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軍在京城的地位就好比北涼軍在北方四州。不過若是論彪悍,天下恐怕沒有那隻軍隊可以正麵和北涼軍抗衡。但這燕子軍統領顧全也算有些來頭,十四歲便上戰場殺敵了,十八歲便被封為正四品武將,總管京城防衛工作,其軍紀嚴明,軍風嚴謹,手下也是個頂個的滾刀肉。可眼前這幾個,明顯就是長期受到國舅爺這樣“花香酒氣”的熏陶,已經完全喪失了軍人的風采。


    前幾招雙方你來我往,穆昔月還算是不落下風,可是長時間下來,穆昔月明顯不敵,眼見就要落敗,右臂之上也被鋒利的寶劍砍出多道傷痕。再一迴身之際,兩柄無情的寶劍已經直直的刺向自己的腹部。


    穆昔月不忍再看。


    鏗鏘兩聲。


    離穆昔月腹部隻差一寸的兩把長劍瞬間短為兩截,穆昔月睜開眼,恍若隔世,不知何時,陳長弓和徐風已經站在了自己麵前。而那兩個士兵,也已經狼狽不堪的倒在了地上。


    陳長弓和國舅爺四目相對,瞬間崩裂出巨大的火花,隻是這一段沉默,卻沒有人率先打破。


    徐風迴頭望了一眼貌美如花的穆昔月,雙臂之上傷痕累累,她那堅強的的眼眸中時不時的泛出兩朵淚花。


    自己沒死?


    穆昔月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悲哀還是慶幸,因為此刻,最令他生厭的徐風正站在他的麵前。穆昔月已經猜到徐風必會調侃他一番,這不,徐風似乎是挪動著來到了穆昔月麵前。


    徐風驚訝道:“喲!姑奶奶,你受傷了?”


    穆昔月發白的嘴唇強擠出一絲淺笑,冷冷道:“你聽說過沒有,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傷其筋骨......”


    徐風表情肅然的點了點頭,似乎在表示莫大的相信。可是無論穆昔月如何遏製,疼痛所引發的淚水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徐風嘿嘿道:“我來救你了,你不高興嗎?”


    穆昔月板著臉道:“高興!”


    徐風疑惑道:“既然高興,為何淚流不止啊?”


    穆昔月顫抖著說道:“喜極而泣!”


    ......


    陳長弓手中的釋仇劍本來就是殺人的,此刻若是抬手抹掉國舅爺的脖子,也算是幹淨利落,可是事後必會有種種麻煩。何況自己肩負著母親的使命,一日不完成便一日不能死去,陳長弓此刻甚至想問一句,這永遠到底有多遠啊?


    國舅爺身後的士兵見到陳長弓“含沙射影”的縹緲劍法,也都是戰戰兢兢,識趣閉嘴。國舅爺也有些失魂落魄,隻是呆呆的坐於馬上,因為他篤定憑他腰間龍牌,陳長弓必不敢殺他。此刻最生氣的莫過於穆昔月,若是沒受傷,她此刻一定怒罵一聲“登徒子”,然後再直衝上去幹脆利落的扇他幾十個大嘴巴子。


    見到長時間沒人說話,一向喜歡湊熱鬧的徐風當然閑不住,厚著臉皮喊道:“喂,你就是皇上的舅舅,國舅爺?”


    陳長弓和穆昔月差點吐血,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國舅爺如此解釋。見到陳長弓驚訝的神情,徐風不禁問了一句:“我說錯了嗎?”


    陳長弓強忍著笑意搖了搖頭。


    徐風繼續道:“怎麽,兩京不夠你威風?還要左牽黃右擎蒼的來涼州?”


    國舅爺雖然沒學過武功,但也聽說過所謂的高手。陳長弓不費吹灰之力放倒了兩個燕子軍的驍勇騎兵,絕對算的上是霸道牛氣的武林高手,就算沒有那麽高,不過也挺高的了。


    國舅爺不知從哪冒出一股豪情壯誌:“聽說涼州城新來了個絕世美人,本國舅爺從小有個毛病,那便是見不得美人落寞。好不容易跋山涉水從千裏之外來到這涼州城,也得留個念想不是。”


    不用說自然猜得到他口中的絕世美人便是吳潮兒,徐風用餘光斜瞥了一眼陳長弓,但是他冷酷的臉上還是沒有絲毫的表情。


    徐風嘿嘿道:“不過是個風塵子女,怎敢求得國舅爺青眼相垂。這人呐,貴在有自知之明,就比如有的人身材矮小,卻偏偏喜歡仰望星空,國舅爺,你知道為啥不?”


