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扇門。


    阮蔚一怔,扭頭又看見了站在門前不知所措的祭司。


    聽見腳步聲,祭司迴頭,她看上去有些不耐,“為什麽推不開,向裏、向外、兩側,我都試了。”


    阮蔚,“……”


    她走上前,將門把手向下一扭,向內一推,門開了。


    阮蔚,“啊。”


    “還真是現代門啊!”她感歎道。


    祭司冷著臉進門,視線卻在路過時‘不經意’的掃了兩眼門把手,和側麵那個小小的活動鎖舌。


    異世果真很怪,這麽一個小東西,竟然比修真界的木欄柵還管用。


    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現代化的房間。


    房間的色調以清新的綠色和白色為主,搭配著一些明亮的色彩點綴。常規床的旁邊,有一個簡約的木質書桌,上麵擺放著一台電腦和一些文具。而這個房間最特別的,就是那麵整牆的書櫃,那麽大的書櫃,竟是填滿了書。


    阮蔚,“???”


    祭司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房間,她看到了許多她不認得的東西。


    她明明讀了那麽多的書,但還是看不懂麵前的東西。


    桌椅床櫃她認得,桌子上那個鐵疙瘩又是什麽,立在地上左右轉還帶風的又是什麽新型法器?


    阮蔚也是滿臉驚奇,“哎?蜃景把我在現世時的房間給幻化出來了?”


    她快步上前,祭司還以為她有什麽發現,不動聲色的向一旁側身給她讓出了空間。


    雖然,阮蔚也碰不到自己罷了。


    大概是生前意識吧。


    阮蔚伸手,精準無誤的從書架上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一本,她低頭翻閱,祭司也湊了過來好奇地看。


    “啊!”阮蔚尖叫。


    祭司被她嚇了一跳,“你作甚?!”


    阮蔚:“可惡的蜃景!我還以為你什麽都能複刻呢,為什麽?!為什麽不把我沒看完的小說也完結啊!!!”


    阮蔚手中的書頁翻開,前半部分是整齊有序的文字,後半部分是亂碼。


    可惡。


    她明明就差最後一點就看到大結局了!


    蜃景,“……”


    老子是打印機不是打字機好嗎!


    它也就輸在了沒長嘴上,不然少不得要現身與阮蔚大吵一架。


    可以質疑它的靈品,但絕不能質疑它的能力!


    祭司,“……”


    她目光有些微妙,還連帶著搖了搖頭,像是對阮蔚的不著調感到無語。


    祭司很快又釋然了。


    她當年那個歲數,說句好聽的叫少年意氣,說難聽點就是死傲嬌,不過,現在也是沒差。


    “來,你坐這兒吧,這個按摩椅可舒服了。”阮蔚伸手就朝著祭司抓去。


    祭司眼神清亮,不閃不避。


    阮蔚卻徑直抓了個空。


    她的手從肉眼上看分明是觸碰到了祭司的,可實際上,她的手直接穿過了祭司的身體。


    阮蔚,“……你,是,鬼,啊?”


    她噔噔噔的倒退了幾步。


    雖然看見祭司脖間的血痕和她飄忽在半空的衣裙,阮蔚已經有所猜測了。但很顯然,她的準備還是做少了。


    “啊,算是吧。”祭司隨意的嘎巴了下腦袋。


    這下一動,她脖間的血痕則更為明顯了,血線濃稠,像是將要噴湧而出。


    看著麵前的人臉上驚疑不定的表情,成功嚇著人了的祭司也爽了。


    自己還是這麽怕鬼,一點沒變。


    阮蔚,“……”


    “真死了?”


    祭司點頭,“死了啊,死的透透的。”


    “你應該看過了吧?囚牛沒找上你嗎?陳剛那小牛犢子應該把我的死法記錄的很詳細吧?”


    她說的很輕鬆,像是毫不在意。


    阮蔚咽了口口水。


    確實。


    囚牛一族將當年祭司的死法記錄的特別詳盡:


    天降流火,為平天怒,祭司自刎於祀台,血沒於台下三尺,血色一月未幹,後葬於祭司降世之隕坑。次月,隕坑遭雷擊,焦黑成灰。


    阮蔚當時看完,合上書發了很久的呆。


    被逼自刎、屍身成灰,這大抵是她最不能接受的死法。


    強製和侮辱,天命都為她送上了。


    真惡心啊。


    阮蔚使勁的搓了搓胳膊,她的眸色漸漸染上了寒霜,她的唇齒遍是血腥氣息。


    真是……慣會惡心人啊,天命。


    祭司看著阮蔚的表情,她了然的笑了,“你看過了。”


    “怎麽?是不相信我會死嗎。”


    “不。”阮蔚搖了搖頭,她終於抬頭,毫不躲閃的看向了過去的自己,她說:“我知道你會死。”


    “我知道,你沒有給那時候的自己留下活路。”


    這一路走來,阮蔚看得清的、看不清的,能明白的、不能明白的,她統統都看過了解過,她能夠很清晰的明白自己在這盤棋局中扮演的角色。


    過去的祭司走向了死亡,是因為她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來世。


    祭司救下了未來的自己。


    她這樣的人,無論從前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是願意將自己的期望寄托在旁人身上的。能救阮蔚的,隻有自己,阮蔚也隻會願意自救。


    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毫不猶豫地救自己於人間水火。


    誰來拉她,都不會被她的自尊所允許。


    很強,沒有變過的強。


    誰讓蓬萊仙宗特產強種呢?


    阮蔚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祭司,看著她脖間那鮮豔的血色,她想要說話,嗓子卻不知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祭司有些驚訝,她沒想過,這一世的自己在缺少了大部分記憶的情況下,還能如此迅速地明白自己的處境和該做的事。


    該說不說,不愧是她!


    祭司有些好奇,想要確認一下雙方的信息,“那你知道是誰在搞鬼了嗎?”


    “有猜測。”阮蔚說,“不過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唿。該叫天命?或者是第二個天道?總之不是我結丹時碰見的天道。”


    祭司滿意的點頭,“是天命,你知道兩儀四聖嗎。四聖就是天道,天命,天罰,六道這四位。兩儀是指陰儀和陽儀。”


    “知道,我去過那個瞬間。”


    阮蔚迴答,“說起來還是得謝謝喻之椿。”


    喻之椿當時為她擋下了鬱泂的一巴掌,大概是受了刺激,或是覺得不可思議吧。


    阮蔚當場就被眉心的印記帶迴到了過去,也切身的重新聽喻之椿講了一遍蠻荒流傳的兩儀四聖的故事。


    “喻之椿啊。”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祭司微微愣了一會兒。


    阮蔚,“?”


    祭司問,“這時候了,他還活著?”


    在祭司的印象裏,喻之椿總是死的千奇百怪的。


    大部分時候是為她死的。


    而祭司當初的險而又險,卻是為傅弈闖的。這是一個她愛他,他愛他的故事。


    阮蔚隨口迴答,“活著,活蹦亂跳的,上次還操控了小魚兒來威脅我。”


    祭司沉默了一會,“活著也行,這人比傅弈那狗東西好一些。你實在要選,不如選他,壞是壞了點,不過不蠢。”


    “……”


    阮蔚,“哈???”


    前世的她到底在想什麽,我們到底是不是共用一個腦子的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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