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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懸劍廳,炎火劍崖宗議事大廳。

    冉流雲有點驚異地重複道:“你是說厚澤劍城竟決定停戰了?”

    台階下跪著的一個大漢沉聲道:“啟稟崖主,的確如此!”

    “他們……還說了些什麽?”

    冉流雲沉吟少許,斂去了臉頰上的驚異之色。

    這場由厚澤劍城滋事而發起的戰爭,已經持續了近五十年,但卻是在今年才擴展到炎州和中州的全麵戰鬥。

    這一年,整個炎州出動了近乎一百二十萬劍修陣營,由炎火劍崖十六位元嬰後階長老統帥,進軍冷鑽河畔的中州之地。

    戰事初啟,流血漂櫓。

    戰爭持續到現在,才不足三個月的時間,炎州陣營死傷四十餘萬劍修,卻成功占取了中州近三成領土,其桀驁不屈的攻擊方式,撼動了整個厚澤劍城高層。

    因為——

    中州陣亡了近八十萬劍修。

    足足是炎州陣亡人數的兩倍!

    而如今,厚澤劍城似乎被打怕了,竟遣人來炎火劍崖議和。

    冉流雲很驚愕,在他的印象中,厚澤劍城一直是個極難啃的骨頭,渾身是刺兒,似乎沒理由在戰事初始階段就早早投降啊。

    “啟稟崖主,來使還說……還說議和僅僅是半年時間,半年之後咱們炎火劍崖要戰,他們就奉陪到底。”

    大漢的聲音有些猶豫,似乎也搞不懂厚澤劍城為何要如此做。

    冉流雲沉默半響,才問道:“厚澤劍城的來使是何人?”

    “厚澤劍城三長老——冷鋒!”

    冉流雲眸子裏突然爆射出一團精光,浩蕩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大廳。

    原來——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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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柔靜靜地立在山峰邊緣的料峭寒石上。

    這個位置山風很大,暴烈的氣流肆虐咆哮,那聲音像鬼哭狼嚎。

    衣衫被吹打的簌簌作響的雪柔,卻極其穩定地立在石頭上,任憑青絲狂舞於風中,神情怔怔,連漂亮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五十年過去了,這個被青衣斷為柔而不犯,娟好靜秀的女子眉目間更顯從容之色,隻不過她自己卻知道,她已不可避免地走入了偏執一途。

    她從沒想過要修煉到更高的境界,所以她的偏執並非來自修煉,而是來自於情感。

    有時候,那些微妙不可言喻的感情並不見得會被歲月侵蝕而消散無蹤,相反,它會像一壇密封的烈酒,是會隨著韶華流逝而沉澱出更純厚也更熾烈的味道。

    不錯,雪柔在想一個人。

    一個五十年未曾謀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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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鷹鳴,一團黑雲降落在山間青石街道之上。

    夏兮薇輕快地蹦下鷹背,拍了拍足足比她高上兩頭的老鷹,眉開眼笑道:“好啦,小紅你迴去吧。”

    老鷹以翅膀輕輕拍打了一下夏兮薇,隨即展翅如刀,嗖地一下鑽進了雲團之上。

    “唔,我要到山門前去,不是逃跑,你們可不許再攔我了。”

    夏兮薇伸出小拳頭,狠狠地朝頭頂雲團之上揮了揮,似乎那上邊有人一樣。

    然後,她一蹦一跳地朝山下歡快跑去,一路上灑下了一連串的清澈笑聲。像一個無憂無慮的精靈一般。

    從山腳到山巔,足足有萬丈之遙。

    在這萬丈之遙的山路上,被整齊的鋪上了一塊塊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青石板。

    所以山路很好走,但卻又很難走,因為它的距離實在太遠了,遠到普通凡人徒步而行,要走兩日兩夜。

    夏兮薇不是凡人,並且還很著急下山,但她卻不敢遁空飛行。

    無他,這座山峰是禁止任何人飛行的,無論是誰!

    夏兮薇身份尊崇,也不敢破壞了這條鐵律,所以他隻能以比尋常人快了三倍的速度朝山下縱去。

    一縱三丈,萬丈要縱多久?

    夏兮薇顯然沒計算過。

    所以當她氣喘籲籲地跳到一座矗立著百丈高的大石碑前時,忍不住朝石碑上翻了個白眼。

    石碑上隻有四個字——

    “炎火劍崖”。

    鐵畫銀鉤,堂皇蒼勁,望之心生敬畏。

    夏兮薇忍不住了,就坐在石碑前休憩,她以手支臉,怔怔地望著遠處似乎有無止境的石階,眼神恍惚起來。

    唔,我為什麽那麽著急見到大騙子呢……

    想著想著,小姑娘竟然睡著了,嘴角還銜著一絲清亮晶瑩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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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虯龍峰?”