    “八成是渴望傲然獨立,手可摘星辰!”


    徐風搖頭道:“錯了!因為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你.....”


    徐風猖狂大笑,國舅爺宛若吃了閉門羹,不知如何接下去。


    良久才抱怨了一句:“牙尖嘴利的小人!”


    徐風突然停住了笑意,用打抱不平的語氣憤恨道:“對對對!實在是個氣量如蟲的小人!國舅爺犯不著為這種人置氣,下次見到,一劍砍下去便是。”


    國舅爺強忍著怒氣問道:“可否求得公子大名?”


    徐風嘿嘿道:“我叫徐風,徐來的徐,清風的風!不知國舅爺尊名啊?”


    “史玉!”


    徐風驚訝道:“狗屎的屎?玉石俱焚的玉?”


    這一下所有人都矜持不住啦,全部大笑起來。


    最是能鬥嘴!


    說道史玉,也是個世家紈絝。人言道“北穆南史”,指的就是小王爺穆昔朝,國舅爺史玉。史玉這個人從不挑食,老少通吃!哪怕隻是一株浮萍,他也要探探深淺!這些年下來,史玉對這《金瓶梅》,《風月秘史》最是了解,甚至對其中描繪的每一副圖都親身嚐試過,用他自己的話說夜鬥三百迴合,次日一早照樣一柱擎天。


    就拿最近的事來說,前幾日相國府新來了一匹丫鬟,這驢草的二話不說全部試了一遍水。最後好幾日臥床不起,搞得相國那是哭笑不得,連忙撤了史玉房中的丫鬟。


    對於他爹,也是毀譽參半的,女兒是皇後,父親是相國。若說穆雷是北方的主宰,那麽說史洪流在帝都唿風喚雨那也不為過。而且這兩個人,從來都是高低手誰也看不上誰!可是內心中這姓史的還是懼怕這個“人屠”幾分的,畢竟人家他娘的麾下幾十萬的鐵騎。


    史玉自知鬥嘴鬥不過徐風,也不計較,輕柔的說了一句:“我不是來跟你鬥嘴的,你若是識相,便躲開,以後見麵也好為自己留下迴旋的餘地,我這腰間的金牌,你應該認得,他身後影射的是皇家,你們難道要挑釁皇權嗎?”


    許久未發聲的陳長弓突然冷冷的說了一句:“有些人眼睛看不見,心裏卻看得見!此刻我並未見到皇室龍牌,隻見到一張猙獰的臉!”


    史玉臉色蒼白的道:“你敢殺我?”


    陳長弓淡淡道:“我為何不敢?”


    史玉咽了一口口水,威脅到:“我爹是相國,我姐是皇後!你若是殺了我你也活不長!到時候天下都會貼著通緝你的告示,隻怕你死的更慘!”


    陳長弓平靜道:“隻可惜那一天,你看不到!”


    史玉惶恐道:“你當真要殺我!”


    陳長弓語調如冰道:“是你自己尋死,又與我有何幹係?”


    尋常在外尋花問柳膩歪到百無聊賴的史玉,此刻卻突然感覺到了死亡的巨大威脅,而當懦夫真的麵臨生與死的時候,他內心中最真實的一麵也就展現了出來。


    陳長弓拔出寶劍,一步步向前逼近,史玉幾乎是從馬上跌落下來,他發軟的雙腿幾乎不能站起來,頃刻之間已經磕了數十個響頭,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著:“別殺我,凡事都有商量的餘地?開個價!”


    史玉是真的被嚇壞了,他垂著頭重重的喘氣,臉色蒼白。


    陳長弓殺氣淩然,史玉聽說過這些江湖人士殺人不眨眼的傳說,不過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從來不會把任何事情放在眼裏,但是當真正麵對著索命的奪魂劍,卻又像這般膽小如鼠的求饒。


    陳長弓劍氣突起,裹脅著為民除害的大義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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