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傲然道:“數百年不履塵世,什麽天武生死河,不過是一幫無膽小人為自己開脫的借口罷了!”


    另一名老者點頭附和道:“什麽驅逐魔獸,收複離火州,血戰西蠻,都是虛妄,想當年我賀家坐鎮烈焰峰,西蠻哪個敢越雷池一步?”


    其他幾名老者也紛紛開口,表達對祝家軍的不屑一顧。


    “我楚家……”


    “我程家……”


    “我關家……”


    “我蘇家……”


    終於,一名老者麵對主位上金甲男子抱拳道:“侯爺,區區寒門武者,何須勞師動眾,交給我林家!”


    金甲男子眼眸中冷光閃爍,漠然道:“諸位莫非忘記,神武者聖武者不許插手世俗戰爭?”


    大帳內猛然一靜,眾多老者都望向坐在首位的一名黃袍老者。


    黃袍老者似乎毫無察覺,手裏拎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青葫蘆,不緊不慢灌了一口,才輕歎一聲:“好酒!不比聖靈酒差!”


    一名紅臉老者陪著笑:“老王爺,您是不是該說點什麽?”


    老王爺,在聖天皇朝,隻有一個王爺,安平王!


    皇室武家亦是武道世家,不會像地球世界皇室那樣,整出一大堆王爺,能封王的隻有兩種人。


    一種是作為武家族長的安平王,無論哪個武家人,隻要成為武家族長,就是安平王。


    另一種就是當代皇帝陛下的嫡皇子,會被冊封一個王爺的稱號,直到他們中間有一個繼承皇位,然後他的兄弟王位全部取消,一律進入天武山,根本不會出現爭奪皇位兄弟相殘的戲碼。


    因為天武山上,不知道有多少武家老祖宗盯著呢。


    天武者壽元八百,神武者千年到數千年不等,聖武者更是萬載不死,誰會為了當一兩百年皇帝放棄“長生”?


    更何況,武家自有家規,隻要天人合一,必須禪位給下一代,哪怕下一代沒有成器的。


    有天武山龐大的底蘊在,就算是頭豬,坐穩皇位也不是問題。


    所以,聖天皇朝的王位,有也幾乎等於沒有。


    作為武家族長的安平王,等閑不會輕離聖天城,更多的是管理家族事務而非朝堂政事。


    而被封王的皇子們,除了準備當皇帝那個,隻有一個任務,習武修煉,免得進入天武山被人看不起。


    作為皇室武家的聖地,並非每個族人都有資格進去的,皇子們是特許,其他人則天人合一是最低標準。


    這位在定陽城出現,被稱為老王爺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某位皇子,奪嫡失敗的已經不是王爺,還是王爺的當不起一個老字。


    因為修煉武道的緣故,壽元悠長,武者衰老速度緩慢,除非真的壽元將近如南星火那般,一般不會以老年形態出現。


    所以,這位被稱為老王爺的,年齡不會小,也許是上一代甚至上幾代的安平王!


    就連主位上被稱為侯爺的金甲男,也注視老王爺,眼眸中露出一抹凝重。


    片刻之後,老王爺終於放下手中的青葫蘆,有些惋惜道:“終究還是太少,不知侯爺能否再找些這種酒?”


    金甲男棱角分明的臉微微變色,冷冷道:“真要如此?”


    老王爺嗬嗬一笑:“封王不掌兵,掌兵不封王!”


    “天聖侯,已然是天下第一侯!”


    “四天侯四鎮侯,八位侯爺八大元帥,雖說互不統屬,但誰不知道,天聖侯才是真正的全國兵馬大元帥?”


    天聖侯神色不變,隻是與老王爺對視,但是大帳內其餘人,卻感受到莫大的壓力。


    有人小聲嘀咕:“九品天武者,半步神武者……”


    “嘶!看來手持破軍劍能斬神武者,不是傳說……”


    “或許他是故意壓製境界,若是出神入化,便要放棄破軍劍……”


    “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曆代天聖侯,都是天生的戰將,不會有那麽多彎彎繞……”


    老王爺卻揚起手中的青葫蘆,晃了晃笑道:“這被稱為天韻酒的靈酒,道韻天成,不僅能壯大神魂,更擁有可品味的道韻……”


    “不知道,若是長久飲用,可以造就多少天武者、神武者?”


