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新年他們來的比較晚,此時大殿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因為夜宴還未正式開始,秦王未到,所以現場氣氛還算輕鬆,眾人按照宮人安排的位置落座,三三兩兩正與周圍人說話。


    談話的內容自然還是今天趙王在城門口跪獻和氏璧的事情,趙王此舉不僅震驚了秦國人,也震驚了其他諸國,隻怕現在不僅是秦人在談論這件事,諸國上下都把此事當成了談資。


    祝新年他們剛走進大殿,就聽見有人說趙王此番下了血本,不僅帶來了王印與和氏璧獻給秦王,待會還有好東西要拿出來。


    眾人的好奇心立刻被調動,紛紛詢問是什麽好東西,但調動大家好奇心的那個人此時又不再言語了,真是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趙王怎麽跟個百寶箱似的,一會掏個寶貝出來,過一會又掏個寶貝出來,他到底有多少東西要獻給王上啊?”


    裴少橋跟著祝新年落座,抓著臉問道。


    “這才是聰明人,要是他一口氣把所有寶貝都獻給王上了,那他也就失去了價值,很快就會被殺,但他隔一段時間掏一個出來,反而會讓王上覺得有趣,不如留他一命,看他到底能掏出來多少寶貝。”祝新年低聲道。


    “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把他扒得幹幹淨淨,直接將所有東西都搶過來不就好了?”裴少橋不解道。


    “殺人奪寶豈有看著對方諂媚似的主動送東西給自己有趣呢?王上就是把趙王當成個猴子,每天看著猴子變戲法似的給自己送來寶物,這事豈不有趣?”


    裴少橋顧自琢磨了一會,感覺祝新年說的確實挺有道理的,這世上誰不喜歡有人給自己送禮物呢?秦王也不例外,若是趙王三天兩頭就送點寶貝過來,倒也是挺有趣的事,為此留趙王一條性命也是說得過去的。


    “這趙王連和氏璧都掏出來了,我倒挺好奇他還能掏出什麽東西來。”


    閑聊間陸續又有不少官員入殿,而他們的家屬則被安排在偏殿,與大殿中間隔著一層薄紗屏風,隱約可以看見人影,但又看不太清晰。


    “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往那邊看了一眼,趙王帶來的那些妃子王姬們竟然也來參加宮宴了,敢情他們不是被俘虜了,是來鹹陽做客的啊。”


    坐在做新年對麵的幾個大臣顯然對此安排非常不滿意,秦王禮待趙王也就罷了,畢竟人家曾經是一國之君,又與秦國本是一家,但這些後宮妃嬪王們姬跟著趙王一起來鹹陽,不僅沒被貶為庶人做苦力,反而能入宮上殿,敢情這一大家子是來鹹陽白吃白喝享福來了唄?


    “內史大人的手最緊了,他竟然同意趙王帶著妻兒老小來鹹陽養老?”有人問道。


    治粟內史儲碭一向對國庫錢財把控地十分嚴格,秦國自己人想要花錢都很難,如今要白養著這群趙國人,儲碭肯定是一萬個不同意。


    “內史確實不同意,今天下午我還聽內史在發脾氣呢,但趙王目前的身份是客,歸少府那邊管,謁者令也說請趙王及親眷入宮參加宴席符合禮製,把內史大人氣了個好大的黑臉呢。”


    “無論是維持趙王及其親眷在鹹陽城的生活,還是宮中辦宴席,哪樣都得從國庫掏錢,內史大人生氣也是正常,要是王上處死了那些趙國人,國庫就不用掏這筆冤枉錢了。”


    不知是誰說了這番話,周圍幾名官員立刻輕“嘶”了一聲,連忙阻止道。


    “人家趙國人就坐在偏殿呢,當心被人聽去了,王上正因和氏璧的事與趙王交好,要是趙王在王上麵前告個黑狀,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哼,咱們在大秦的宮殿中說話,怎麽還怕他趙國人聽去了?真是可笑至極,區區階下囚,還以為自己能做鹹陽城的主人嗎?”


    幾個性子比較剛烈的官員並不把趙國人放在眼裏,說好聽點趙國人是“客”,說不好聽可不就是階下囚嗎?秦國人才是主人,天下哪有主人怕客人的道理?


    “行行行,先不談這個話題了,這事還得內史大人去與少府談,咱們爭論了也沒用,還是……還是……”


    對方眼珠一轉,正好看見了坐在對麵的祝新年,立刻如見了救星一般,轉移話題道。


    “咱們還是跟上將軍說說話吧!我看上將軍一個人在這坐好久了!”


