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個老人到底有什麽背景,我也是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老人的身上,我以為宋誌明會來把我解救出去,結果是我想多了,他根本就沒打算幫我。第二天下午的第二次審訊,我仍舊是什麽都沒說,卻遭到了第一頓毒打。

    警棍打的我都快失去了知覺,恍惚中聽到兩個人警察在對話:“別打了,在打打死了。”

    “這小子嘴硬,死有餘辜,你先出去,我再問幾句。”

    “那你悠著點啊,別真打死了,不好交代。”

    “沒事,我心裏有數,早點問出來咱倆也輕鬆了。”

    我雙手被拷在身後,身體蜷縮在地上,一個警察走過來,踩著我的臉,大聲吆喝道:“你到底交不交代?”

    我掙紮著,我什麽都不說,我期待宋誌明來。

    審訊室隻有這一個警察了,他見我不說話,腳離開了我的臉,蹲下來小聲說道:“曉峰別怕,我是明哥的人,明哥讓我給你帶個話,什麽都別說,他想辦法弄你出去。明哥還讓我告訴你,他之所以什麽都沒和你說,就是不想讓你受到牽連,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現在沒辦法了,出事了!你就忍一忍,明哥說他會想辦法的。”

    我咬著牙點點頭,總算是看到了希望。

    有些事,可能我想的太過天真,我在看守所裏麵守口如瓶,那個老人第二次來找我,希望我把這把劍的來曆告訴他,我猶豫了很久,還是什麽都沒說。

    元旦,我在看守所過的,那天顏雪來看我,哭的特別慘,她自責,如果不是發了朋友圈,也不會招惹來這麽多的是非。

    隔著玻璃,我安慰顏雪,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也相信,用不了幾天我就能出去,可是我一等就是半個多月,報社把我開除了公職,我從一個記者變成了無業遊民,沒有誰會記得曾經我的輝煌,也沒有誰會記得我是如何搗毀賣假藥的窩點,別人對我的評價也變成了“文物販子”。

    66、月姐還有輝哥來看我,我有點不敢麵對他們,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在看守所裏麵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終於我被送上了法庭,上法庭的時候我還在安慰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

    元旦之後沒多久就過年了,那一年春節,我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把春晚看完,因為那天除了和其他嫌疑犯一起看春晚之外,我別無選擇。

    想到家裏的父母,我竟然有一些後悔。

    大年初一,顏雪帶著餃子來看我,警察法外開恩,讓我和顏雪單獨相處幾分鍾,把餃子吃完。

    顏雪消瘦了不少,我吃著熱騰騰的餃子,眼淚低落在飯盒內,我告訴顏雪:“餃子真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餃子。”

    顏雪哭了,她小聲問道:“你還是什麽都沒說麽?”

    我點點頭,“他對我很好,我沒辦法出賣他,別說了,我也相信他會把我弄出去。”

    “你真的這麽相信他麽?”顏雪的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我相信,就像你相信我一樣,你知道的,誰對我好,我會記住他一輩子。”

    “那我也相信你,我等你出來,我把咱們的家裝修好,我等你出來。”

    “會的。”我抱著顏雪,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我愛你。”

    因為我拒不交代殘劍的來源,最終我被送到了法庭,走進法庭那一刻,我還希望奇跡發生,希望宋誌明可以解救我。

    可是當審判長宣布,我以倒賣文物醉被判8年有期徒刑的那一刻,我絕望了。

    對麵坐著我曾經的同事、朋友、親人,我低下頭,眼淚無聲的落下,八年!

    我有多少個八年呢?八年之後我從新出來,我還能適應這個社會麽?顏雪還在麽?其實我最舍不得是顏雪。

    兩個警察將我帶走,我的人生絕望到了極點。

    監獄,第一天。

    我被分到了一個八人間,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到我麵前,二話不說就打了我一個耳光,威脅我問道:“知道規矩麽?”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說什麽。

    魁梧的男子又給我了一個耳光,“操你媽的,我告訴你這裏的規矩,先跪下磕三個頭,叫三聲爺爺,然後去牆角單腿站著,你動一下我就打你一頓。”

    “憑什麽?”因為這三個字,我被另外幾個人堵在角落狂揍了一頓,要不是警察吆喝兩聲,我都懷疑自己會被打傻。

    監獄風雲的一幕在我的現實生活中上演了。晚上,他們在我的被褥上撒尿,我隻能委屈的蹲在牆角,我甚至想過用牙刷刺穿他們的大腿,可是我終究沒有那個勇氣,我害怕他們打我打的更兇。

    第二天早上,我的早飯被他們瓜分,我隻能餓著,幾條肮髒的內褲讓我去洗,告訴我洗不幹淨就打我,還給了標準,清水衝的時候出現泡沫,也要打我。

    連續兩天,我被折磨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第三天晚上,還是有人在我的被褥上撒尿,一個比我大幾歲的獄友向我招手說道:“來我這睡吧。”

    魁梧的男子馬上不高興了,問道:“猴子你這是怎麽著?和我作對麽?”

