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


    殲星炮。


    二向箔……


    路塵本以為,人類的終極武器應該是類似這樣的概念性武器。


    突出一個炫酷,與毀天滅地。


    然而事實,卻讓路塵大跌眼鏡:人類的滅世武器,隻是一個黑色的小藥瓶。


    小藥瓶裏,裝了高濃度滅魔藥。


    一種來自阿美麗卡的尖端醫藥。


    用導彈將其轟到行星表麵,自動爆開,釋放滅魔藥劑。


    滅魔藥劑可以讓非人類智慧物種,慢慢現出魔形,互相傳染,步步化為魔形。


    魔與魔之間會互相吞噬,直至整個星球隻剩下一隻巨大的終極魔物。


    最後被人類一發滅魔炮入魂,轟然爆開,留下一顆巨大的黑色魔核。


    人類心善,見不得魔核曝屍星空,便好心收集起來,為其誦經超度……


    不得不說,人類終極武器的演示動畫做的很漂亮,非常聖母,讓人非常治愈。


    值得一提的是,魔核可以榨取高階特種靈能,外殼還是重要的靈械工業材料。


    路塵終於明白,當年的某怏怏大國為何要投棄權票了。


    也終於明白,人類所謂的域外天魔,意思是說:域外的,都是魔。


    更明白了,本恆星係的天魔為什麽會變異了……


    路塵的心情很複雜。


    “如此看來,滅魔藥和現在的幽毒倒是有幾分相似,隻是幽毒隻感染天才,滅魔藥是無差別人傳人。”


    眼下,本恆星係的域外天魔,並沒有按計劃完全化為魔物,最終合並為一體。


    路塵就算啟動飛船,離開禁區,一發滅魔炮,也消滅不了數以百萬計的天魔。


    他不覺得,自己能成為救世主。


    沒有立即啟動飛龍戰鬥機的引擎,路塵打開飛船的航線日誌。


    他想看一看,人類來到真靈大陸,為什麽沒有毀滅域外天魔。


    為什麽這裏的天魔隻是輕度變異,還能維持理智,沒有變成真正的魔物?


    打開航線日誌。


    路塵把時間線拉到最開始。


    這艘飛龍戰鬥艦名為天使號,是在前進號星龍母艦內製造的,而非來自人類母星。


    此時,距離人類踏足星空,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年。


    天使號上的船員都是在星空出生的。


    他們自詡為新人類,思想與母星人類有很多差別。


    當時的曲速引擎加速較慢,天使號連續航行了三年,也沒找到適合人類生存的星球,更別提遇到什麽智慧生命了。


    天使號本想返航,結果又收到前進號星龍母艦意外墜入黑洞的噩耗。


    當時,沒有廣域靈網,也沒有將任何行星改造成宜居環境的行星陣法,因此,天使號隻能在宇宙中漫漫航行,尋找新的家園,或是接收到其餘星龍母艦的信號。


    好在,當時銀河係靈氣濃度極高,在靈氣濃度高的地方,可以給靈池補充靈能,找到充足的水和食物……可惜這些地方環境惡劣,並不適合人類長期駐留生存。


    天使號又航行十餘年,既沒有聯係上其餘的星龍母艦或遊龍巡洋艦,也沒有找到適合人類生存的星球。


    銀河係,太大了。


    天使號像是一葉孤獨的扁舟。


    三百餘名船員,再也無法忍受遙無止境、漫無目標的星際航線。


    幾年過去,漸漸分成了三派:


    繼續航行派。


    返迴母星派。


    就地繁衍派:計劃隨便找個靈氣濃度還湊合的行星,從零開始繁衍新人類。


    三派誰也說服不了誰,輪番爭奪飛行控製權,甚至發生了多次流血事件,導致飛船人口近乎腰斬,就連船長也被暗殺了。


    就在飛船小社會即將崩潰之際,他們找到了一顆位於風暴內部,擁有十二顆宜居行星的藍目恆星係。


    發現其內接近恆星級的文明:


