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知道自己不能說,說了隻會加速她的死亡,他與太後的關係將不可能再修補,但是他若是因愛成恨,因怒成狂喪失理智就不一樣。

    當下,他越是隱忍,越是掙紮,表情越是淒慘,聲音越是啞澀,越發扭曲咬牙切齒。太後就覺得越對不起他!這件事太後恨,但作為皇帝的他實際上是受益的。從太後看來,實際上緋心間接替皇上除掉政敵,至於貪錢,世上貪官汙吏也不少。光這宮裏,就沒幾個真是清白的!但就算受益,也無法忍受一個妃嬪暗自弄鬼作此等顛覆朝堂之事!一邊是愛,一邊又恨,兩相一加,皇上便有些失了控!太後當然對不起他!所以他繼續忍,忍得骨碎心枯也要忍。他的痛不欲生是真的,心裏的憤恨也是真的。隻是恨那樂正緋心,為了一個“忠”字,生把他的心扔到腦後!

    兩人一直敘了許久,太後終是見他落寞神恍至極,反道勸他:“此時不能張揚,一來牽涉太多,二來,林家這會子不能倒。如今貴妃認了罪,軟禁在宮裏,對外稱是病了。就說一日不如一日,最終不治便罷了。此人太過狠毒,斷不能留。她犯得是當族滅的大罪,便因她是皇妃身份,為了皇室的臉麵隻得先治她一人。樂正家遠在淮安,先封了消息,待以後再尋機便是。至於林家,皇上當細問那林孝,若底下還有不幹淨的,先替他掩了。不怕他不老實!過幾日便先去了林孝老婆的誥命,不讓她往來宮中與那林雪清傳遞消息,待皇上問清楚林孝,再把他們父女一並提來講話!”

    太後見雲曦一張臉都扭曲,生怕他一時忍不住:“這事我查過幾日,常福繡靈跟了貴妃五年,自是知道她許多事。我如今也老了,聽得我心慌氣短。本實是不想再讓你添愁煩,但這總該細查查也好。你且歇幾日,待心情好些再說。千萬莫因這個,再壞了朝上的大事!”

    雲曦深吸一口氣,勉強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句話,太後是查不下去了,但她不是個胡來的人。她在宮裏就一直在陰謀詭詐裏打滾,樂正緋心認了這個罪,必是牽涉極多。但太後容不下暗底裏還要生事的人,先拘了緋心,再讓皇上細查,一個一個就算不能將他們都明著屠了,也不能留著讓皇家不安!太後將此事移給他,已經表明將與他同一陣線。不斷的提醒他朝上的大事,便是要他不要衝動而為。

    雲曦是挨了悶棍迴來的,如今他也不知該怎麽將這個死局化了。但不管怎麽樣,總是能先緩個幾日再說!

    他從壽春宮出來的時候,眼前都是黑的。汪成海見他步子犯踉過去攙他,讓他一膀子甩開。汪成海跟了雲曦二十年,瞧見了哪有不心疼的。一時巴巴的跟著,眼淚碎了一地。

    阮星華見他背影蕭索,歪在床上難過的很。待皇上去遠了,莫成勇這才敢貓著進來,跪在地上。太後說了許多話,此時一吐倒有些暢快了。同時也覺得極是累,她歪著由宮女捶腿,一邊飲著茶一邊說:“你怎麽迴來了?”

    “太後,奴才晌午的時候在掬慧宮衝撞了皇上。剛奴才自領了二十鞭子,如今向太後請罪來了。”莫成勇哆嗦著說。

    “算你識趣,既領了便養著去吧。哀家也乏累了!”太後掃他一眼,就知道因為什麽事。莫成勇跟她二十年,他的性子她最是了解。定是皇上迴來,見他狗仗人勢刻薄貴妃起了怒。

    “謝太後。”莫成勇哭著說,“奴才是看,是看太後這樣奴才心裏難過!”

    “哀家知道。”太後輕歎了一聲,莫成勇雖然有些個小毛病,但對她絕對一條心。他這樣做,主要倒不是因為貴妃當初把他拉下馬,是因這兩日被那毒婦氣得她舊疾又犯。他心裏頭堵得慌便去找那毒婦出氣,這事太後心裏痛快,但她知道皇上必不痛快。

    她淡淡的看著他:“你的心事,哀家明白。不過哀家也想通了,從今以後,你也用不著再管什麽司府的事了。安心留在壽春宮便是!皇上是你的主子,你莫再招他的惱。不然,別怪哀家醜話不說在頭裏。”

    “奴才省得了。”莫成勇磕了頭,他當然明白太後的意思,“奴才如今也不管什麽司府,待此事一過,便安心伺候太後,再不想其它。”

    “嗯,如此便去吧。養兩天你照往掬慧宮去當值。別再難為她,畢竟她現在病著,如此也算哀家對的起她。”

    “奴才遵旨。”莫成勇說著便慢慢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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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心正迷迷糊糊的睡著,沉重的令她窒息的壓迫感讓她醒了過來。這氣息她熟悉,挾雜著一股酒味,黑暗之中她無法看清他,但覺他的唿出的氣息都讓她覺出冰冷的味道。一時間,她竟有一種感覺,他們又迴到原點一般的陌生!