    猴子憨笑道:“在折磨幾天,這小子會被你折磨死的。”

    “規矩不能壞,這頭七必須得按規矩來,以後怎麽樣再說,今晚他睡床,你去牆角蹲著?”

    “我去。”猴子無所謂的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什麽都沒說,走去牆角代替我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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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對猴子充滿了感激,雖然他第一天也參與毆打了我,但是這一刻,我卻怎麽都恨不起來,第二天早上,猴子把自己的早飯分給我一半,還把煮雞蛋留給了我,這是我進來吃的最多的一頓。

    有時候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麽,我現在這幅樣子,又能怪的了誰呢?

    勞改之餘,猴子問我因為什麽進來的。

    我看了看猴子,歎息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我就進來了。”

    “不是吧?”猴子還有點不相信,“我是因為打架,把別人打成重度殘疾,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悔,你後悔做錯事麽?”

    我搖搖頭,“我不後悔,因為我沒做錯事,出賣朋友的事我做不出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是倒黴文物,他們就想知道我的上限是誰,但是我沒說。”

    “為啥不說?”猴子很不理解,“你這是做生意,存在利益關係,不能算出賣朋友吧?”

    “嗬嗬。”我苦笑幾聲,“不提這個了,都過去了,進來就進來吧,我八年,你呢?”

    “六年。”猴子滿懷期待的看著外麵,“再有一年我就出去了。”

    “出去好好做人吧,這輩子都不要再進來了。”

    “你抽煙麽?你等我去找根煙。”

    “有?我可是很久都沒抽煙了,快快快,哪怕一口也行啊。”

    猴子就很猥瑣的去找警察要煙了,我以為他會挨揍,可是那個警察還真的給了他一根,猴子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自己狠狠的吸了一口,對我說道:“快點抽,一會兒就沒了。”

    果然,看到這邊有煙,好幾個人都過來了,那個魁梧的男子也不管人多少,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煙也被他給打掉在地上,馬上有個小子拍馬屁,把煙撿起來遞給魁梧的男子,男子指著我罵道:“規矩就是有煙先孝敬我。”

    我感覺自己都忍無可忍了,猴子拉住我的手,看著我搖搖頭,微笑說道:“好好表現,爭取減刑。”

    我發誓,如果在外麵讓我見到這個傻逼,我一定把他打個半死。

    晚上我蹲在角落睡不著的時候就在想,我是不是以後八年都要這麽度過呢?窗台上放著八個杯子,裏麵有八個牙刷,我是不是真的有勇氣折斷一根牙刷,刺激傻逼的身體裏呢?我起身走到窗台邊,冰冷的月關滲透,這一刻,我又想到了顏雪,她是不是在醫院值班呢?

    如果可以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寧願平平靜靜的,這些事都不要發生。可是沒有後悔藥給我吃。

    在我進入監獄的第五天,我們間的猴子被調了去別的區,唯一一個照顧我的猴子走了,我陷入了孤獨和絕望的恐懼中,原本八人間變成了七個人。猴子走的時候,我還很不爭氣的哭了,我也不知道是想念猴子還是害怕以後被欺負的時候沒有朋友。

    總之我是真的掉眼淚了。

    上午猴子被調走,下午就又安排進來一個人,當我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燕老三!

    燕老三進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隻有一條軟中華,走進單間四處看了看,似乎是在尋找什麽,當他看到我之後,直接向我走過來,打開一包煙,拿出來給我一根,笑著說道:“曉峰辛苦了,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三哥……”我的鼻子酸酸的。

    “沒事、沒事。”燕老三笑著說道:“我來陪你了,這裏以後是咱倆的地盤。”

    “|你他媽的說什麽呢?”魁梧的傻逼不幹了,從床上跳到地麵,其他六個人也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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