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市委給鄭衛民分了一套三居室,鄭衛民隻是簡單地刷了點白漆,又買了一套簡單的家具放了進去。


    王雲芳肚子大了許多,鄭衛民不知道這白漆裏麵有沒有甲醛,但味兒還是有不少的,便不敢讓她住進來,先讓她住醫院的宿舍;他下了班往醫院趕。


    後勤的老何沒覺得哪裏不合適,因為這個原因再晚給鄭衛民分房子,人家老婆生了都不一定能住進來;等鄭書記生了孩子,還得去瞧瞧。


    王雲芳卻不肯老實留在醫院,她還經常往家裏跑,蹭吃蹭喝,連帶著鄭衛民也跟著蹭了不少。


    就算是自己嶽家,鄭衛民也不好意思一直蹭,隔三差五買點雞魚帶過去。


    在人大開會之前,韓亞文不打算去廣州了,他留在北京和張霞商量結婚的事兒,有的時候還能遇到鄭衛民,順便抓過來一起商量提案的事情。


    義務教育是大事,韓亞文找了幾個同在北京的人大代表一起準備。


    頭一次開會就有大的提案,韓亞文很興奮;他們的提案韓宣懷也看了,成不成的先提一下,兒子年輕,就算提案不被通過也能被理解。


    “今年陝北不少人來開會,衛民,你去年冬天沒迴去,過兩天吃飯可不能躲了啊。”


    去年秋天,鄭衛民掛上了團市委的副書記,級別超過了高宏,過去之後高宏怎麽打招唿?鄭衛民隻好給縣裏打了電話,說團市委這邊的工作剛接手走不開,缺席了最後一次。


    但原北的狀況非常好,年底王東迴來的時候,和他說縣裏開始修公路了,能走大車的柏油路。


    “還說我呢,你結婚的時候怎麽說?陝北不得來人?打算摻多少水?”


    韓亞文臭屁地說道:“哥們窮苦出身,有點酒不得先緊著客人來?我摻水?那不可能!我得在水裏摻酒。”


    倆人在大院外麵曬著太陽聊著天,很舒服,韓亞文忽然覺得手裏少了點瓜子,得去買一點迴來,邊吃邊聊;等會兒王雲芳估計會出來找他們,拿這個來堵她的嘴。


    王雲芳沒有出來,劉鳳芝先出來了。


    “小鄭,快,咱們去醫院!你嫂子要生了!”


    “哎!”鄭衛民忙答應一聲:“亞文幫忙找個車。”


    王雲芳被留在大院,劉鳳芝沒讓她跟著去,她晚上沒飯轍,去找韓亞文家裏蹭了一頓。


    崔大梅也很高興,一個小生命出現了,後麵幾年會有更多的小生命出現,這群小孩子會成群結隊地在大院附近晃蕩,保不齊哪天在她這邊蹭飯的就會換成一群小蘿卜頭。


    “你們想名字了沒有?”


    韓亞文跟著鄭衛民一道去醫院,能幫上什麽忙不知道,但就是要在那邊候著,崔大梅準備的飯菜很富餘,王雲芳筷子掄得很快。


    “想了倆,要是男孩的話,衛民給取了名字叫‘鄭植’,植物的那個‘植’;女孩叫‘鄭芷’,岸芷汀蘭的那個‘芷’。”


    “這諧音……小鄭是想讓孩子當個正直的人。”崔大梅覺得鄭衛民取的名字還真不錯;韓亞文還沒結婚,孫輩出生最快也要一年半,時間很充足,名字可以慢慢想。


    “不知道今晚出生的這個小娃娃叫什麽。”今晚的主角另有其人,韓宣懷很好奇王遠堂會給孫輩取個什麽名字。


    馮芸是初產婦,花的時間久一些,在第二天上午生了個男孩。


    王雲凱不在,鄭衛民和韓亞文陪著一起在醫院熬了一宿。


    馮芸的爸媽也來了,四個長輩也跟著在醫院等著。


    “爸,取個什麽名字?”馮芸很是疲憊,但心裏很是暢快,孩子躺在身旁,安靜地睡著。


    王遠堂有些愁:“讓我再想想,先給取個小名吧。老馮,要不你看看給取個小名?迴頭大名我來取。”


