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燕忽然撲哧一笑,笑中有淚,撲入楊宣武懷中,動情的叫了一聲:“爺爺!”


    楊宣武為了她能活到現在,花了多大代價,她不是不知道,如今為了她,更是拉下老臉去求人。


    可以說,她這條命,完全是楊宣武賦予的,她還能讓爺爺繼續操勞下去嗎?她能讓爺爺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楚嗎?


    楊宣武也是老淚縱橫,這苦命的孫女,就算能活下來,真的是幸福嗎?


    楊雨燕因為生病的關係,除了在國外讀書那幾年,幾乎沒有和外人接觸,哪有能相伴終生的人選?


    目光落在程勇身上,楊雨燕拭去眼角淚花,輕聲道:“與燕兒相依為命數年的人,隻有程勇,就他吧!”


    楊宣武也抹了抹眼淚,衝著程勇招手道:“你過來!”


    爺孫倆的對話沒有瞞著程勇,甚至沒有讓程勇迴避,也許楊宣武是故意的,因為這位,才是默默無聞陪伴楊雨燕最久的人!


    程勇大步走到楊宣武身前,微微躬身:“家主!”


    楊宣武笑罵道:“叫爺爺!”


    程勇渾身一震,還是小聲開口道:“我配不上大小姐!”


    楊宣武不由分說,抓起楊雨燕的手,放入程勇手中,笑著道:“手續我明天就給你們辦,但是,圓房的話,還是等雨燕病好以後!”


    楊雨燕瑩白如玉的俏臉上閃過一抹紅潮,終於受不了爺爺的老不正經,扭頭蹬蹬蹬上樓去了。


    楊宣武也不以為意,肅容對程勇道:“小勇啊!雨燕要去治病,禦花園公司那邊就由你全權負責,雨蒙雖然天才,實在不是管理公司的料,等雨燕病好了,我會給你們一個盛大的婚禮!”


    程勇肅然點頭,這是他應盡之責!


    楊宣武可以料理點自己的家事,李耀明就沒那麽好命了!


    家事,國事!


    先有家後有國,這是多數家族的生存準則!


    但是,國事,家事,事有輕重,隻看你怎麽選擇!


    陸航基地另一處辦公室內,明亮的燈光照耀著李耀明和周老的花白頭發,顯得有些刺目,渲染著氣氛並非那麽和諧!


    年底就是領導層的更新換代,周老身上的壓力一點也不小,再加上和祝紅陽的交易,整個新年都奔波在外,已經疲累不堪。


    周傳英惹出來的禍事也就罷了,關鍵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雖然周老有把握如範家那般,化解這段恩怨,但周傳英被抓走,豈能不吃一點苦頭?


    所以,盡管周老一大早就從中州大學出發,卻在半路上昏睡過去,嚇得隨車的保健醫生連忙采取措施,本著確保安全的原則,使用藥物讓周老整整睡了一天,以睡眠來彌補損耗過大的心神。


    結果,李耀明匆匆從京城返迴衛州,卻一直等到這會兒才見到周老。


    周老看著臉色複雜的李耀明,沉聲道:“你我相交多年,相信你不會瞞我,傳英的事,是不是和祝紅陽有關?”


    李耀明自嘲一笑,到這個份上,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畢竟周老也是這件事的主要負責人,推了推麵前的迴春茶道:“周老,先喝口茶,提提神,我怕你一會兒受不了!”


    開辦化工廠,不是違規違法的事,因為現代社會發展,離不開化工廠,但是因為化工廠生產過程中汙染問題,在哪裏建設,廢氣廢水如何處理,都有著嚴格的規定。


    這些嚴格的規定,高昂的後續處理費用,使得各類化工廠準入門檻非常高,但也意味著利潤豐厚,是實業中為數不多的暴利行業。


    因此,許多有點能力的人,都想插手其中分一杯羹,因為這份利潤穩定可靠,遠比金融市場的大起大落讓人心安,而且如果刻意隱瞞身份的話,還是個不錯的私房錢來源。


    所以,周傳英義無反顧利用周老的影響,把一個旁係子弟推到前麵,開辦了這家化工廠,留給對方仨核桃倆棗,絕大部分利潤,都落入他的口袋。


    而這個時間,恰好是八年前,祝紅陽父母去世後的第二年,周傳英剛上大學,正是需要大把零花錢的時候。


    不得不說,周家的家教還是很嚴的,周家子弟雖然錦衣玉食,但為了不培養出一堆紈絝子弟,零花錢並不多,滿足不了周傳英追女孩、裝逼耍酷的需要。


    周老氣的渾身直打哆嗦,枉他自詡管理家族有方,幾乎沒有那些二世祖紈絝子弟,哪想到他最看重的親孫子,卻做出這樣的事。


    哪怕他察覺到不對,下麵人匯報中,也不會提及有毒氣體不經處理直接排放,含有劇毒的化工廢水打井往地下灌這種傷天害理的細節。


    當李耀明說到祝紅陽父母的墳墓,位於化工廠牆外,是化工廠偷偷排放廢水的區域時,周老就全明白了。


    這要是在周家祖墳旁邊,有人敢這麽幹,周老絕對會讓對方家破人亡!


    話是這麽說,但這事是自家孫子幹的,周老卻不得不思量著怎麽化解。


    李耀明也很難受,但這事,唯有他出麵才最合適!


    換了其他人,因為家族利益糾纏,未必能實現國家的意圖,隻有他李二愣子沒有家族拖累,誰見了都頭疼!


    沉默許久,周老緩緩開口道:“這件事,有沒有解決途徑?比如我周家可以讓出一些利益,就當是傳英的買命錢?”


    李耀明反問道:“利益?什麽利益?區區財富,對於坐擁千裏之地的一方諸侯,算什麽?”


    “大白菜、迴春茶、上品玉石或者那些武功秘籍,真要用金錢去衡量,該值多少?”


    “華老爺子說他去經商,兩年可得百億富翁,事實上,你我心裏都清楚,他想要百億財富,國家明天就能給他!”


    周老啞口無言,若不是自己的親孫子,直接殺了給祝紅陽賠罪也沒什麽吧?


    李耀明舉了舉茶杯,肅聲道:“忘了你還有周傳英這個孫子吧!若換做是我,當場就斃了他!反正你周家子嗣眾多,也不差這一個!”


    這是對老友的忠告,也是李耀明最後的努力。


    久居高位,周老很快冷靜下來,反問道:“假若我不放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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