    祝新年怎麽也沒想到這話題竟然還能拐個彎拐到自己身上來,他不由往後仰了仰身體,試圖避開那些同時朝自己看來的目光。


    “什麽叫一個人坐了好久?我難道不是人嗎?”


    裴少橋小聲迴懟,話音未落,對麵那些官員就齊刷刷聚了過來,圍在祝新年身邊跟他寒暄。


    “上將軍此番又立戰功,想必會得王上賞賜,若是在這鹹陽城中立了宅院,那終身大事也可以考慮考慮了吧?”


    祝新年腦袋“嗡”的一聲響,此時的他非常想起身逃跑,但大臣們哪裏肯給他這個機會,立馬就有人湊上來問道。


    “上將軍今日去了郎中令府上吧?裴夫人可有把小女的畫像拿給將軍看?”


    祝新年壓根就不知道這個發問的官員是誰,更不知道哪張畫像是他的女兒,他壓根就沒仔細看過那些畫像,被這人追問著才尷尬點頭道:“看了,看了。”


    那人一聽祝新年這話,還當自己女兒有戲,立刻道:“小女正值婚嫁年紀,上次將軍攻韓迴城之時在街上見過將軍一麵,心慕已久,若是將軍也有意的話,下官明日早朝便請王上做主將這事給定下!”


    祝新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趕緊揮手道:“不不不,先不要著急。”


    那人疑惑道:“將軍可是對小女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您隻管提,下官迴去立馬讓小女改正!”


    官場上的人實在難纏,相比之下祝新年是真的寧願每天在戰場上餐風露宿,也比在這與人拉扯強。


    “大秦一統天下的霸業還未實現,我還要幫王兄征戰四海,豈能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貪圖兒女私情?若不能幫王兄收服諸國,我豈不是對不起祖宗社稷?所以我已立誓,何日大秦一統天下了,我何日再成親。”


    此話一出,眾人啞然,人家祝新年想的是秦國的千秋霸業,若是此時勸說他成親,那便是置王上一統天下的宏圖於不顧,大家都要在秦王手下做事,誰也不敢冒大不韙說這種話。


    但要是不勸,看祝新年的樣子可像是鐵了心不成親,他可是王上的親弟弟啊,身份尊貴還戰功赫赫,整個秦國都找不出比他更優秀的女婿了,這叫眾人怎麽甘心錯過這個前途無量的禦前新秀啊。


    “各位叔伯就不要再為難他了,祝新年把國事看得比家事重,肯定是要替王上一統諸國之後再考慮個人婚事的,各位就不要耽誤自家女兒了,當然,你們要是願意等,那當我沒說。”


    裴少橋的話令眾人臉色更難看了,一統諸國又不是兒戲,最快也得好幾年,祝新年一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三十好幾一樣成親,但女兒家花期短,二十歲左右不嫁人,等到三十歲再想嫁可就難得嫁出去了。


    聽了祝新年和裴少橋的話,大家都感覺自家女兒應該是沒戲了,王公貴族家可不是那麽好嫁的,人家都說了先國後家,總不能真的拖著自家女兒空耗年華吧?


    話說到這份上了,話題也就繼續不下去了,眾人寒暄了幾句便做鳥獸散,迴到了自己的席位上去了。


    祝新年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喝了口水壓壓驚,裴少橋在旁邊忍笑忍得辛苦,又不能被對麵的人看見了,隻好用手擋住臉,麵向祝新年道。


    “真可憐啊,要是我家有個妹妹就好了,這樣你就可以說與我妹定了親,直接打消這些人把女兒嫁給你的念頭。”


    “你想的倒美,我要是用這個當借口,以後出門不得管你叫大舅哥啊?”


    祝新年一語戳破了裴少橋的詭計,裴少橋耍起賴來:“嘿,我這是在幫你,讓你喊我一聲大舅哥怎麽了?”


    “去你的吧!”


    祝新年一拳將裴少橋趕迴了自己席位上,與此同時現場忽然安靜了下來,祝新年和裴少橋同時往門口看去,隻見趙遷在宮人的引導下走進大殿中來。


    分明是階下囚,倒真給他走出了主人的氣場,隻見他站在大殿門口抻了抻衣襟,同時目光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隨後滿臉神氣地跟著宮人走到了宮殿最前方的席位坐下了。