    飛蜴人。


    十二顆行星上的飛蜴人也分為三派,連年征戰,血流成河,不分高下。


    已經航線三十年的天使號戰鬥艦,欣喜若狂,二話不說,直接朝十二顆行星,發射出了十二枚滅魔藥劑。


    天使號隻需要在恆星係外靜等半年,就能收割十二頭魔物。


    然而,小半年過去了,飛蜴人不再互相征戰,而是彼此聯合起來,通過各種方式阻礙魔毒的傳播,展現出了極其團結的品質。


    雖然,魔毒最終還是傳遍所有飛蜴人,但是分批次的感染,尚未感染的飛蜴人試圖控製魔物,提取魔毒,製造類似疫苗的藥,使得新感染的有了抗體……


    天使號的民主議會意識到了危險。


    按照既定的滅世程序,遇到類似情況,必須立即加大劑量,將所有藥劑撒出去,並且提前開啟滅魔炮,定點清除飛蜴人領導。


    然而,暗殺過天使號船長的議會會長,羅拉,感到了羞愧。


    她看到了飛蜴人在災難麵前的團結,看到了天使號船員在飛船上的分裂。


    當時,不止天使號,人類的星際艦隊也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甚至已經出現內戰。


    關於前進號星龍母艦墜入黑洞之事,至今有陰謀論者認為:前進號是在與另一艘星龍母艦爭奪某宜居恆星係的戰爭中被擊毀了。


    “飛蜴人比我們看上去更像天使,他們在災難麵前抵抗住了真正的惡魔。”


    “文明需要有天敵才能團結,沒有天敵的人類,就會迅速繁衍到整個宇宙,然後陷入永恆的自我內耗。”


    “也許,我們也該有個勢均力敵的敵人,才能保持團結。”


    “我們的每一個船員,修為都在五十級以上,比魔化的飛蜴人強的多,我們可以降臨並征服其中一顆星球,觀察飛蜴人的演化,團結一致繁衍人類。”


    路塵沒想到,如此聖母又自大的提議,居然在議會中投票通過了……


    顯然,長時間的宇宙航行與內鬥,嚴重異化了船員們的精神狀態。


    之後的事情,就可以預見了。


    天使號船員放過了飛蜴人,並且占據了藍目恆星係內環境最好的第一行星。


    接下來,就是人類與飛蜴人的長久戰爭。


    人類依然占據絕對優勢,繼續收割魔核,為己所用,竟搞出了可持續發展。


    為了自詡正義,他們開始將人類社會進行修真世界化改造,修改曆史,自稱真靈大陸的土著,將飛蜴人稱之為域外天魔……


    為了防止被其餘人類艦隊發現並問責,第一行星上的人類,建造禁區,封存了可能被高階技術定位船體的天使號戰鬥艦。


    飛船的航線日誌,本該到此為止。


    飛船的自動記錄確實終止了。


    然而,在十萬年後,飛船的控製係統被再次啟動,由人工書寫了新的航線日誌。


    “奇怪,十萬年了,飛船上的前幾代人早就死了,甚至沒幾個人知曉飛船的存在,更別提有人能打開禁區之門。”


    路塵再三確認時間。


    二十年前……


    燃燈真人的前弟子?


    那個女人?


    那個旅行式冒險者?


    萬象注解的作者,路塵半個老師?


    路塵繼續查看日誌。


    女人通過數年調查,用文字還原了真靈大陸之後的故事。


    真靈大陸的人類為了完全與世隔絕,利用藍目恆星係的外層風暴,一步步製造籠罩全恆星的黑霧,封閉信號,阻隔外界飛船。


    結果,竟無意中製造了一個事實上的靈氣戴森球。


    在很短時間內,人類和飛蜴人的修為都迅速提高!


    盡管人類的修為更高,但飛蜴人占據了數量優勢。


    失去了修真科技的人類,再啟動天使號的滅魔炮,也無法遏製飛蜴人的壯大,而戴森球集中的靈氣濃度無法持續太久……


    麵臨滅種危機的人類,由五位大乘級修士偽裝成飛蜴人,暗中深入其餘十一顆行星的地核炎脈,分別埋設了爆星陣法與起爆符。


    於是,十一發地爆天星點亮了夜空。


    飛蜴人近乎滅種。


    但在炸開的星球碎石上,還是有少量的飛蜴人幸免於難,在外層碎石上繼續繁衍。


    之後,靈氣戴森球效果反噬,藍目恆星係的靈氣濃度急劇下降。


    人類和飛蜴人都被迫大幅收縮防線,尋求改變,尋找生路,相互間安穩了幾萬年。


    人類想辦法開禁區之門,重啟飛船。


    飛蜴人修行不利,被迫將社會製度向蟲族架構轉變,又漸漸學會了巨石飛行技術……


    眼下,攻守之勢轉換,真靈大陸幾萬年的好日子也快要終結了。


    女人的記錄留下最後一句。


    “身為人類的一員,至少曾經是,我本可以終結這一切,但看到飛蜴人長達十萬年的生存史詩,我還是放棄了。


    或許,這就是我無法成為真正的天命之子的原因。


    交給你了,後來者!”


    記錄完結。


    航線日誌突然黑屏。


    出現了女人的簽名。


    那是一隻黑色的旅行帽,形狀有點像牛仔帽,但帽簷裁剪更時尚。


    旅行帽頂端還站著一隻灰鴉……


    路塵腦中一嗡,雙眸凝滯。


    “法裏爾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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