「嗄?」這樣是不好嗎?誰不盼夫君高大又英俊,溫和謙遜。趙鐵牛楞住了,不知道怎麽迴話。


    「讓讓、讓讓,聽說有人跟我們小花提親了,連聘禮都一並送到,我瞅瞅送了什麽?」


    一、二、三、四、五、六,六口紅木箱子,肯定塞得滿滿的。


    趙家的四房人來了二房、四房、五房人,三房人去走親不在家,但來了這三房人也很多了,這些個叔父嬸母們都仗著輩分往前擠。


    「不能看,我還沒答應對方的提親。」趙鐵牛一個箭步上前,壓住二嬸母打算打開的箱子,不許人壞了他妹妹的名聲。


    「鐵牛呀!你是個傻的,光看人家送來這麽多的聘禮,你也曉得人家的誠意有多重,小花的年紀也不小了,明年也都十五了,你不能攔著她不嫁。」她在想著待會兒要搬幾口箱子迴去,還要用牛車把豬呀羊的都帶迴家。


    「不勞二嬸母費心,小花自有我這個做哥哥的為她打算,今天的禮你們一樣都不能碰,少了什麽我報官說遭賊了。」他太了解這些叔嬸的個性了,有好處的事一個也不會錯過。


    在趙鐵牛的心裏,妹妹還是那個孱弱得需要他保護的瘦小丫頭,做哥哥的再不濟也要護她周全。


    「哎呀呀!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可是你的叔叔嬸嬸,侄女要嫁人這麽大的事,我們怎麽能不理?你看看你們兄妹倆才兩個人,哪用得了這麽多東西,還不如寄放在叔嬸家,想用時再來取。」趙四嬸的手伸向一口紅木箱子。


    「我們已經分家了,各房各過各的,我和小花餓著肚子時,怎麽不見你們給我們一口吃的?我告訴你們,我和小花長大了,不會再任你們欺負。」他趕過去拍開四嬸母的手。


    「鐵牛,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分家雖分家,還是一家人的,隻要你一天姓趙就是趙家人,叔叔嬸嬸拿你一點東西算得了什麽,就當你孝敬長輩。」趙二郎厚顏無恥的討起禮來。


    「別開,別開,不許開,快關上……」趙鐵牛一個人應付不了眾人,這邊擋了那邊又來,幾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叔嬸趁他來不及迴身時,打開其中一口紅木箱子。


    頓時,一陣驚唿響起。


    隻要是在場的人,無不睜大眼睛,露出羨慕的眼神,手癢地想去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如想象中光滑。


    「好美……」趙家嬸子們驚喜的圍上前,眼睛亮得好像狼目,小心翼翼又貪婪地往箱子伸手,準備掀開一看到底有多少這樣的布料,若有一整口箱子,那真要發了。


    「小金,上。」


    正當趙家嬸子的手要下探,趙鐵花眼一暗地喊上金絲靈猴,讓猴子去對付這些不知羞恥的婦人。


    「啊!我的布……」


    「好痛,我被猴子撓了手……」


    「別過來,臭猴子,這是我的。」


    不同環境的人對「簡單」的見解也有差異,趙鐵花對宮臨月說,「挑最便宜的布就是了,反正隻是做做樣子又不會穿上身,唬唬那些沒見過世麵的鄉下人就好。」


    誰知宮臨月進的是享譽百年的布店,人家最差的布一尺也要三兩,他還覺得很便宜,每一種花色各買了十匹,他認為再簡單也要把箱子裝滿,這樣才不會丟主子的臉。


    可他買的是綾羅綢緞呀!有哪個村夫農婦會穿著綾衣羅裙下田幹活,即使是城裏的人家也買不起這麽多的布料,難怪幾個嬸子拚了命也要搶,連小金的猴爪功也不放在眼裏,被抓得雙手鮮血淋漓,都快滴到布上了。


    最後趙鐵花實在看不下去,隻好把某人往前推,因為她知道箱底另有玄機,不能讓貪心的叔嬸瞧見,要不真永無寧日了。


    「宮臨月,除了那張嘴你還有什麽本事?」


    嘖!小看我?


    宮臨月旋身輕點,足尖踩過趙二郎、趙四郎、趙五郎的頭頂,翩然落在箱子旁邊,他手掌一張往箱蓋上一按,一個五指掌印立現,把正在爭搶中的婦人們嚇到全身一僵。


    「如果你們的腦袋有木頭硬的話,請繼續。」他笑著,卻給人一種森寒的感覺,似乎下一掌就能把頭捏破。


    咻!咻!咻!好幾道人影倏地後退,麵有懼色。


    「請記住,這是我家主子給小花姑娘的聘禮,也就是她的私人物品,除了她以外,未經她本人允許便擅自取用,結果就是這樣。」


    他的手直接穿過箱蓋,紅漆木頭明顯出現手掌印的破洞,上頭的光透到下頭,從這邊可以看到對麵。


    「這……哪裏來的土匪,怎麽力氣這麽大……」抽了口氣的趙二嬸不知道這叫武功,還當是一身蠻力。


    「對了,這些雞鴨豬羊是分贈給鄰裏的,讓你們也沾沾喜氣,各位接好了。」


    他一使眼神,那些弟子們便動了起來,人手一把鋒利的鑲寶石匕首,銀光閃閃。


    隻見一頭頭的豬、一隻隻的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分解,每劃下一刀便飛出一塊約兩斤重的肉,肥瘦適中,毫無偏差地飛入每一位在場村民的懷裏,讓他們接個正著。


    收到肉的村民都很高興,笑逐顏開,而沒到場的人也給他們留下雞鴨,一戶至少兩隻,個個心花怒放。


    唯一不滿的大概是趙家那幾位叔嬸吧!他們雖多分到幾顆豬頭,可最值錢的箱子一口也沒弄到手,怏怏不樂地遭到驅離,那個恨呀!把牙肉都咬破了。


    「親家舅爺,牲禮都分了,提親的事也算禮成了吧?你可別說不嫁妹子,我家主子真會剝了我的皮做成人皮鼓,抽我的骨頭當鼓棒,每日在你家門口打鼓。」以他家主子的性子還真做得出來,他向來就是個狷傲不羈的狂人。


    「這……」拿不定主意的趙鐵牛看向妹妹,她一向比自己有主見。「小花,你嫁不嫁?」


    「不想嫁。」高嶺之花太難攀了,一不小心粉身碎骨。


    「小花——」不嫁就不嫁。他很想這麽說,可是妹妹接下來的話,打斷了他。


    「可是不嫁不行,我還滿喜歡他的,想到他的時候心口甜甜的,想著能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她很努力地不去愛上遠在天邊的一朵雲,但心動就是心動了,騙不了自己,那朵雲還自個兒飄到她麵前,允諾會托著她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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