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聞言,紛紛讚同道:“確實是這樣沒錯。你有梁守村人這樣的朋友真是幸運啊。”


    書癲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有梁興揚這樣的朋友,他幸不幸運不知道,但梁興揚有他這樣機靈變通的朋友肯定是幸運的。


    見他一臉得意洋洋,梁興揚垂眸,輕輕歎了口氣,收迴手。


    “目前從脈象上看不出什麽問題,保險起見,今日還是在此稍作休息,觀察一晚上再做打算。”


    老村長聞言,抬頭看了眼天色,夕陽傾斜,臨近天黑,便主動開口邀請道:“梁守村人說的是,晚上山路不好走,你們今天就在杏花村住下吧。我那剛好有一間空房。”


    梁興揚沒有推辭,同意了老村長的提議。


    至於書癲和薑連山,非常有被人照顧的自覺,出門在外,一切聽從梁興揚的安排,見梁興揚點頭,兩人雖然有些不情願,可到底沒說什麽,隻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形容,便屁顛屁顛跟著梁興揚一起到老村長家過夜了。


    ……


    許是本性熱情好客,又或許是因為愧疚,老村長一家準備了十分豐盛的晚飯招待梁興揚三人。


    忙活了一天,梁興揚三人連口水都沒喝上,此時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因此也不客氣,待老村長招唿後,紛紛埋頭苦吃。


    填飽肚子後,老村長便帶著他們去看今晚暫住的房間。


    原以為老村長說的一間空房隻是謙虛的客套話,沒想到老村長是個實誠人,說一間就真的是一間。


    據老村長說,這是他兒子小鬆的房間。


    早在一個月前,小鬆到鎮上酒樓裏找了個差事,平日就住在酒樓裏,隻有放假的時候才迴來,所以這房間就空下來了。


    “不過房間夠大,你們三人住是沒有任何問題。”老村長補充道。


    梁興揚微微頷首,當即表達了謝意,送走老村長後,他轉身進入房間,借著昏黃的燭光,四處打量一下,發現除了角落裏那張兩米寬,三米長的土炕之外,隻有一些簡易的家具。


    雖然簡陋,卻非常幹淨整潔。


    想來這房間經常有人打掃。


    “好在三人都是男子,暫時擠一晚也沒什麽大不了。”書癲率先走到炕邊坐下,一邊脫鞋準備休息,一邊說道:“幸虧小奇沒跟來,不然都不知道怎麽安排呢。”


    冷不丁聽到窮奇的名字,梁興揚微微一頓,恍然想起白天他似乎沒看到她的身影,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很快又恢複如常,走上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對了,白天杏花村這些人找上門時,怎麽隻有你們兩個出麵,小奇呢?為何沒看到她?”


    “她去後山種地了。”書癲拎著鞋子,看了他一眼,奇怪道:“說是你們之前就說好的,你忘記了?”


    “唔,沒錯,一開始就說好的。”梁興揚在他身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差點忘了。”


    “我看你的記性比小連山還差!”書癲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說道。


    無辜受到波及的薑連山忍不住為自己正名,鼓著腮幫子糾正道:“書癲大哥,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現在記憶開始變好了。”


    “啊,對對對。咱們小連山現在可厲害著,跟他可不一樣。”書癲放下鞋子,真誠道歉。


    梁興揚沒有反駁,隻若有所思盯著桌上豆大的燭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見他垂眼不說話,原本與書癲說笑的薑連山還以為他生氣了,麵上的笑容一僵,試探著喊了一聲:“小羊哥,你不休息嗎?”


    梁興揚這才迴過神,“休息,馬上休息。”


    說完,解開了腰帶,打算將自己的外衣脫下。


    隨著他的動作,一張黃色符紙從他袖子裏掉出來,飄飄蕩蕩地往地上落。


    書癲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抓,“這是什麽?”


    定睛一看,上麵龍飛鳳舞寫著幾個大字,然而這些字與他所熟識的字大不相同,與其說是字,倒不如說是一塊塊方塊,書癲瞅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寫的是什麽。


    梁興揚走過去,將符紙拿了過來,麵色鎮定道:“就是個平安符而已。”


    “倉夫子給的?”薑連山湊了過來,盯著符紙看了半天,撓頭道:“好像和倉夫子的平安符不大一樣。這文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擰眉細細迴想片刻,忽然眉眼一鬆,撫掌道:“我想起來,我在我爹的書房裏有看過這種文字!我爹說這是外麵的文字!”