    雲曦從她的唿吸頻率裏知道她醒了,他的動作便越發放肆起來。緋心感覺到疼痛,那種讓她恐懼的疼痛快撕開她的身體。她的幹澀讓她根本無法承受他的強取,身體本能的開始弓緊。手緊緊的抓住床褥!她沒動也沒出聲,她知道他心裏怒氣衝天。所以她咬緊牙關,就像當初那樣強忍著。

    但他哪裏就肯甘休,越發的兇殘起來。緋心覺得越忍越疼,不由的開始抽搐。可能是她太久沒忍受過這種痛苦,過了一會她便牙齒都咯咯作響,掙紮著伸手去推他,低聲說:“不行,很疼。”

    “你現在還是貴妃,沒資格說不行!”他把她兩隻手都攥在手裏摁過她的頭頂,她緊緊攥著拳頭,整具身體崩的緊緊。痛得一頭冷汗,她眼淚止不住的流,掙紮著扭動著身軀。她無法忍受他這種粗暴的對待,覺得快扯成兩半了:“臣妾現在不想要……”她腦子裏轟轟作響,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你認罪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朕要不要?”他咬牙切齒,她缺乏想像力,諸事也不好奇,那麽就親身體會吧!不能承受也得受,不想要也得要,無法拒絕也無力抵抗!如今他的心裏,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睜大眼睛,黑暗之中看到他雙眼的寒光,他用這種方式讓她體會。他突然俯下頭來,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犬齒帶給她尖銳的疼痛。她滿臉淚痕卻不再掙紮了,她感覺到了,他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緋心怔怔的,啞聲說著。這是她說過的最大膽最衝動的話了,比白天的時候直唿他的名字還要大膽許多!

    雲曦的身體發僵,動作也漸止下來。她輕吐出一口氣:“在淮安你曾跟我說,對緋淩而言,名節比起張望秋來一錢不值!是你告訴我的。”

    “你用這種方式來迴報,你眼裏隻有君臣沒有夫妻。你賠上性命,那麽之前你所說的也是一錢不值!”雲曦鬆開齒關,口中卻有了血的味道。他落下淚來,他是再也忍不了呀!她身體一顫,她已經如此疼痛,居然抵不過肩頭的微濡滾燙!緋心眼淚迷蒙,轉動手腕想從他的掌握裏脫出去,他摁得更死,讓她半點動不得。

    “若有可能,我不會這樣做。”她哭著,“但拖的越久,漏洞越多,到時再想用這招也就不能……”

    “不用你管,你管這麽多幹什麽?你又不是朝臣,你死拚忠心有什麽用?你再三如此屢教不改,你從來就沒把我放在眼裏過!你是個沒有心的混蛋!”雲曦突然咆哮起來,他猛的鬆開手撐起身,一下將她翻趴在床上。

    緋心覺得腰被他一提,緊著身體一衝,像是被刀剖開一樣讓她尖叫起來。她再也控製不住的大哭:“我也希望我沒有心,那樣我就不難受……”她話沒說完突然又開始幹嘔起來,緊著便是一陣大咳。

    這下讓雲曦瞬時有些清醒過來,他一把將她抱起。緋心迴身就抓住他的肩,哭著小聲說:“我沒幾日好活了,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她甚少用這樣的態度講話,除了那次她追出來自己還磕了鼻子。他霎時覺得全身的神經都斷了,他緊緊抱住她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是氣她不肯依賴,但更多是氣他自己。他不該急著迴宮就宣泄情懷,忘乎所以的將她逼進水深火熱。是他完全沒有給她準備的機會,她卻在險境裏仍想著他的煩惱!他總是責怪她看不到他的感情,總怪她將君臣放在首位。其實是他自己,他早就明白,雲曦和皇帝是永遠分不開的整體。是他沉迷,讓她也跟著沉迷,是他把她害了!

    緋心不再說話了,她意識有點飄忽。直到現在她也不後悔這樣做,隻是有些遺憾。她很想隨他一起踏進情感的迷陣,去驗證這世上是否真有那種不移的情懷,但卻沒有時間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也別想這般容易的撒開手。”雲曦抱著她說,“我跟你耗上了!”

    她無聲的笑了笑,沒說話,但卻是放下心來,她放心,是因為他這樣說,便證明他往壽春宮去並未一時衝動。

    去之前他也這樣說過,但那時她一點也不放心,很怕他會受不住向太後坦白。但他迴來了,怒氣衝衝還喝了酒,卻仍這樣說,那便是證明,他在壽春宮壓抑到了極點!

    “你再笑我惱了。”她笑的沒聲音,但他可以感覺到,因她的身體放鬆了下來。她微微怔了一下,奇他的格外敏感。身上有酒味,但話裏無醉意。她蜷著窩在他的懷裏,啞聲說:“太後願給臣妾幾日?”

    緋心明白,隻消他在太後麵前壓抑無語,雖然這種忍讓他自傷至極。但太後自當心痛愧悔,不消他主動提,太後必會最大限度的寬限。但隻是寬限,無法容忍。便是皇上再愛的一個女人,一旦涉及朝堂江山,必不被皇家所容!從私裏說,她認的是謀殺朝中大員,大員正是太後之父。從公裏講,後宮攏外臣,更暗殺朝中重臣,此等侵犯王權,顛覆朝堂之事絕要嚴懲!

    但隻能密處,不得公開。至於樂正一門,她便全托給皇上了!算她自私吧,她選了忠心沒有迴報他情感。卻要求他記著這無可托情感迴報給她一門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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