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指了指自己眼下那淡不可聞的青黑,“看,黑眼圈。”


    她好無辜:“這是誰害的呀?”


    “哎呀,外麵的人在喊什麽呀?我怎麽都聽不太清楚呢。那是哪三個人的名字呀?”


    隱藏在溫柔小意下那明晃晃的威脅。


    三人縮瑟著脖子,低聲道,“……是我們,抱歉。”


    阮蔚淺笑,“沒事呀。”


    她笑容大度,隻說著沒關係,卻完全沒有放他們走的意思。


    顏子卿小心翼翼問道:“那,我們,先走了?”


    阮蔚微笑:“哦?”


    三人:“……”


    顏子卿冷汗直淌,“那,那我們不走?”


    阮蔚繼續微笑,“嗯?”


    三人:“……”


    走也不行,不走也不行,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阮蔚笑意淺淺:“素聞天機樓對男女大防管教嚴苛,想必二位今日擅闖我院中之舉,不太方便讓宗門長老知曉吧?”


    顏子卿的臉一下就垮了,他身後的薑豫更是被嚇得小臉刷白。


    元吹雲忍不住笑。


    十大宗又不是什麽相親相愛一家人,別宗倒黴,他自然幸災樂禍。


    阮蔚看向他:“對了!還有堂兄呢 ~ 堂兄一向注重禮節,若是堂兄知道他的師弟居然半夜與我談天——”


    “!!!”


    元吹雲瞬間精神,滿臉害怕。


    笑容守恆定律!


    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阮蔚一臉恬淡、她單純的笑問:


    “唉,最近有些喜歡的東西呢——我想請問各位,我是買,還是,不買呢?”


    最終。


    在阮蔚的溫柔刀下,三人各自掏空了口袋,分別賠付了各自身上的一半靈石後,這才被心滿意足的阮蔚大度的放走了。


    月光照耀下,那三個孤寂的背影是顯得如此的失魂落魄。


    據說年紀最小的薑豫迴去就哭了一個鍾,嘴上說著什麽再也不相信漂亮女人之類的話。


    縱觀全場的握瑜:高哇,實在是高!


    -


    捧著手裏鼓鼓囊囊的芥子袋,阮蔚心情平緩不少,心裏的包袱也卸下了些。


    關於顏子卿等人口中的話。


    阮蔚隻信其三分。


    白天不能看嗎,明天不能看嗎。


    好端端的半夜能來作甚。


    不過是想借此探查蓬萊仙宗的實力罷了。


    隻是他們修行不過關,做事也不謹慎,大咧咧的就被阮蔚用神識探查到了。


    阮蔚可沒漏了那幾個暗處偷看的。


    阮蔚承認,自己方才是有一些起床氣的成分在。但她也是刻意胡攪蠻纏了一通,至少在旁人眼中,她是讓這三人吃了虧走的。


    要說那些長老真不知情,阮蔚不信。


    若是真心看管弟子,怎麽可能會有漏網之魚。


    不過是隨波逐流,順勢而為。


    眼見阮蔚直接一嗓子要將事情鬧大,這才急哄哄的要把自家弟子喚迴去。


    就連白日裏信誓旦旦說有事就找她的柳渡箏都沒管這事。


    阮蔚便心有成算了。這頭一夜的互相探查,大概就是各宗掌門、老祖有心放任之舉,其意就是讓各宗嫡傳弟子互相試探試探實力罷了。


    別的不說。


    反正蓬萊仙宗這一晚很穩當,一點底也沒漏。


    還成功的唬住了別人家三個嫡傳。


    穩賺不賠!


    阮蔚摟著握瑜重新迴到床榻上,小聲的將自己的猜測同握瑜說明。


    握瑜聽完,立馬崇拜的看向阮蔚,“師姐好聰明!”


    “我什麽都看不出來呢,不愧是師姐!”


    她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自己沒那麽機靈,不僅一點兒沒配合師姐的行動,還一直給師姐添亂。


    阮蔚就笑:“不怪你,你還小呢。以後慢慢學著看人就是了。”


    自己這靈魂要真算起來都不知多大年紀了,性格使然,阮蔚琢磨他人目的首先都是往壞了琢磨、想問題也盡是往陰暗去想。


    她向來不吝以惡意揣測他人。


    盡管多疑最傷人,但總比被人騙得稀裏嘩啦哭要好吧。


    握瑜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想不到很正常。


    她輕撫著師妹濃黑發頂,一下一下,梳理著她隻堪堪倒肩的短發。


    阮蔚徹底的分清楚了。


    這一世的握瑜,是個短發的,發色如潑墨般濃亮的姑娘。


    而她記憶中那個年紀輕輕便跋涉千裏去到蠻荒的,半白長發的女修形象漸漸變淡了些。阮蔚目前仍不清楚前世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立誓。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叫世事重演!