    那地方距離秦王的位置就隻有幾步台階的距離,這可真是給足了趙王麵子,難怪趙遷一副居高臨下地模樣,怕是以為自己迴到了趙國,還擺著一國之君的架子呢。


    眾人安靜地看著他落座,雖然大家嘴上沒說什麽,但其實都知道這不過是趙遷自己在給自己撐場麵罷了。


    “這可是慶祝秦國滅趙的宮宴,這位置也是他拿王印與和氏璧換來的,我要是他,隻覺愧對列祖列宗,怎麽還好意思來赴宴吃席的?”裴少橋小聲鄙夷道。


    “他倒是不想來,可王上發了話,他敢不來嗎?你看他雖然外表看起來趾高氣昂,心裏指不定怎麽害怕呢,現在是在我們這群臣子麵前要臉麵,待會王上來了,你再看他是何模樣。”


    說曹操、曹操到,祝新年話音剛落,大監就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他一出現,群臣便都站了起來,這其中也包括趙王。


    大監掃視了大殿眾人一圈,最後目光從趙王身上收迴,他的目光並沒有在趙王身上多停留一秒,也沒有少看他一眼,看趙遷的眼神就和看群臣的眼神一模一樣。


    趙王明顯不適應被人用這種眼神輕視,特別是被一個宦官輕視就更令他不舒服了,但這裏是秦國大殿不是趙國王宮,他沒有資格對此表示任何的不滿。


    隨後,隻聽大監一聲高唿“王上駕到”,眾臣齊齊行禮,秦王才緩緩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隨之一起出來的竟然還有太後趙姬。


    自從嫪毐之亂後,秦王與太後之間隔閡不小,雖然秦王最後還是把趙姬接迴了宮中養老,但卻鮮少允許她出席這些大活動,今日破天荒允許太後參加宴席,想來秦王的心情確實不錯。


    即使時隔多年,但趙姬的美貌依然驚人,她與秦王坐在一起,絲毫看不出兩人是母子,更像是姐弟一般。


    趙姬剛落座,眼睛就在眾多朝臣中找到了祝新年,她毫不避諱地朝祝新年看來,甚至朝他露出了一抹輕笑。


    祝新年還是無法將趙姬當成自己的母親,但她畢竟是贏年的生母,祝新年既然用著贏年的身體,總得替人家維持親情,於是也淡笑著朝趙姬點了點頭。


    能看出趙姬見到兒子是非常高興的,隻是礙於現在秦王在旁邊,她不好上前來與祝新年說話。


    秦王顯然是看到了趙姬的動作,但卻並未說什麽,臉上笑意不減,對眾臣道。


    “諸卿舉杯,先為我大秦驍勇無敵的將士們痛飲一杯!”


    群臣立即舉杯,齊聲道:“恭賀王上收服韓趙!威震海內!”


    一杯溫酒下肚,大殿之上的氣氛也稍稍活躍了起來,大監命舞樂上殿,絲竹樂聲頓時響了起來。


    常年在外征戰的人鮮少看見這種場麵,祝新年也是頭一次欣賞樂舞,沒穿越之前他讀史書,還不能理解為什麽古人常沉溺於歌舞之中不可自拔,如今看見這些身姿曼妙的年輕女子隨著悅耳的樂聲起舞的時候,他才終於明白有些事情存在即合理。


    春秋戰國時期因為常年征戰,尋常人家肯定是看不到歌舞的,富貴人家的舞姬姿色有餘、大氣不足,唯有這寰宇之內最強大的國家的君主豢養出來的舞姬才能跳出最大氣磅礴且柔情不減的舞蹈。


    “今天這曲子殺意有點重啊,是故意跳給趙王看的嗎?以前我們進宮來欣賞的歌舞戾氣可沒這麽重。”


    裴少橋微微側過身子小聲對祝新年說道。


    祝新年也沒怎麽聽過春秋戰國時期的樂曲,這些古曲到二十一世紀都失傳了,從前在天工學院夫子們也不允許他們聽這些曲子,怕學生們因靡靡之音而頹廢萎靡。


    不過雖然祝新年沒怎麽聽過這些曲子,也能聽出這曲子確實不似尋常,閉上眼睛仔細去聽,仿佛能想象出千軍萬馬陣前廝殺的場麵,這曲子放在大殿上演奏倒是委屈了,若是放在大軍出征的時候奏響,那才叫氣勢軒昂。


    “趙王遠道而來,可還聽得習慣我們大秦的曲子?”秦王問道。


    趙王做樣子細聽了一番,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欣賞曲子還是在琢磨別的事情,片刻才迴答道。


    “此曲氣勢磅礴,大有秦軍橫掃寰宇之勢,隻是這舞蹈氣勁不夠,實在不能與此等佳曲相配。”


    秦王“哦”了一聲,道:“這些可是寡人宮中最好的舞姬了,趙王卻說她們跳得不夠好?”