    嘶嘶嘶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眾老者更是眼放精光,死死盯住老王爺手中的青葫蘆。


    天聖侯眼眸中逐漸透出一絲不耐:“皇爺爺何必如此拐彎抹角,直說這天韻酒來自離火州、來自祝家軍便是!”


    老王爺微微搖頭:“我關心的不是這種酒來自哪裏,而是釀酒師!”


    “用極為普通的原材料,甚至沒有上了品級的靈藥,就能釀造出蘊含道韻的酒!”


    “原材料普通,便意味著造價低廉,造價低廉就意味著產量巨大……”


    嘶嘶嘶倒吸冷氣聲再度響起,無數老者眼中精光從震驚變成了貪婪。


    能被老王爺這位神武者如此稱讚,他們當然不懷疑這種天韻酒的功效,他們貪的是能大量釀造的釀酒師和釀酒技術!


    若是家族能擁有或者控製這樣一個釀酒師,豈不是強者源源不斷?


    如果用高級靈藥為原材,是不是會給他們些驚喜,釀造出對他們這些神武者都有用的酒水?


    不等這些老家夥們從臆想中迴過神,天聖侯已經冷冷道:“皇爺爺不必多說!”


    “離火州有突破聖武者的驚天秘密也好,有大批培養高階武者的美酒也罷,沒有人能破壞規矩!”


    “超越天武者的高手,不許插手世俗戰爭,此例不可開!”


    “為了你們,我已經在定陽城耽擱五日,明日我將揮軍南下,你們好自為之!”


    騰地站起來,天聖侯一甩金色披風,大步走向大帳外,身後破軍神將、破陣神將緊緊跟隨。


    破軍神將緊緊抱在懷中的,正是威震聖天大陸的神器——破軍劍!


    一眾老者愕然望向大步離去的天聖侯,不由得扭頭看向老王爺,給不給他們麵子不重要,關鍵是給老王爺麵子就成。


    大概老王爺也沒預料到,當代天聖侯居然連他的麵子都不給,畢竟他隻是拐彎抹角表達一下插手離火州的意思,正事還沒說呢。


    “武長空,你給我站住!”


    “祖爺爺不遠萬裏跑過來,還不是你那位皇帝陛下苦苦哀求?”


    “難道你連聖旨都不聽?若是如此,可別怪祖爺爺褫奪你的侯位和兵權!”


    已經走出大帳的天聖侯武長空身形一頓,並未轉身,但是語氣已經帶有三分殺意。


    “皇朝萬年規矩不可破,誰若是敢跟來,休怪我破軍劍不容情!”


    轟!勁風激蕩,殺氣縱橫。


    整個大帳瞬間化為碎屑,紛紛揚揚灑落地麵,隻留一群麵麵相覷的老者。


    老安平王老臉抽動,對上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後輩,貌似沒有任何辦法。


    沒辦法,對上手持破軍劍的武長空,他沒有任何勝算!


    從坐在軍帳被奉為貴客,到現在席地幕天,一群老者麵色也不好看。


    一名老者小聲嘀咕:“萬年規矩不可破,可我們還不是你們逼來的?”


    另一名老者看著臉色鐵青的老王爺,悄悄拉了一下老朋友:“在聖天山待傻了?”


    這群老者,沒一個不是大人物,最差的都是昔年橫壓一代的絕世天驕。


    因為他們全都是各大武道世家突破天武者桎梏,晉升神武者的高手高高手。


    是聖天山逼著,不能留在世俗,否則就強勢斬殺,他們是被迫過上半隱居的日子。


    好不容易聖天山破滅,那一日,聖殞異象連綿不絕,他們才有機會跑迴去,跑迴他們已經成為說一不二老祖宗的家。


    哪想到還沒享受幾天無上老祖的幸福生活,又被老安平王一一找上門,以離火州有大秘密相邀,他們敢不從嗎?


    不管新武道傳承也好,還是超凡脫俗晉升聖武者的門路,確實對他們誘惑力足夠,所以他們來了。


    不僅來了,而且積極主動請戰,畢竟在他們眼裏,連個神武者都沒有的世俗勢力,還不是翻手可滅?


    可惜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天聖侯武長空晾了他們好幾天,今天居然直接翻臉掀桌子,不帶他們玩了,這讓一群神武者情何以堪?


    老安平王輕歎一口氣:“你們也知道,天聖侯統掌八百萬大軍,本王也無可奈何,等著吧!”