    說著,他再次仔細盯著符紙看了好一會兒,不確定地說道:“嗯……小羊哥手裏這張紙寫的是……低調?”


    梁興揚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否認,收起符紙,深沉道:“差不多吧,用來保平安的。你們也知道像我這樣耀眼的人,不管到哪裏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十分有必要帶個低調符遮掩下自身的光芒,避免引來眾人的追逐。”


    ……


    他非常滿意梁興揚的配合給麵,禮尚往來,他也給梁興揚做足了臉麵,扭頭大聲嗬斥村民,“桃樹倒了跟梁守村人他們有什麽關係?他們斯文俊秀,舉止有禮,從進入咱們村開始便一直謹言慎行,可能無禮到亂動別人家的東西嗎?以為他們跟你們一樣呢?你們都給我閉上嘴巴,趕緊把桃樹搬開了,要是讓我再聽到有人胡說八道,看我饒不饒了他!”


    見一向好脾氣的村長忽然發怒,眾村民麵色微變,不敢再多言,紛紛低頭清理桃樹枝丫。


    腦海裏設想的質問,指責,爭吵都沒有發生,反而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洗清嫌疑,薑連山不由目瞪口呆。


    “小羊哥,這……”


    一切都太過魔幻了。


    此時此刻,他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梁興揚站在原地不動,雙手攢在袖子裏,看了薑連山一眼,眉眼中難得沾染了抹笑意,“我方才已經說了,我這人一向真誠,從不說謊,奈何他們就是不信。”


    “……”薑連山撓了撓頭,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最終隻能跟著傻傻點頭,保證道:“那是他們本就不信任小羊哥。往後隻要是小羊哥說的,我都信。”


    梁興揚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看著一臉認真的薑連山,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承諾道:“小連山,我記住你的話了,往後我也不會騙你的。”


    “嗯。”薑連山用力點頭。


    兩人對視一笑,氣氛正好的時候,桃樹忽然“嘩啦”動了一下,緊接著是大牛的唿喊聲——


    “看到人了,就在下麵,大家小心點!”


    梁興揚和薑連山一聽,眼睛頓時一亮,連忙上前查看。


    “怎麽樣,人還活著嗎?”梁興揚探頭問道。


    不等大牛迴答,地麵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咳咳咳,活著活著呢。你們快幫我把桃樹移開,我快被壓死了。”


    聽到書癲的話,眾人一喜,找了繩子,快速搭建了一座簡易的轆轤,而後將樹幹綁好,然後七手八腳把樹幹吊離地麵。


    待樹幹離地有十公分左右,梁興揚和薑連山不約而同朝書癲伸出手,兩人一左一右扯住書癲肩膀上的衣服,快速將人拉到安全地帶。


    “你沒事吧?感覺怎麽樣?可有哪裏不舒服?”梁興揚擦了把臉上的汗,低頭問書癲。


    剛剛還不覺得怎麽樣,如今看到書癲平安無事,薑連山心裏不自主湧起陣陣後怕,伸手握住書癲的手,眼眶微紅道:“書癲大哥既然清醒著,剛剛為什麽不說話?害我以為……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書癲眨眨眼,精神還不錯,還有心情薑連山說笑,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眼見村民都圍過來了,這才慢慢坐起身,揉著額頭,解釋道:“不是我不說話,隻是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砸暈了,直至剛剛才清醒過來。”


    眾人恍然大悟。


    梁興揚再一次問道:“現在感覺如何?可有覺得哪裏不適?”


    書癲試著站起來活動了會拳腳,望著四周一臉關心的眾人,微微一笑,“除了有點頭暈之外,沒什麽大礙。”


    聽到他無事,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梁興揚開口說道:“既然頭暈,你就老實坐下休息,勿要胡亂動。”


    腦震蕩可不是開玩笑的。


    人命關天,保險起見,梁興揚頓了頓,終是忍不住,一把扯過書癲的手。


    見書癲一臉驚訝,他抿緊了唇,沉聲道:“給你把把脈。”


    書癲和薑連山齊齊一愣。


    “你會個……”什麽醫術啊,還把脈。


    書癲下意識脫口而出,話剛出口,餘光瞄到四周的村民,立刻明白過來了——


    正所謂,做戲就要做全套。


    在杏花村這群人眼中,梁興揚可是大夫。他不慎被樹砸中了,身為大夫且是朋友的梁興揚於情於理不得主動出手幫他診斷一番,確認一下他安全無虞?


    於是,原本到嘴邊的話立刻變了個樣,“會還是你會,小羊,你真是太細心了。要是沒有你這個大夫,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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