    “不是不夠好,王上的舞姬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好,隻是這舞蹈與曲子不配,若是能換一種就更好了。”趙王解釋道。


    “換一種?那趙王覺得哪種舞更適合這曲子呢?”秦王問道。


    趙王略一思忖,道:“當是劍舞最為合適!”


    “劍舞?”


    秦王叫停了舞蹈,詢問諸舞姬:“爾等可會劍舞?”


    春秋戰國時期可沒有道具,劍舞用的劍都是實打實鍛造出來的,一把最少好幾斤,這些舞姬們手腕隻有成年男性兩指粗細,身子瘦弱無骨,怎麽看都不像是能揮劍跳舞的樣子。


    舞姬們紛紛搖頭,既然她們不會跳劍舞,那也不能強行要求人家跳,秦王隻能作罷,對趙王道。


    “可惜,未讓她們提前準備劍舞,今日怕是看不成了,還是換一支曲子吧。”


    秦王正準備抬手讓樂師換一首曲子,趙王卻突然阻止道:“無妨,寡……我有一女,劍舞堪稱趙國一絕,王上若是不嫌棄,可叫小女出來舞上一曲。”


    趙王力推讓自己的女兒出來獻舞,但秦王並沒有立刻同意,而是以一種打量的目光審視著趙王,同時整個大殿也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這種審視並沒有持續太久,在趙王撤迴自己這個提議之前,秦王開口道。


    “趙國王姬果然不同凡響,那就請王姬出來舞上一曲,為此夜宴助興吧!”


    秦王一聲令下,宮人立刻去了屏風那邊請趙國王姬,大殿這邊的秦國臣子們也不約而同朝偏殿看去。


    越過薄紗屏風,隱隱約約能看見一位女子起身,朝大殿這邊走了過來。


    “好家夥,趙王讓自己的女兒在秦國大殿上跳舞啊?那可是王姬啊,雖然現在趙國亡了,但讓王姬當眾跳舞助興也太過分了吧?哪有當爹的這樣侮辱自己的女兒的?”


    裴少橋的聲音極低,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祝新年也對趙王此舉感到十分震驚,王姬是有身份的貴族,就算要跳舞,也不該成為大殿上用作取悅君王群臣的舞姬。


    “這大概就是趙王要獻給王上的禮物吧。”祝新年同樣低聲道。


    “把自己的女兒獻給王上?!”


    裴少橋更加震驚,駭然道:“趙王想做什麽?他該不會想著要把女兒嫁給王上,從此之後做王上的老丈人來保命吧?”


    祝新年沒有迴答,但趙王有此想法也不奇怪,畢竟有趙姬這個秦國太後的先例在前,趙王的女兒要是真能被秦王看上的話,日後趙王成了秦王的老丈人,兩家有姻親,這樣一來趙王的命就算徹底保住了。


    趙國的王姬很快繞過屏風走入大殿之中,隻見這王姬身著一身青衣,如一株隨風輕舞的青柳一般盈盈上前,所過之處暗香浮動,才走幾步,就將國色天香的舞姬們悉數比了下去。


    殿上眾人都想不通趙王長相平平無奇,怎麽能生出如此不落凡俗的女兒,那女子相貌驚絕,尤其是一雙眼睛暗含秋水,無論望向何處,都自帶一股脈脈深情,叫人看上一眼便神魂顛倒,目光便再也不願從她身上挪開了。


    趙國王姬毫不怯場,隻見她走到秦王麵前欠身一拜,開口聲若珠玉,抬眸眼波暗送。


    “趙萍兒拜見秦王。”


    這聲音是個男人聽了都要行心動,但令人意外的是秦王臉上卻沒有過多的神情,他隻是問道。


    “趙萍兒,聽趙王說你會劍舞?”


    趙萍兒再度欠身道:“略會一二,願為王上稍稍助興。”


    曾經高高在上的王姬此刻將自己的位置擺得這樣低,可見是真的在為父親趙遷保命這件事上豁出了一切,即使被人當做舞姬肆意打量也需得全部忍受,並且不能露出絲毫不悅的神情。


    人家做小伏低到了這份上,秦王也挑不出毛病,便道。


    “那好,那就舞上一曲,看看是否如你父親所言那般與我大秦的曲子相得益彰吧。”


    趙萍兒聞言起身,她緩緩環視大殿一圈,提聲問道。


    “諸位,可有誰願借長劍一把?”


