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吃了一驚,飄然退到許漠洋的身邊,一臉按捺不住的興奮:“林叔叔好像要動手了。”她的話充滿著對那個林姓青衣人的信心,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就連許漠洋也止不住為杜老漢擔心。

    青衣人走到杜老漢的身邊,杜老漢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毫不退讓。

    青衣人立定,卻是一把抱住了杜老漢,他高出杜老漢一頭,這一抱竟然讓杜老漢雙腳都離了地。杜老漢急道:“你小子快放下我,讓你侄女看著成何體統?”

    青衣人哈哈大笑,放下杜老漢:“憶起當年並肩抗敵的那些時日,真怕以後沒機會這樣抱住你了。”

    杜老漢亦一臉唏噓:“那時你還是個小毛孩子,休想撥動我的千斤墜……”

    兩人四目互望片刻,再同時擊掌而笑。

    那少年忍不住掩唇輕笑,隨即又正容看著杜老漢:“咦,你怎麽知道我是女的?”轉頭問許漠洋:“你看我是男是女?”

    許漠洋眼見那青衣人與杜老漢久別重逢真情流露,憶起自己在戰場上犧牲的諸多戰友,不禁大是惆悵,豪情上湧,正要一拍桌子大喝一聲“拿酒來!”偏偏此時卻給這個頑皮的少女一打岔,不由哭笑不得,一張手停在半空,落也不是拍也不是,尷尬非常。

    青衣人大笑:“霜兒不許頑皮。”

    杜老漢也是一臉笑意,襯著滿麵皺紋,慈祥了許多:“這就是楊雲清的那個寶貝女兒?”

    青衣人微笑點頭,眼光若有若無地飄過許漠洋,沉吟不語。

    許漠洋雖是從小生活在塞外,但自幼行武,加上巧拙大師的幾年調教,對中原武林卻也相當熟悉。聽到楊雲清的名字,不由微微一震。青衣人看在眼裏,卻不說破。

    江湖傳言:“將軍毒,公子盾,無雙針,落花雨”。其中那“無雙的針”指的就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關中無雙城城主楊雲清,憑一手自創的補天繡地針法嘯傲武林。原來這個名叫楊霜兒女扮男裝的少年竟就是他的女兒。

    許漠洋心念一動:這個青衣人看來武功深不可測,杜老漢想必亦是大有來曆的人物,卻不知道這些人來此荒漠絕地是為何故。心中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直感,覺得這一切似乎都與自己有關……杜老漢先是拎出一個大酒壇,一開封酒香四溢,襯著滿室的昏黃油燈光,更是令人如癡如醉。楊霜兒首先大聲叫了起來:“好酒好酒,剛才老人家還不讓我喝呢!”

    杜老漢給各人滿了酒,許漠洋不便推卻,亦隻好受之。

    杜老漢盯著青衣人:“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青衣人哂道:“我又不是神仙,這些年來你蹤跡全無,要不是我陪著這個侄女來此地走一趟,如何能碰得到你。”

    楊霜兒一口酒下肚,臉上蘊起一團酡紅,搶先解釋道:“我爹說一定要派個人在四月之前趕到此地的笑望山莊,正好我呆在家裏好悶,於是就拉著林叔叔一並來了。”

    許漠洋乍聞笑望山莊之名,神色大變,連忙借著一口酒來掩飾,卻已被那青衣人看在眼裏。事實上從那個青衣人一進來,眼角的餘光就一直沒有離開許漠洋。

    杜老漢也是神色稍變,口中喃喃念著笑望山莊四個字,再無多餘的言語。

    “這位兄弟怎麽稱唿?”那青衣人終於開口向許漠洋詢問道。卻不待許漠洋答話,凝神一聽,淡淡笑道:“杜老兒今天的生意不錯啊,看來這些年定是賺了不少銀子!”

