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祝新年拎著一包新買的衣裳跟著鶴雲子去了燕國天工學院所在的絕人湖。


    絕人湖,地如其名,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這裏是燕國氣候最寒冷的地方,方圓百裏之內人煙滅絕、道路難行,厚重的積雪致使此地連一根草都長不出來,更別提有活物在此生存了。


    絕人湖是一片深藏在雪山深處的湖泊,尋常凡人幾乎沒有沒有辦法越過層層路障來到此處,所以此地毫無生氣,目之所及之處全是一片死寂。


    如果不是鶴雲子靈力高強的話,光憑祝新年自己也是很難抵達此處的,此刻他站在湖邊,看見青黑色的湖水正不斷拍擊著岸邊積雪。


    都說水黑則淵,這偌大的湖泊表麵上一片靜謐,其下卻不知有幾千尺深,叫人光是想象就渾身汗毛直起,難怪燕國天工學院是世間三所天工學院中學生人數最少的。


    祝新年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撲到他腳前的浪花,心想如此惡劣的環境除了他們本國人願意來修習之外,其他國家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肯來的吧?


    鶴雲子倒是對這種環境習以為常,他年輕的時候時常出入三所天工學院,也經常與人抱怨燕國天工學院地理位置險惡,但燕國人不以為然,也從沒想過要改變環境。


    可能是因為地理位置和氣候阻絕,與其他國家的人相比,燕國人顯得更加神秘,他們鮮少與他國往來,尤其是他們天工學院的師生,基本隻有在天極大會的時候才會出現在世人麵前。


    鶴雲子本身也不太喜歡絕人湖這個地方,陰鬱肅殺之氣太重,完全不像是修真之地,但沒有辦法,天極大會必須得輪流舉辦。


    隻見鶴雲子揮袖捏訣,一道靈光以他為中心赫然向遠處襲去。


    靈光所過之處一道覆蓋整個絕人湖的龐大陣法逐漸顯現出真實模樣,在其東南西北四角山峰上均有一名高階修真者在維持陣法不散。


    來之前,鶴雲子就說過,為了讓賓客能順利進入絕人湖,燕國天工學院的院長在此處起了個大陣,維持湖水不凍結,想必這便是那個陣法了。


    “天工學院禁地,何人擅闖?!”


    渾厚的聲音在風雪之中響起,鶴雲子背手冷哼:“是我,幾十年未見,就裝不認識了?”


    “原來是鶴雲子啊?這是吹的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從前不都是你們長老院的十大長老來參加大會嗎?”


    他們的院長也不知在哪座山頭上說著話,聲音好像是從頭頂雲層中傳來的一樣,沉悶得猶如雷聲。


    “別管是什麽風,快把結界打開,你們燕國有多冷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祝新年沒想到鶴雲子在自家地盤上見誰懟誰,到了人家的地盤上還敢這樣,不由擔心他師徒二人會被人家掃地出門,沒想到燕國天工學院的院長放聲大笑起來,旋即一道金光飛來,絕人湖幽深的湖水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分成兩半。


    湖水之下是一道深不見底的階梯,僅憑肉眼根本無法看清這階梯通向哪裏,正當祝新年垂首張望的時候,鶴雲子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帶著他縱身一躍,跳進了漆黑的湖底!


    祝新年驚得一口氣還沒提上來,下一刻兩人已經平穩落地,眼前黑暗頓時散去,一座綿延無際、瑰麗宏偉的木製建築群赫然展現在祝新年眼前。


    與絕人湖上風饕雪虐的場景不同,位於湖水深處的燕國天工學院被一道無形的結界包裹著,結界隔絕了湖水,卻能將湖水中的氧氣滲透進結界內部,使此地猶如一片湖中秘境一般令人驚奇。


    學院內遍地可見繁花似錦、香霧氤氳,來自世間各地的修真者們在樓中、廊下談笑風生,見結界之上光芒閃過,便知有新到的賓客,於是齊齊朝鶴雲子和祝新年看來。


    鶴雲子將天極大會請帖遞給了守門的弟子,隻聽弟子丹田聚力,放聲大喊道——


    “秦國天工學院鶴雲子仙師率弟子赴會!”


    驚聞鶴雲子的大名,那些前來參會的修真者們無不露出驚訝的神情。


    天下修真者可以不知道三所天工學院,但卻不能不知道機甲修真第一人鶴雲子的名號,因為十年前鶴雲子隻差一步便能開天門,如果不是為了救弟子的話,現在人間天門便已經打開了。


    這是天道大神封印魔主之後人族最接近開天門的一次,當時幾乎全天下所有的修真者都在等待鶴雲子脫去凡骨,入天人境,開天門拯救人世。


    但結果卻令所有人失望了,鶴雲子在關鍵時刻放棄了脫凡骨,而人間要想等到下一位能天門之人出現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至那之後,鶴雲子就沒有再參加過任何修真界的法會了,關於他的各種流言也是層出不窮,就當眾人以為他在壽終正寢之前不會再出現的時候,他卻帶著弟子來參加天極大會了。


    眾人不由心中腹誹,這老頭果然行事不按常理,誰也算不準他下一步要做什麽。


    大家迅速圍攏了過來,其中不乏跟鶴雲子有幾十年交情的修真界前輩,也有許多近些年才出名的新一代中流砥柱。


    “鶴雲子,多年未見,近來身體可好?”


