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立即給河間府和汴梁上報戰情,並將宋闊推薦給皇城司,楊誌心知肚明,宋闊倒戈,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個人在大宋的前途,不如結個善緣;至於那件瘊子甲,楊誌沒有食言,賞給了陳廣。宋闊對楊誌的豁達很開心,臨走的時候直接說了,自己還有妻兒在中原隱居,並不是對外麵一直宣稱的什麽單身,隻是宋闊知道自己曾經結下無數仇家,不敢拿家人冒險。

    陳遘早已經習慣了楊誌的隨心所欲,隻要戰鬥發生在宋國這邊,陳遘就不在乎遼國找茬;可是汴梁的感受完全不一樣,楊誌再次擊敗遼國,還殺了鷹雲飛等七位遼國燕雲殿的閣主,讓人精神一振,鷹雲飛可不是一般的閣主,在燕雲殿專門負責對付大宋,此人一死,石摩劼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何訴和鐵挽衣在禦書房把這件事的意義說清楚,宋徽宗忍不住撫掌大笑,立刻免費下旨給楊誌升官,出任武德郎,童貫反而擔心地說:“聖上,滄浪營是以戰養戰,磨礪士卒,但是河北其餘軍隊,可是很長時間沒打仗了。”

    宋徽宗點頭說:“鄆王也有這個擔心,上書建議在太原、大名、真定三地招募義勇,號稱敢戰士。宗澤說得好,一州兩千,十州兩萬,三府可以招募十萬敢戰之士,再安排曆代武進士擔任下級軍官。”

    童貫和太子趙桓隻感覺身體冰涼,這樣的事情應該是他們在朝堂上考慮到,現在卻偏偏被遠在太原的鄆王趙楷提出來,趙楷身邊的那個宗澤不簡單。鄭皇後笑道:“宗澤都多大年紀了,還想折騰。”

    宋徽宗端起茶碗說:“你是不知道,宗澤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江湖出身,名聲不在周侗之下,三十歲後才參加科舉,一書成名,就連呂惠卿都說宗澤是難得的幹才,論做官的能力不亞於蔡京。朕不是不想用他,隻是他反對道教仙家這些事,朝中現在也不缺能臣。”

    鄭皇後心中一怔,宋徽宗明知道宗澤是這麽厲害的角色,還讓宗澤前去協助鄆王趙楷,難道是早有打算?太子趙桓也想到了這一層,臉色頓時不好起來;唯獨童貫暗喜,自己算得到了一個秘密,日後對於鄆王趙楷必要的時候還是需要另眼看待,有些事在朝廷內部不是秘密,蔡京、王黼兩任宰相,都有看好趙楷的意思。

    南道山一戰算是給了大宋出兵的理由,朝廷上下終於揭開了原先還半遮半掩的麵紗,將整個戰爭機器轉動起來,趙良嗣更是在朝上朝下說,燕雲十六州的百姓是何等希望大宋的王師北伐,太學更是群情激湧,一邊是認為現在是收複燕雲的大好時機,一麵是對前線戰事的盲目輕鬆。

    美髯公朱仝在樞密院聽了半天高調,被藍從熙訓了一頓,沒奈何地走了出來,正在琢磨心事,忽然聽鄉音召喚,迴頭一看,遠遠地走來一人,三十歲出頭,六尺身軀,唇方口正,額闊頂平,眼如丹鳳,笑起來帶著一種特有的成熟魅力;朱仝大喜,來人是朱仝認識不久的好友,楚州押司宋江宋公明,朱仝急忙上前行禮:“見過哥哥。”

    宋江拉住朱仝說:“我看著就像你,試著喊了一聲,果然是兄弟,聽說你調到了樞密院,這次將隨童太尉北伐,恭喜啊,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難得你我兄弟相遇,你要是沒事,你我找個地方一坐,敘敘舊?”

    朱仝道:“正應如此。哥哥一個多月沒來東京了,今日小弟做東,我們就到樊樓一醉。”

    樊樓位於禦街北端,又稱白礬樓,是東京七十二家大酒樓之首,剛剛重新裝修,灰瓦青磚,雕梁畫棟,酒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樓高三層,各有飛橋欄杆明暗相通。門樓上新掛一塊兩種文字的匾,漢字是“誠招天下客”,另外一種文字已經不是波斯語,無人知曉,樊樓自喻為天書,吸引了無數文人墨客。

    朱仝家中富裕,當山賊的時候收斂了大批的古玩字畫,所以現在手上不缺錢,宋江含笑點頭,兩人步行到樊樓,早有閑漢上前引路,宋江順手遞給引路的閑漢一兩碎銀,很快酒博士前來,請兩人到三樓一個可以看風景的閣間,透過窗戶,一側可以看見大內花園,另一側可以欣賞到汴河風光。

    閣間的裝修費了心思,看上去富麗堂皇,粉牆上是劉子翠親筆題寫的詩,又襯托出古樸典雅,宋江念道:“梁園歌舞足風流,美酒如刀解斷愁。憶得承平多樂事,夜深燈火上樊樓。好詩,說盡汴梁繁華,讓我這個外地人都有了此間樂不思蜀的感覺。”

    酒博士安排了菜肴,兩色水果是銀盅裝的木瓜、甘草,點心是盛在景德鎮瓷碗內的蝦仁餛飩、芝麻團子,看著就舒服。宋江滿意地坐下,另外點了鹵牛肉、烤羊頭、清蒸大蝦、糖醋鯉魚,還要了一壇號稱天下第一的大內酒,不多時,送上來,瓷盤精美,酒杯別致;羊頭已經被分解,肉骨放在盤中,吃起來很方便。酒喝到一半,見朱仝還是心事重重,宋江開口問道:“賢弟莫非遇見難題了?能否說給愚兄一聽?”

    朱仝歎一口氣,說了心中的疑慮:“不瞞哥哥,以我的資曆不足以擔任這個職務,你是知道的,我是招安做官的,這次又沒有花錢,卻無故得到了樞密院虞侯的位置,明知道必有蹊蹺,一時不得要領。”

    宋江笑道:“賢弟一代俊傑,聲譽天下,自然被上麵看重,賢弟應該記得在這樊樓發生的奇案,若沒有那個案子,又怎麽有樓下的那塊匾,有樊樓的今天,有的時候,奇跡就在我們的身邊。”

    朱仝知道那個典故。英宗年間,有一個波斯來的中年胡商在樊樓消遣享樂時突然發病,樊樓掌櫃樊伯英沒有把人送迴驛館,而是請東京名醫來診治,胡商依舊不治身亡。一年後,胡商的妻子在波斯使者陪同下來到東京,樊掌櫃向胡商家屬敘述了經過,當場清點遺物,帳目分毫不差,就連胡商家傳的一顆鵝卵石般大的珍珠也依舊在胡商的帽子裏,沒有人動。宋英宗因此親臨樊樓,波斯使者專門送匾,樊樓從此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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