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萳之看著豐無涯沉默不語,還一臉便秘似的表情。


    心中不妙的預感越來越深。


    不會是……病入膏肓 藥石無功了吧?!


    再一看朝見那副冷臉,蕭玄同也是如出一轍的死了爹娘的表情,阮萳之心下更是慌張。


    什麽意思。


    蔚蔚沒救了?


    不然為何蓬萊仙宗的這些人都是一副無奈至極的表情。


    尤其是蔚蔚那個大師兄。


    臉色冷的像在場眾人都欠了他十萬八千顆上品靈石似的。


    來不及多想。


    阮萳之一把攥住豐無涯還未來得及抽離的衣袖,懇切道:“仙尊、仙尊救救她吧。”


    “隻要阮家能做到的,隻要是我阮萳之能做到的,無論什麽代價都可以!”


    “救救她吧,她還這樣小——”


    阮萳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哽咽的、無力的。


    他接受不了第二次與阮蔚的離別。


    豐無涯張了張嘴,“不是……”


    他含糊道:“不用治,也沒有治的必要。”


    豐無涯有些無力。


    阮蔚壯的能一拳打死兩頭牛,這他娘的有什麽可治的啊!


    豐無涯的本意是暗示阮萳之,他想告訴阮萳之,阮蔚是死裝的。


    但這話落進阮萳之耳朵裏,可就完全的變了調。


    阮萳之的指節泛著白,一字一頓道:“不能治了?”


    治不好了是吧。


    他看著懷中妹妹安靜的睡顏,心中的暴虐是怎麽也壓不下去了。


    阮萳之一個猛子就想站起來去找萬丹穀掌門理論泄憤。


    卻莫名的,有一股力道死死地從下方攥住了他,不讓他向前而去。


    阮萳之頭也不迴,“蕭玄同你別拉我,讓我去!”


    被點名的蕭玄同,“?”


    他雙手負在身後撐著池衿的雙腿,麵癱臉上是清澈的茫然。


    青天大老爺呦!


    啥也沒幹就被點名了是怎麽個事。


    豐無涯,“……”


    他低頭,看著阮蔚那已經扣進了地麵的手指,和與之完全不相符的她那無比安詳的麵容。


    阮蔚的內心也是狂風暴雨。


    她不明白。


    為什麽阮萳之隻盯著自己的臉看,他的視線為什麽就不能向下挪個兩寸看看她的手呢!!!


    阮蔚:心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朝見也看見了阮蔚的動作。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一個兩個不省心的死孩子!


    他大跨步,兩根手指一並,直接將已經起了一半的阮萳之又按迴了地上。


    人在半蹲起立的時候非常脆弱。


    就和解手時一樣。


    一屁股坐地上了的阮萳之有點懵圈,“閣下這是何意?”


    朝見悶不吭聲,眼神卻瞟了眼阮蔚的手指。


    阮萳之順著他的視線向下看。


    他親眼看著阮蔚的五指成爪,深深的嵌在了泥土之中。


    阮萳之,“……”


    他麵部由陰轉多雲。


    似乎是察覺到了阮萳之的怔愣,阮蔚的手還遲疑的輕輕晃了晃。


    阮萳之覺得阮蔚已經在內心瘋狂唿喊著說:哥!!!我沒事!!!


    阮萳之迴神,阮萳之懂了。


    阮蔚裝死訛人呢。


    關心則亂,想必阮蔚剛才一直在通過各種方式給自己提示,隻是自己都沒看見罷了。


    阮萳之哭笑不得,又覺得有些丟人。


    他輕咳一聲,默默站了起來,再一次抱著阮蔚向著通州其他宗門的聚集地走去。


    蕭玄同這下是真的想攔住他了。


    他剛伸出手,就被朝見的拂塵敲了一下。


    蕭玄同吃痛,“師叔?”


    “他怎麽還去——”


    千萬別暴露咯。


    要是暴露,那蓬萊仙宗這迴可真是要遭老罪了。


    “他為什麽不去?”朝見一甩拂塵,用一種看傻子似的眼神看蕭玄同,他薄唇輕啟,“蔚蔚暈了,阮萳之作為親兄長,不去為自己的妹妹討迴公道?”


    “他不去你去?笨。”朝見罵道。


    蕭玄同被他一罵,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蓬萊仙宗上下最遭人恐懼的,莫過於朝見了。


    朝見發話,蕭玄同那可真是一句屁話都不敢接。


    朝見又看了眼真昏過去了的池衿,倏爾蹙眉,他傳音問蕭玄同:


    “蔚蔚一個人演演得了,你們怎麽又把池衿弄暈了?”