    “我有預感,長空這小子此去,要吃大虧,總有求到我們的時候。”


    “褫奪侯位和兵權這種事,我還真沒有那個權力,得某任太上皇或天聖侯……”


    一群老頭子無語的看著老安平王自導自演,卻也無可奈何,誰讓天武山拳頭硬呢?


    聖天山夠厲害吧?


    萬年來,人族、蠻族、妖獸但凡有晉升神武者以上的,都被他們逼迫進入聖天山,不得插手世俗事務。


    但現在,聖天山沒了,三十一位聖武者,除了不知所蹤的四位以外,其他的全部殞落。


    雖然天武山同樣殞落二十二位聖武者,傷筋動骨,但依然底蘊猶在,不是這些神武者所能測度。


    真以為老安平王一人,能指揮他們一群不弱於他的神武者?


    然而,在大勢麵前,保持沉默才是真正的明智之舉。


    號角聲聲,百萬大軍拔營起寨,在如雲旌旗遮蔽下,緩緩踏上征途,因為這群從聖天山返迴的神武者,天聖侯已經耽誤不少行程。


    定陽城頭,兩名老者並肩而立,注視氣勢如虹的百萬大軍南下,正是老安平王和某代鎮南侯。


    老安平王微歎一口氣:“世家曆來都是騎牆派,但凡有一絲可能,便迫不及待派人過去。”


    “嶽家、楚家、聶家,就連你們冷家,也過去不少人吧?”


    “我就納悶了,是武家皇朝萬年底蘊不夠強大?還是天武山滅掉聖天山震懾不住?”


    老鎮南侯不置可否,隻是淡淡道:“這方天地平靜了萬年之久,也該熱鬧熱鬧了……”


    定陽城外某座山峰上,武長空負手而立,如孤峭山峰,注視百萬大軍滾滾南下,眼眸中閃過一抹凜然殺意。


    “所有破壞規矩的人,都該去死!”


    抱著破軍神劍的破軍神將低聲道:“侯爺,該動身了!”


    武長空微微搖頭:“不!有些人總是心存僥幸,該用鮮血讓他們清醒清醒……”


    嗖!


    武長空身化金色流光,瞬間出現在百裏外,傲然懸浮虛空,冷冷注視眼前老者。


    “沙人傑,你越界了!”


    老者夷然無懼,冷冷與武長空對視:“武長空,天聖侯,究竟是誰越界了?”


    “本尊離家數百年,迴去看看又怎麽啦?”


    武長空嘿然冷笑:“沙家在皇城,不在黃沙州,你走錯了地方!”


    沙人傑凝視武長空:“想拿本尊立威?哪怕你手掌神器,那又如何?”


    轟!


    天地震蕩,無邊陰雲憑空而生,不,那不是陰雲,而是懸浮空中的無邊無垠的沙漠!


    出神入化,那是對天地之力運用到如臂使指的程度,隨心所欲。


    武長空麵色不動,長嘯一聲:“高空一戰!”


    金色鎧甲熠熠生輝,淩空而起,一道金色流光唿嘯而來,落入手中,正是神器破軍劍!


    雙手握住劍柄,超過三尺長的劍鋒流光閃爍,武長空大喝一聲:“破軍!”


    嘩!


    金色劍芒勢如破竹,生生把無邊無垠的空中沙漠劈成兩半,直奔位於中心的沙人傑。


    凜冽殺氣撲麵而來,沙人傑眼睛微眯,雙拳舞動:“聚沙成山!”


    轟隆!


    無邊無垠的沙漠瞬間凝聚成一座山峰,但是那一顆顆金黃色的沙粒依然清晰可見。


    萬丈山峰轟然砸向破軍劍的劍芒,凝定不動。


    時空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下一刻,宛若末日降臨,空間塌陷,山峰與劍芒交接處,化為漆黑的虛空。


    一道道浩大的波動,就像漣漪般向四周擴散,所過之處細小的黑色閃電不停閃現,毀滅氣息撲麵而來。


    因為那不是黑色閃電,而是虛空裂縫,瞬間能吞噬所有生命!


    武長空舞動破軍劍,漣漪未到身前,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是另一邊,沙人傑凝立不動,任黑色的虛空閃電掠過身體,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不愧是神器!”


    轟!


    沙人傑的身體四分五裂,卻被虛空裂縫瞬間吞噬的幹幹淨淨,屍骨無存!


    即便是神武者,也難擋一擊之威!


    這就是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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