    將相王侯皆有佩劍,但大家的劍都在宮門口解下來了交給內侍營的人看管了,負責值守大殿的侍衛又都用的是長戟,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出一把長劍來。


    忽而,不知是誰眼睛尖,指著祝新年道:“上將軍不是帶了兩把劍嗎?”


    祝新年正色道:“我這不是劍,是刀。”


    “刀也一樣,那就借小將軍的刀一用了。”


    趙萍兒一個旋身上前,貼著祝新年的臉頰從他身後抽走了萬古金刀,整個大殿中登時金光璀璨。


    因為她來得太突然,祝新年迴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帶著萬古金刀開始舞起來了,隻剩一縷若有若無的花香縈繞在祝新年鼻尖。


    趙萍兒倒是會挑,世隱明光太大,她沒有陳清嬋那種常年與機械打交道的手勁,鐵定是舞不動的,萬古金刀倒是正好,隨著她的舞動還伴有金龍吟嘯之聲,更加為她的舞蹈增添了幾分氣勢。


    見她起舞,大殿上的樂師們趕緊合奏了起來,樂聲響起,配合她的舞蹈與紛飛的刀光,一場曠古絕今的大戰隨即在眾人麵前徐徐展現。


    “該說不說,這王姬跳的舞還真比那些舞姬跳的更配這首曲子啊。”


    裴少橋就喜歡看美女,但他也不是什麽美女都看的,這趙萍兒頭上掛著“趙國”兩個字就令他不喜歡,不過這舞蹈確實不錯,看幾眼到還給他看上癮了,眼睛盯著人家硬是沒挪開過。


    樂曲奏至高潮處,金石之聲紛至迭起,大殿之上刀光如虹,眾人雖未親臨戰場,但戰場上那股肅殺之氣已然撲麵而來,令殿上眾人不由發根豎立、渾身膽顫,甚至連裴少橋這種見慣了戰場的人也不由狠狠打了個哆嗦。


    祝新年在舞樂聲中朝秦王看去,如此震撼人心的舞蹈卻似乎並未能打動秦王,雖然秦王嘴角帶著笑意,但眼神卻是冰冷的,祝新年猜測他並不喜歡這個舞蹈,或者說秦王並不喜歡趙王獻上的這份“禮物”。


    再看旁邊的太後趙姬臉色更加難看,想當年趙姬就是獻舞的時候被還在趙國做質子的秦莊襄王看中,由此被呂不韋送給了先王。


    如今趙王讓自己的女兒在秦王麵前獻舞,是想故技重施讓自己的女兒嫁給秦王,還是想借此貶低秦王就是個舞姬的兒子呢?


    這兩者都是趙姬不能容忍的,而且這趙萍兒還是從祝新年這裏拿走的刀,不僅在趙姬大兒子麵前賣弄,還不忘打她小兒子的主意,趙姬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眉心逐漸蹙起,看起來已經對趙王一家起了殺意。


    可惜趙王和趙萍兒對趙姬的心理變化全然不知,趙王十分滿意地看著女兒賣力表演,趙萍兒也爭氣,萬古金刀雖然不如世隱明光那麽重,但一個女子揮舞這麽久也很費力氣,待一曲結束的時候趙萍兒額角滲出薄汗,身上散發的香味愈加濃鬱了。


    她來不及擦汗,先向秦王、趙姬和她的父王行禮,然後才走向祝新年,雙手托著萬古金刀附身遞過來,道。


    “多謝小將軍借寶刀一用。”


    “不必客氣。”


    祝新年伸手去接刀,那趙萍兒卻將手往迴一收,笑道。


    “既然小將軍還有一把刀,那不如我們一起再舞一曲為王上慶賀吧?”


    祝新年眉尾一挑,拒絕道:“我不會跳舞,王姬方才所舞已經驚豔全場,就不要讓我等拙劣的舞姿破壞了大家對方才舞蹈的迴憶吧。”


    縱使祝新年已經如此明確地拒絕了,但趙萍兒卻好像聽不懂一般,堅持道。


    “這有什麽關係?也不是人人生下來就會跳舞的,你起來,我教你呀!”


    祝新年穩坐不動,他並未吭聲,殿前卻傳來一聲厲喝。


    “夠了!”


    群臣為之一震,眾人趕緊朝殿前看去,隻見趙姬滿麵怒容,十分不悅道。


    “此舞殺氣太重,不適合出現在我秦國的喜宴上,王姬且迴側殿落座吧!”


    趙王和趙萍兒都被這一聲厲喝嚇到了,他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何事惹怒了太後,兩人不敢吭聲,趙萍兒趕緊將萬古金刀交還給了祝新年,自己慌張逃迴了側殿,不敢再露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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