    握瑜被輕柔的觸及發頂,她隻覺得師姐的好溫暖,好溫暖。


    倘若就此沉溺也無妨。


    阮蔚淺笑,她眉眼溫切如初見:


    “睡吧。我看著呢。”


    -


    蕭玄同一夜睡得極好。


    他一睜眼就對上了身旁小師弟幽怨的目光。


    “?”


    蕭玄同懵圈,“啊。小師弟,你的眼圈怎麽那樣黑?”


    “不是說了晚上不要亂跑嗎?”


    嗬。


    大師兄你怎麽說得出口啊?!


    可對上蕭玄同澄澈目光,池衿沉默片刻,欲言又止。


    “……算了,走吧。”


    池衿扭頭一巴掌拍醒了三師兄。


    常懷瑾一下驚醒:“怎麽了怎麽了,嗷!臉疼!”


    池衿微笑著搖頭。


    他攥拳,終於!


    報了昨晚的一肘之仇。


    另一間屋裏的握瑜和阮蔚已經起了,阮蔚找了一套較之昨日更顯其仙氣飄飄的仙裙。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笑話。


    發瘋是她的日常沒錯。


    但她們美女也是需要維持形象的好嗎!


    阮蔚是女孩,她雖然不在意臉皮,但她也是愛美的,自然也喜愛各類漂亮首飾衣裙。


    出門時已經有些晚了。


    周圍幾個宗門的人早已沒了蹤影。


    阮蔚,“快快快,要遲到了要遲到了!”


    五人紛紛禦劍加速。


    常懷瑾揉著眼禦劍,“困死了,不過,昨天晚上好像有點吵。”


    握瑜已經學會禦劍了,她飛到常懷瑾身側譏諷道:


    “呦,還聽得見動靜。”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都死了呢,別人都摸到院門口了,我也沒見你吱一聲呀!”


    握瑜永遠都是一個罵倆。


    常懷瑾懵了,“什麽?!誰啊,誰能在師姐眼皮子底下摸到門口來呀?”


    池衿,“我醒著,也沒聽見你做了什麽。”


    “最後不還是師姐處理好的嘛。”


    握瑜氣急,“你!”


    前頭,他們沉穩的二師姐已經將昨晚的事和她的推測都和蕭玄同說了。


    蕭玄同摸著下巴,“試探啊——”


    “做得不錯,蔚蔚。”


    一點沒讓蓬萊露怯。


    阮蔚得了師兄誇獎,眉眼皆是一彎,笑得像隻可愛小狐狸。


    明明是天剛破曉時。


    十方大比的現場卻已經人聲鼎沸,議論紛紛。圍繞著巍峨的山峰,萬劍宗搭建起一座座華麗的高樓瓊宇。四周的觀眾席已座無虛席,空中彌漫著緊張刺激的氣氛,仿佛連天空都被感染,變得陰沉起來。


    嫡傳弟子們都站到了台上,等待著辰時一到,萬劍宗宣讀比賽條律後即可進入秘境。


    最中央的台上,傅弈四處望著,數來數去,場上卻隻有九支隊伍、四十五人。


    時間快到了,傅弈卻始終不見那個人。


    他忍不住扭頭問柳渡箏:


    “蓬萊怎麽還沒到,不會是忘了時間吧?”


    柳渡箏皺眉,“不會吧,我強調過的。”


    瞬間,她腦海裏閃過一些蓬萊過往事跡,柳渡箏忽然又有些不確定了,支支吾吾道:“大概……應該,額,不會吧?”


    傅弈,“你問我我問誰?不是你搶著要負責他們的嘛。”


    耶?


    未戰先內訌!


    周圍其他宗門的嫡傳吃瓜似的紛紛看了過來。


    台下萬劍宗的內門弟子們倒是見怪不怪。


    小師兄小師姐他倆自從去年小鎮一道做任務迴來,已然從私底下的不和轉變為明麵上的互相看不順眼了。


    “你!”柳渡箏皺眉。


    “好了。傅弈,渡箏。”萬劍宗最前方的女修忽然出聲。


    女修轉過身來,她身姿修長,與男子差不多個頭;眉峰淩厲,五官深邃挺拔,看上去比尋常女子要更淡漠許多。作為劍修,她很特殊,腰際左右各斜掛著一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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