    一個人趁著暮色,晃悠悠便自千丈之外來到了山腳之下。

    他身材高大魁梧,頜下燕須飄灑,腳下卻趿拉著一雙破舊草鞋,腳趾頭很不屈地露了出來。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隻是嘖嘖有聲地眺望一陣眼前插入雲霄的山峰,這才晃悠悠朝一側露出的青石台階上走去。

    邊走邊咕噥道:“不錯,不錯,這青石板弄得像個樣子,嗯,迴去也得修他媽的一條……”

    而就在他離去不久,天際四道遁光倏然轟鳴而至。

    是張岩、馬衝、小蔡大師、衡衝。

    “感覺如何?”

    圓乎乎的小蔡大師笑嘻嘻地望著張岩。

    “很高。”

    張岩眯著眼望向山峰,卻無法看到山峰的底部,不禁慨然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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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別的感覺了?”

    小蔡大師又問道,他在第一次見到炎州第一高的虯龍峰時,可是愣在那裏好久呢。

    “的確很高。”

    張岩收迴了目光,重複了一次,然後抬腳朝青石台階上走去,他才懶得理會小蔡大師的扯淡問題。

    “唔,你覺得如何?”

    衡衝直勾勾地望著馬衝,橘子皮似的老臉看不出什麽表情。

    “很高啊。”

    馬衝被盯得頭皮發麻,慌裏慌張朝張岩追去。

    “哼,怎麽你也叫衝啊,我老人家感到很羞恥……”

    衡衝罵咧咧地攆了上去。

    小蔡大師頗為無語地盯著兩個姓名裏都有“衝”字的家夥,熟悉的頭疼感再次出現。

    “他媽的,這憊懶貨嘮叨了一路,就不怕變成長舌寡婦?”

    他也扭動圓乎乎的身體走上了青石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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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鳶村,青鳶村村頭那片種滿青鳶花的山坡上。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默默地撚起一朵青鳶花,輕輕歎了口氣。

    “你說,現在就要去那裏?”

    在他十丈之外的陰影裏,還站著一道人影,而看其麵容,竟然是青衣!

    “不錯。”青衣的迴答幹脆之極。

    “其實,我應該早猜到他是憑借那顆珠子進入萬劍界的……可惜呀,太晚了,我是趕不上了。”

    白發老者又一次輕聲歎息,他忍不住以手拔掉了青鳶花的葉子,輕輕含在嘴中,感受著葉子中微微苦澀的味道,他的神情變得恍惚起來。

    青衣沒有開口,冰冷的神情也沒有一絲變化。

    兩人同時沉默,沉默了很久,直到頭頂升起一彎皎潔冰輪。

    白發老者再次開口,他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似乎再也不願不歎息了,“那地方很危險,一著不慎,你們都有性命之危。”

    “我知道。”

    白發老者神情奇怪之極,反駁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你化神階的修為在那裏隻不過勉強有自保之力。”

    “哦,這又如何?”

    白發老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霍然立起身子,走至青衣麵前,沉聲道:“我的一對兒女還要離開,我怎能不擔心?他們若遇到危險怎麽辦?”

    青衣沉默半響,才說道:“本來就是機遇和風險並存的事情,你不能去保證所有事情都萬無一失。”

    頓了頓,青衣又道:“放心吧,我又找了幾個幫手。”

    白發老者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惘然道:“不能再等等麽?”

    “不能,若再等恐怕又是一個三千年,我害怕如你一般,趕不上了……”青衣的神色出奇地有一絲惆悵。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我就告訴你。”

    白發老者沉聲道:“開啟那地方其實很簡單,隻要那小子願意,你們進那裏就像進自己家一樣簡單。”

    青衣眉頭一皺,卻沒說什麽。

    白發老者臉上升起一絲狂熱之色,旋即悠悠道:“你或許在奇怪,或許你根本就不信,但這是事實,那小子就是開啟那地方的唯一之人。”

    青衣終於開口,問道:“他有什麽出奇之處?”

    白發老者慨然歎道:“他沒什麽出奇的,但他手中的東西卻是你無法想象的。”

    “什麽東西?”

    “天地靈寶!”白發老者一字一字說出,似乎每說出一字都讓他有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青衣眸子寒光一閃,輕歎道:“這的確是個好東西。”

    “好東西?”

    白發老者嗤地一聲笑出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你見過專門克製魔修的天地靈寶?”

    “專門克製……”

    青衣瞳孔驟然緊縮,眸子裏罕見地流露出一絲震驚之色。

    白發老者立起身子,撣了撣衣衫上的灰塵,慢吞吞朝山坡那邊踱去,邊走邊說道:“我雪冷山第一次發現,世上竟有這罕見玩意……不過,這又與我何幹呢?”

    這白發老者,赫然就是雪冷山!

    他修為皆廢,幾乎和常人無異,五十年光陰流逝,的確在他身上的變化最為顯著。

    也不由讓人感歎——

    歲月就他媽一把殺豬刀啊!

    ps:至於說雪冷山知道張岩的天地靈寶,諸君請觀看森羅劍獄卷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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