    朝見覺得這是阮蔚頑劣,有心要逗弄池衿一番。


    誰讓她從前動不動就騙一下池衿玩玩的,現在朝見看她就跟看黃鼠狼似的。


    朝見:簡直胡鬧!


    蕭玄同,“……”


    師叔你還真別說,這次的事和阮蔚的關係還更小些呢!


    鬱泂明顯是衝著池衿來的。


    阮蔚純屬無妄之災。


    於是,大師兄的責任和阮蔚的報複在蕭玄同腦海中交戰了一會。


    最後,蕭玄同艱難開口:“這次,真不怪蔚蔚。”


    朝見,“……”


    他恨鐵不成鋼,“你再偏袒她,她就要上天了!”


    蕭玄同,“這次真不是——”


    “行了行了。”朝見揮了揮手,他一臉懶得跟你這個師妹控計較的表情。


    朝見一直都知道。


    阮蔚很招人喜歡,不論是初見亦或是久處,喜歡她的人大概都不能算少。


    她有顏有家世,追她的人能從海上蓬萊排到通州中央去!


    就是不開情竅。


    唉。


    朝見看了眼明顯是被打昏了的池衿,他在心中為小師侄還未開始的愛情歎了一口氣。


    這兩人,任重而道遠啊!


    閑話少說。


    朝見背著手,和豐無涯一起朝著那人群中央去了。


    再加上前方抱著‘生死不明’的妹妹的阮萳之。


    三個人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和千軍萬馬的氣場。


    蓬萊仙宗代表隊 vs 通州九大宗代表隊。


    阮萳之率先發難:“你們這十方大比辦的究竟是什麽東西?!我妹都被魔族打成這副模樣了!”


    萬丹穀掌門擦著汗說:“是是是,這確實是我們萬丹穀的疏漏,非常抱歉。”


    老頭胡子都快讓冷汗浸濕了,“阮家主,你看這樣如何?令妹之後治療所需的一切費用就由我們萬丹穀承擔,還有 補身體的藥材,你也可以來萬丹穀遴選。”


    阮萳之眉梢輕挑,“就這?”


    萬丹穀掌門連忙說:“不夠?不夠我們還可以再商量商量嘛——”


    事關宗門聲譽,他當然不想將這事鬧大。


    自然也會盡可能的滿足這位年輕的世家家主的要求。


    最重要的是——


    萬丹穀可打不過蓬萊仙宗啊!!!


    別的不說,阮萳之對萬丹穀掌門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


    他正要開口。


    曲臥雲看著阮蔚白皙的、氣色尚且不錯的麵容,忽然說道:“她怎麽看起來,氣色還怪好的呢?”


    她說著話,就想上手去摸阮蔚的臉。


    這個年紀的在場宗主都是化神期修士,這小臉一摸,肯定就會發現阮蔚體內的靈氣運轉平和穩定。


    阮萳之不過堪堪元嬰,他一時可攔不下。


    不過好在。


    豐無涯一個劍鞘橫空出世,直接將曲臥雲的手打開。


    曲臥雲吃痛,“你做什麽?!”


    豐無涯收劍,抱臂,冷睨:“別碰我乖女。”


    朝見掛著一抹笑,眼神卻是森冷的:“憑空而來的魔族還沒個定論,在場的人都摘不開嫌疑。”


    “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誰都別碰她。”


    “誰碰,便是想要滅口。”


    曲臥雲聽了大怒。


    什麽玩意兒!什麽滅口!她堂堂玄天閣閣主,能是那樣人?!


    曲臥雲,“你他娘的放——唔唔唔!”


    月華一把將人捂著嘴向後拖,她明豔麵容上滿是歉意,“豐哥,給我個麵子,曲姐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心直口快。”


    月華了解豐無涯,也大概了解蓬萊仙宗。


    她知道蓬萊仙宗的人非常護短,也知道豐無涯手中的靈淵劍雖為水屬相,卻也不是吃素的。


    普天之下,劍之一道。


    能與豐無涯比肩之人,也隻剩一個岑臨息了。


    月華看了眼還在走神的靜乾,她在心中歎了口氣。


    可現在,岑臨息不在,靜乾因為柳渡箏也不會全心全意的站在九大宗這邊。


    這可真是……難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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