    馮芸的父親想了一下,各種名字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裏轉著,但都是周圍熟人的名字,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挑。


    他不會放棄這個命名權,他能猜到王遠堂可能有了幾個名字的候選,但還在左右為難中。


    看著外麵的大太陽,他說道:“小名叫‘陽陽’吧。”


    劉鳳芝用手指輕輕觸碰了孩子的小臉,聲音滿是溫柔慈愛:“陽陽……”


    王雲芳趕到了醫院,她給大家帶來了早飯。


    鄭衛民和韓亞文餓壞了,每人幹掉了兩個大肉包子還沒吃飽,喝了點水把肚子給哄飽了。


    “衛民,你也快當爹了吧?”


    鄭衛民有些小鬱悶:“軍兒比我先呢。”


    韓亞文歎道:“我這進度落後了……一連三個小孩要冒出來,我婚還沒結……”


    “那個啥,東風也要當爹了,估計在年底。”


    韓亞文更鬱悶了:“我這最快也得明年……上學都要比你們晚一年。”


    “你換個思路,我們的孩子大一點,能護著你家的孩子。”


    “倒也是……”


    三月底,兩會召開。


    高宏作為原北的人大代表,進京開會。


    去年年底鄭衛民沒有迴原北,他很理解;這次到了北京,他專門提前了一天,來看鄭衛民。


    掛職已經結束,鄭衛民也上了一個台階。


    見到鄭衛民,高宏習慣性地想喊一聲“衛民同誌”,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衛民書記”。


    鄭衛民請黃原來開會的同誌們吃了飯——除了原北的人之外,其他幾個縣的他也請,並把杜二樓叫過來作陪。


    杜二樓夏天就要畢業,現在正在準備論文,大家閑聊的時候也聊到了這個話題。


    “二樓,你這個論文寫得咋樣了?老師咋說?”


    杜二樓比之前大方了許多:“老師說了,論文隻是一張紙,寫得再好,也不過能讓我們獲得一個優秀畢業生。我們的路還很長,將來要把更多的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


    黃原過來開會的同誌們笑了:“有衛民書記帶著你,你可得在北京好好幹。”


    杜二樓很感激鄭衛民,他幾乎是鄭衛民帶出來的,對象也是鄭衛民給介紹的,小姑娘雖然偶有任性,但整體上看來還是很好的。


    “亞文哥,是不是要結婚了?”


    韓亞文笑眯眯地說道:“開完會就辦婚禮,高書記,可能晚幾天走?”


    高宏說道:“剛好趕上了,那得喝杯喜酒才能走。馮局長他們也要過來,你趕緊準備招待所吧。”


    “不用!”韓亞文想起了自己的小院:“咱們有地方住,不用住外麵了。”來得人要是實在多,那就借鄭衛民趙軍和王東的院子用一用;孫東風的院子還沒買,但聽說一直在看。


    “那咱們先開會,開完會去喝亞文的喜酒。”


    韓亞文去了大會堂開會,在會議期間,他聯合其他人大代表,把義務教育作為提案提出。


    各大報紙相繼報道了這個提案;實際上,國家也有意推行義務教育,隻是財政的負擔比較重,一直沒有進行下去。


    其他大院子弟在報紙上看到了這個消息,不由得嗤之以鼻。


    他們認為韓亞文日子過得太好,達到了“何不食肉糜”的境界;義務教育?缺的錢你能出?你出得起麽?


    但很快他們就聽到了消息,國家真的在認真研究義務教育的,有的事真的要敢去想。


    韓亞文心裏同樣七上八下,他都做好了被其他代表噴的準備了,沒想到真能有下文。


    開完會迴到家,家長們對韓亞文的婚事更加操心。


    “席麵都準備好了,人也請到了。你馮伯伯他們一家都要來……”


    “秀蓮姐和國標哥也來?”


    “都來,連徐支書都要來!你去找車,這兩天讓人在火車站守著,東子和他們一道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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