    最先開口的是一位女道,祝新年能感覺出她修為很高,但保養得當,外表看上去隻有二、三十歲的模樣,要不是她與鶴雲子平輩相稱,祝新年甚至要以為她是哪家仙師門下弟子。


    “白柳醫仙。”


    難得見鶴雲子朝人點頭示意,道:“前些時我院遭妖魔侵擾,還要多謝藥王穀派出弟子鼎力支援。”


    白柳醫仙聞言輕笑,溫聲道:“這輩子能得你鶴雲子一句感謝,修真界裏我也算頭一個了。”


    鶴雲子的暴脾氣在修真界人盡皆知,平輩之人還能跟他掄起袖子互罵,晚輩就隻有挨罵的份了。


    但幸好白柳醫仙為人和善,又是菩薩心腸治病救人,鶴雲子不曾與她起過衝突,也是真心感謝藥王穀對大秦天工學院的援助。


    白柳醫仙是藥王穀第四十代掌門人,天下醫修聖地、瑤山藥王穀的成立時間比天工學院還要久遠,雖然醫修與其他修真者相比,在許多時候看起來更接近凡人,但藥王穀的醫修絕對能在修真界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


    有白柳醫仙帶頭與鶴雲子說話,那些對鶴雲子心有畏懼的修真者們也終於敢上來搭話了,很快眾人就聊開了,有人注意到鶴雲子身後的祝新年根骨不凡,眾人的話題很快就轉移到了他身上。


    既然是修真大能雲集的盛會,其中自然不乏精通卜算之人,沒一會就有人看出了祝新年是先天甲魂之身,人群中登時又發出一陣驚唿聲。


    鶴雲子的前七位弟子均根骨不凡,很早之前就有人說過鶴雲子收弟子眼光獨到,也曾為他痛失七位弟子而感到惋惜,沒想到他竟然又收了一位先天甲魂做弟子,這可羨煞了現場一眾修真者。


    先天甲魂幾百年才能出一位,這樣根骨的弟子可遇不可求,天下多少修真者想將其收入門下,可這樣的好事竟然還是落到了鶴雲子的頭上。


    無數修真者為之扼腕,歎息自己時運不佳,如此天資之人怎麽就沒被自己遇上呢?


    “哦?鶴雲子怎麽帶了個這麽年輕的弟子來天極大會?”


    正當現場一片感慨之時,眾人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詢問,大家轉頭看去,隻見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搖扇而來,他身後也跟著一位少年,看模樣隻怕比祝新年還要小幾歲。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祝新年一眼,嗤笑道:“哦,是我忘了,鶴雲子你也沒有別的弟子能帶出門了。”


    這番話無疑是在故意揭人傷疤,周遭眾人聞聲麵色皆是一變,祝新年當即一股無名火就躥了頂,他一步跨到鶴雲子麵前,與那執扇老道對視。


    就在他站出來的那一刻,那老道身後的少年也衝了出來,他雖然沒有祝新年身量高,但身邊一左一右兩台機甲與他同步上前,現場氣氛登時劍拔弩張起來!


    “百裏院長此話有失風度,怎可如此戳人痛處?這就是楚國天工學院的育人之法嗎?”


    麵對來者不善的二人,白柳醫仙仗義執言,瑤山藥王穀在修真界地位尊崇,在人界也被諸國王室奉為座上賓,眼下這情形,也唯有白柳醫仙的話能阻止雙方爆發衝突。


    那執扇老頭是楚國天工學院的院長百裏夔,這人按輩分算是鶴雲子的晚輩,但因為前任院長早逝,百裏夔在非常年輕的時候就當上了楚國天工學院的院長,所以在見到鶴雲子這些前輩們的時候也絲毫沒有身為晚輩的謙遜之心。


    被白柳醫仙斥責,百裏夔輕笑一聲,將麵前的弟子喚了迴來。


    “敖睨,不可無禮。”


    語氣輕飄,完全沒有責備弟子衝撞長輩的意思,他麵前的紅衣少年也滿臉傲氣,朝著祝新年揚眉挑釁,而後才慢慢退迴了百裏夔身後。


    “這就是楚國天工學院的敖睨啊?”


    在祝新年身旁,有人捂嘴輕聲對身邊的人道:“那個敖睨不也是先天甲魂嗎?當時百裏夔收他入門的時候,光拜師禮就請了修真界所有頂尖修真者,其規模堪比天極大會啊。”


    人群中立刻傳來窸窣的議論聲,因為距離近,祝新年將他們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等等,這鶴雲子的弟子是先天甲魂,百裏夔的弟子也是先天甲魂?!人世間怎麽可能同時出現兩個先天甲魂呢?”


    “凡事沒有絕對,兩個先天甲魂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更想知道這兩人究竟誰能開天門。”


    精通卜算的修真者無奈搖頭,道:“天命太亂,算不出來。”


    “我可聽說那敖睨是雙靈核雙屬相,你們看他身邊那兩台機甲……他是不是能同時操縱金甲和炎甲啊?!”


    雙靈核雙屬相本身也是一種特殊體質,自古從未有與先天甲魂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的先例,這令眾人驚詫無比,也同時開始擔憂祝新年。


    “雙靈核雙屬相加上先天甲魂,這敖睨開天門的可能性明顯比鶴雲子那位弟子……”


    人們捂住嘴唇偷聲道:“要大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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