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蟲幹!”


    “收購沙蟲幹了!”


    ……


    “高價收購沙蟲幹!”


    ……


    孫小誌看了眼站在小貨車邊上拿著個喇叭大聲喊著的員工,心裏非常著急,前幾天附近海邊的村子都出去挖沙蟲,掐著時間四五天一過馬上進村來收。


    沙蟲幹是高檔海貨,營養豐富,滋補品,非常受歡迎,價格高而且不愁銷路,一年的生意靠的就是這幾天收的貨。可是,眼看著中午,收下來的沙蟲幹不足五斤。


    孫小誌知道這是自己今年壓價太狠,村子裏的人不願意賣,有點後悔,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可能立馬漲價,真幹這事情,賣了沙蟲的人找自己算賬討錢,沒賣的那些覺得自己是奸商更加不賣,兩頭都不是人。


    孫小誌手裏拿著的煙,吸了一口,甩地上抬腳用力地踩了一下,不能夠坐以待斃,村子裏麵的人不來,自己得要上門去找,今天必須得要收一百斤沙蟲幹。


    孫小誌拉開貨車的門,拿了裝著現金的包背在背上,轉身往村子裏麵走。


    “大哥!”


    “家裏麵有沒有沙蟲幹的呢?高價收購!”


    ……


    “嬸子!”


    “前幾天有挖沙蟲的吧?”


    “我的車就在村子曬場那裏收沙蟲幹。有的話拿出來賣給我。”


    ……


    “這位大爺。”


    “有沒沙蟲幹賣的呢?”


    “現錢收拾。”


    “過了秤馬上給錢!”


    ……


    孫小誌挨家挨戶見著人就問,有些根本不理睬,有些一聽價格門直接關上。


    “見鬼了!”


    “今年咋收不到沙蟲幹的呢?”


    “難不成說的要現在提價的嗎?”


    孫小誌走得滿頭大汗,村子裏的人手中都有沙蟲幹,不滿意價格都不願意買,今年自己有點貪心,價格壓得太狠,覺得村子裏麵的人嫌麻煩,價格低一點都賣,沒想到是這種情況。


    孫小誌咬了咬牙,繼續往前走,整個村子走一遍,沒人願意賣的話,隻能夠提價,自己打自己的臉沒啥,能賺錢吃便便都行。


    孫小誌大口大口喘著氣,村子的位置越走越高,大熱天真不好受,剛想著要不要迴去,往前一看發現不遠處的一座房子前擺著幾個大簸箕,鼻子用力一吸,吹過來的海風夾著熟悉的沙蟲幹的味道。


    孫小誌精神一振,加快腳步衝到簸箕前,低頭一看,晾曬的沙蟲幹,每一條都有一指多長,中指大,顏色橙黃如泥,陽光下半透明,做了十年沙蟲幹的生意,一看知道這是頂級的好貨,一斤能夠抵別的三斤甚至抵五斤,自己店裏麵賣的話,兩千塊錢一斤打不住。


    孫小誌伸手想抓一把起來仔細看看,猛地“咣”一聲響,嚇得跳起來,扭頭一看房子門口門檻上坐著個七十歲的老太,手拿著個鐵盆,一手拿著一根棍子,嚇自己一跳的就是這玩意。


    “奶奶你好。”


    “這是你家的沙蟲的吧?”


    “家裏有別的人嗎?”


    孫小誌一邊說一邊往開著的院子門往裏看了一眼,沒人沒動靜。


    “你走吧!”


    “我孫子說了,這沙蟲不賣!”


    鍾翠花搖了搖頭。


    “乍不賣的呢?”


    “我給您開個好價格!”


    ……


    “我一早就來你們村子收沙蟲幹了!前年開始年年來!”


    “車停在村子曬場那來著!”


    ……


    “你們村子的人的沙蟲幹都賣給我了!不信你去看看。車子上都裝了差不多兩百斤了!”


    ……


    “這些沙蟲您不可能自己吃不是?肯定得賣的。拿去鎮子上的價格和我的一樣甚至還低一點。”


    “賣給我省得伱跑一趟不是?”


    ……


    “現錢!”


    “看著了沒有?”


    “我帶著現錢呢!”


    ……


    “六百塊一斤!”


    “村子裏別家的我都隻給五百塊一斤!”


    ……


    孫小誌眼珠子亂轉,自己故意大聲說話,沒人出來,看樣子隻有個老太在家,這可是一個好機會,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個老太好對付。


    鍾翠花看了眼孫小誌,這人看著自己一個老太守著沙蟲想騙想低價收走,沒理會,站起來,轉身往家裏走。


    “哎!”


    “乍走了呢?”


    “六百不賣?加五十怎麽樣?”