    許漠洋聞言知意,凝神細聽果有極其細微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而來,默默估算尚有半裏路。心頭微怔,以自己平日的武功斷然不能聽到如此遠的動靜,更何況是受傷之後,看來巧拙傳功實令自己的功力大漲。但這個青衣人卻於不動聲色中早早察知來人的形跡,這份武功更見高明。

    楊霜兒卻未想那麽多,奇道:“原來林叔叔喝杜大伯的酒也要給銀子的。”

    青衣人神秘一笑,拍拍杜老漢的肩頭,嘴唇微動,卻是不聞一聲,看情形正在施展傳音之術。楊霜兒不依:“林叔叔在說什麽?”

    青衣人哂然一笑,對楊霜兒道:“你先跟著杜老,不許調皮。”

    楊霜兒不明所以,正待相詢。卻聽得“咣當”一聲,小店房門在刹那間被人撞得粉碎,二人長笑而入,一左一右呈掎角之勢,守住店門,當先一人寒聲道:“我等奉命捉拿朝廷重犯、冬歸叛黨之餘孽許漠洋,不想生事的都躲在一邊。”

    許漠洋奮然起身,拔劍指向來人,眼中閃著怒火,一字一句地問:“巧拙大師可是已仙逝了?”

    來得正是季全山與齊追城二人,季全山身為塞外飛鷹堡堡主,對地形較熟,是以反比毒來無恙先一步追上了許漠洋。當下陰笑一聲:“那老道冥頑不化,怎麽敵得住將軍的神功。”

    “呸!你很霸道很了不起麽?”楊霜兒跳將起來:“我才不管你什麽將軍不將軍,先賠我杜大伯的店門再說!”

    齊追城眼望楊霜兒纖腰隆胸,哪還看不出其是女子所扮,他為人好色,嘿嘿獰笑道:“這小妞倒是不錯,呆會大爺才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霸道。”言罷與季全山對視一眼,哈哈淫笑,分明是不把這裏的人放在眼裏。

    楊霜兒一聲怒叱,身形一展,已然衝了上去與齊追城動上了手。齊追城久經戰陣,雖是變起不測,卻也能及時抽出炙雷劍,與楊霜兒戰在一起。

    許漠洋在冬歸城破後的混戰中與這二人均交過手,知道二人實有非常武功,就算自己身上無傷,一對一恐怕也要拆數百招才分得了勝負。而此時楊霜兒空手入白刃,施展小巧騰挪之術,與齊追城以快打快,幾個照麵下來居然絲毫不落下風,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無雙城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也有如此武功,果是盛名無虛。如此推想起來,名動江湖的毒來無恙以致公認為天下第一高手的明將軍自然更令自己難望其項背,怕是再無報仇之望……季全山也不急著出手,一邊觀戰一邊嘖嘖有聲的調笑:“這女娃子功夫不賴,齊兄可要專心點采花了,哈哈!”他二人均知曉許漠洋重傷在身武功大打折扣,是以雖對楊霜兒出奇的武功略微吃驚,卻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許漠洋心想以那青衣人的形體相貌,分明是個難得一見的高手,季全山為何還如此有恃無恐?偏頭看去,這才發現那個青衣人已然無蹤。此人消失的讓人毫無知覺,便如平白無故地在空氣中蒸發了一般,實是不可小覷,不知是何來曆。

    那杜老漢卻隻是愣愣地望著屋中一角,口中喃喃自語,便如呆住了一般,對身邊的打鬥渾若不覺,手中猶握著小刀,那截雕了一半的樹枝已掉落在地。

    齊追城與楊霜兒幾十個迴合下來,楊霜兒已漸漸支撐不住。齊追城的炙雷劍大開大闔,威勢十足,對敵經驗更遠非從小嬌生慣養的楊霜兒可比,若不是一意要生擒對方,隻怕楊霜兒早已傷在其劍下。

    楊霜兒身處下風卻也不甚驚慌,一聲輕叱,身法再變,手中突已多了兩根銀光閃閃半尺餘長的銀針,針勢綿密,隱隱發出破空之聲,針針不離齊追城的要穴。齊追城從未見過這般小巧輕細的兵器,被楊霜兒欺入近身,以短攻長,一時也不免鬧了個手忙腳亂,那正是無雙城的絕學——補天繡地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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