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氣溫變暖,積雪早已融化。


    文歲雪打探到消息,皇帝不知為何,忽然興起,正在微服私訪。


    街道上。


    皇帝穿著簡單,像個世家大公子,帶著偽裝過的列禦和秦禦,一路吃著霸王餐。


    沒人敢有意見。


    列禦和秦禦都拿著刀,皇帝又這麽囂張,他們那些小商販,哪敢說話。


    而且有人剛報官了,根本沒人來管。


    他們哪裏還不明白,這人官府是不會管的,隻能點頭哈腰,期盼著這個不要臉的人快點走。


    溫世禮恰好也在擺攤。


    看到遠處一邊慢慢品嚐過來的皇帝時,他那雙眼睛都恨不得黏在皇帝身上。


    戴著人皮麵具的文歲雪扯了扯他:“幹嘛呢?”


    “這麽明顯,生怕人家看不出來嗎?”


    溫世禮迴神,緩和了下臉色。


    【能得手嗎?】


    文歲雪掃了左右禦一眼:“那倆人是高手,可能,還是會失敗。”


    溫世禮眼神有些失望。


    【他不是要吃嗎?你帶毒藥了沒?】


    文歲雪搖頭:“我都好久沒做這個東西了。”


    溫世禮左右看看:【去藥房買。】


    文歲雪無語。


    “你急傻了啊,買這些東西都是要記錄買處和出處的,還要糾纏好久。”


    “而且,藥房還遠著呢,等我迴來,他估計都已經吃飽了。”


    溫世禮垂眸,盯著手裏的擀麵杖,恨恨地敲了一下。


    嗵···


    聲音不大不小,但成功把皇帝的視線吸引過來了。


    文歲雪扶額。


    伸手拿起菜刀就瘋狂剁肉。


    溫世禮知道自己闖禍了,埋著頭繼續揉麵團,偷偷瞥著剁肉的文歲雪。


    那剁肉的速度和狠勁,跟在剁人一樣。


    皇帝蹙眉,帶著列禦和秦禦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抬手指著文歲雪:“你,不服?”


    看著皇帝伸出的手指,文歲雪抬眸看著他,揚手一揮。


    當!


    皇帝心有餘悸地收迴手指,縮著腦袋躲到倆人身後。


    “竟然敢動手,給我殺了她!”


    文歲雪拿著菜刀就動身,暗暗朝溫世禮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遠離這個地方,不要拖累自己。


    溫世禮看懂了,趁著沒人注意到自己,貓著身子就蹲下,一點點朝邊上躲去。


    商販們見打起來,一個個都趕緊縮到隱蔽的角落,偷偷探出腦袋看著這場打鬥。


    文歲雪一邊打一邊跑,好幾次想繞到皇帝身後挾持他,但每次都被左右禦防得死死的。


    咬咬牙,隻好打起了遊擊戰,暗暗尋找可以逃跑的路線。


    但,一大堆士兵忽然出現,將她包圍在內。


    看這著裝,不像皇宮裏的侍衛。


    倒像是,南王府的。


    溫世禮怔在原地,已經預料到文歲雪的結局。


    南王和南允從自家侍衛身後走出,對著皇帝行了簡單一禮。


    皇帝大笑一聲,清楚南王打的什麽主意。


    南世子妃自縊,皇帝說他們有罪責,被罰了一年的禁閉。


    這次抗命出來,就是聽到了風聲,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一番,免得他們南王府以後的處境更難。


    包圍圈內,文歲雪拿著菜刀,奮力抵抗。


    可人數太多,沒有可以逃出包圍的地方,左右禦還一直找著方位對她出招,她已經傷痕累累。


    侍衛們抓住機會,齊齊握著長刀,將文歲雪圍剿在內,讓她動彈不得。


    有幾刀已經刺入她的腹腔。


    疼痛難忍,她被迫掛在這幾個長刀上,冷汗直冒。


    列禦眼尖,瞧見她鬢側卷起的一點皮,指著出聲:


    “她竟戴了人皮麵具!”


    一瞬間,文歲雪慌了。


    溫世禮也慌了。


    文歲雪眼神掃過眾人,找到溫世禮冒出的腦袋,最後垂眸看著地麵,暗暗向他搖頭。


    溫世禮雙手緊抓,要是有功力,那石磚應該就已經當場碎裂了。


    皇帝示意他們摘下文歲雪的麵具。


    文歲雪已經動不得,隻能任由麵具被撕下。


    霎時間,認識文歲雪的人都愣在原地。


    溫世禮泄了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懊悔自己剛才的衝動。


    南允迴神,抬腳往前一步,有些不可置信。


    南王餘光瞥見他的動作,趕忙抬手拉住。


    怕他說話,趕緊捂住他的唇,一手狠狠掐著他的胳膊。


    南允吃痛,側頭瞧見南王的眼神暗示,慌亂之餘,思緒迴籠,當即收迴剛才抬出去的腳。


    列禦和秦禦沒見過文歲雪,現在看到她的樣子,眼眸閃過驚異。


    沒想到這人會這麽美。


    南王府的侍衛們麵麵相覷,都朝南王投去視線,看見南王眼神示意,他們心下明了,當做沒見過這人。


    皇帝迴過神來,再次大笑一聲。


    “哈哈哈哈,好啊,上次都傷成那樣,竟然沒死?!”


    觀摩著文歲雪被刺的這幾刀,他朝南王招招手。


    “讓你的人,找個擔架,把她送到宮裏,送到太醫院醫治!”


    上次沒死,那這次,搶救快一點,應該能活吧?


    南王點點頭。


    吩咐好後,看著那文歲雪腹腔的長刀,他犯了難。


    轉頭看著皇帝,一臉為難。


    “這···這要怎麽送過去?”


    這不太好把握啊,而且文歲雪這個樣子,好像也快要撐不住昏死過去了。


    文歲雪現在已經不想再思考,身上痛得要死,心裏還一直擔心溫世禮會再次犯蠢。


    她現在算是,吊著幾口氣在撐著。


    再怎麽痛,再怎麽暈,她都不敢倒。


    眼下全是刀子,誰知道倒下去會不會再吃幾刀。


    至於皇帝剛才的話,她心當時很亂,根本沒注意聽。


    皇帝轉頭看向列禦:“聽說你會帶傷藥在身上?”


    列禦頷首,明白皇帝的話,他快速從胸腔前掏出一個藥瓶子。


    “是的。”


    皇帝放心了,轉頭看向秦禦:“聽說你會帶著布條?”


    秦禦也明白了這話的意思,迅速掏出一卷布條。


    “是。”


    皇帝開心地笑笑,轉頭看著已經有些搖晃的文歲雪。


    “拔刀吧。”


    話落,侍衛們齊齊把長刀收迴。


    “嘔···”


    文歲雪痛得麵目扭曲,兩眼發昏,大量血液從口中宣泄,而後癱軟倒下。


    看著這一幕,南允和溫世禮雙雙紅了眼。


    一手成拳,緊緊握著,青筋凸顯。


    皇帝轉頭,對著列禦秦禦道:“你倆分工合作,幫她簡單包紮一下。”


    “是。”


    很快,文歲雪就被簡單包紮好,擔架也剛好抬來。


    皇帝湊近,微微俯身看著地上的文歲雪。


    瞧她還有唿吸,放了放心,轉頭對南王滿意地點頭。


    “很好,朕今日開心,南王府,從現在起,不用再禁足了。”


    南王擦擦額邊的細汗,扯著南允一起躬身拜謝。


    皇帝轉身,臉上綻放花朵般的笑容。


    揮手,示意他們抬著重傷的文歲雪跟著迴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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