    “不能再多了。再多,村子裏別的那些賣我沙蟲幹的人肯定不幹!”


    “肯定得找我要錢!”


    孫小誌看到了鍾翠花不理會自己,轉身進院子,立馬跟著走進院子,看著走進廚房馬上又跟著進去。


    “啊?”


    “拿刀幹什麽?”


    孫小誌看到鍾翠花灶頭上拿柴刀,愣了一下,不過,馬上臉色大變,轉身往外跑。


    “六百五十塊一斤收我的沙蟲幹!?”


    “看著我年紀大好騙是不是?”


    ……


    “老太婆吃得鹽比你吃的米還多!”


    ……


    “進我屋子?有種別跑!”


    “一刀砍死你!”


    ……


    孫小誌滿頭大汗,兔子一樣跑得飛快,光顧著想低價收沙蟲,忘記漁村這地方,陌生人屋子前轉幾圈都有可能會放狗,更不用說自己可是進了別人家門,打死了都沒有地方說理去。


    趙大海騎著摩托車,剛從鎮子上迴來,買了點豆腐和豬肉什麽的,正琢磨著怎麽個煮法,猛地聽到奶奶鍾翠花罵人的聲音,臉色一變,猛擰了下油門,摩托車竄了出去,拐了個彎,遠遠地看到奶奶鍾翠花站院子門口,手裏拎著柴刀破口大罵,一個人正向自己跑過來。


    趙大海停好摩托車,等著人跑到自己的身邊,二話不說,抬腳直接踹過去。


    孫小誌早看到趙大海但沒想到一腳踹出來,一個跟鬥直接摔了個狗趴屎。


    趙大海拎著孫小誌的衣領扯起來,正手反手兩個巴掌,拖著往奶奶鍾翠花走去。


    “咋迴事?”


    “這不是來咱們村子收沙蟲幹的那個老板麽?”


    ……


    “六百五十塊想收?”


    “呸!”


    “我家的都不賣!大海家那個頭哪可能賣!”


    ……


    “還用說?肯定是見著大海家的沙蟲好,看著鍾翠花年紀大了,想騙著買下來唄!”


    ……


    “這人黑心著呢!”


    ……


    “大海正好迴來了!”


    ……


    村子裏的人聽到鍾翠花的罵聲,一下屋子裏衝出來,正好看到趙大海拖著個人。


    趙大海走到家門口,甩下孫小誌,仔細問了清楚奶奶鍾翠花沒事才放下心來,年紀大了一切都得小心,一家人隻剩自己和奶奶鍾翠花相依為命,出點啥事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孫小誌眼冒金星,耳朵嗡嗡響,肚子踹的那一腳痛得翻江倒海想要吐但吐不出來,掙紮了好一會才爬起來,吐了口口水,兩隻牙齒掉出來。


    “這事是我不對。”


    “我是離這兩百公裏光華村人。叫孫小誌。”


    孫小誌拐著腳站起來,開口直接認錯。


    漁村都是腦袋拴褲腰帶上出海賺錢的人,民風彪悍,但不管怎麽說,現在可不是古代,都習慣講理,可是眼前的這個話不說一句直接出手,典型的狠人。


    關鍵是今天這事情自己沒地方說理。


    做生意低價收貨沒什麽,但不管什麽手段,得要讓賣家點頭。


    現在賣家不點頭自己沒允許跟著進了屋子?


    打斷腿自己都沒地方說理去。


    不認這事?


    不認這事有用?


    一個七十歲的老太麵前說啥都沒用,報了案子用不著想都知道是啥結果。自己是外地人說不準能跑的了。家就在這附近來著。兩百公裏真的不遠,自己又是做生意,趙大海找自己容易得很,壞自己生意容易得很。


    孫小誌多年做生意,知道這個時候直接認錯少才能少受罪,往常收沙蟲,不是沒幹過這事情,撐死不過是罵幾句。


    誰想到今天碰上狠人?


    老的直接拿柴刀年輕的二話不說腳踹扇巴掌。


    趙大海沒想到孫小誌這麽光棍,直接認錯報了家門,奶奶鍾翠花沒事,自己已經動手揍了人,沒再說什麽,放孫小誌走了。


    孫小誌迴到村子曬場,收拾了一下東西,開車離開,這地方的生意做不了了。


    趙大海進了院子,關上了門。


    “奶奶!”


    “你這實在是太猛了!”


    趙大海真沒想到奶奶鍾翠花直接拿柴刀。


    “哎!”


    “那小子想騙我?”


    “門都沒有!”


    “我說了不賣,跟我進家,肯定拿刀。”


    鍾翠花理直氣壯。


    趙大海豎起大拇指,別管什麽對錯,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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