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青年人微微一笑,跳下馬將孟弘攙起道:“孟遊擊,我叫俺答,是蒙古達延汗之孫,土默特萬戶,我的父親巴爾思博羅特就是草原的共主!”


    孟弘聞言,頓時嚇得幾乎跪不住,他怎麽都沒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韃靼人的王子!


    俺答似乎很滿意對方的反應,微微一笑,用標準的漢話對孟弘道:“孟遊擊無需害怕,隻要你跟我們合作,將來迴到草原,我賞你牛羊一萬頭,美女三十名!”


    孟弘此刻早就被嚇破了膽,連連磕頭道:“萬戶大人但有驅馳,小人敢不從命?”


    “很好!”俺答道,“聽說你們薊鎮的吳庭芳被罷官敘罪,現在有無接任人選?”


    孟弘道:“聽說四川總兵劉貴已經被朝廷任命為薊鎮總兵,不過劉貴正在趕來的路上。”


    俺答聞言,心中一喜,薊鎮就像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柄利劍,隻要他南下,薊鎮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可如今,薊鎮總兵竟然還未到任,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南下的天賜良機。


    “現在魏廷在這附近還有哪些兵馬?”


    孟弘稍稍思索便如數家珍道:“迴稟萬戶,從馬蘭峪過薊縣、三河再往西就是通州,過了通州就是京師順天府了!”


    “這一路上,有營州右屯衛、鎮朔衛、營州後屯衛、興州後屯衛。”


    “到了通州有定邊衛、神武中衛!”


    “順天府還有京營和京衛二十來萬人!”


    俺答一聽這一衛,那一衛的,頓時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轉世明王】趙全小聲道:“萬戶,這些衛所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架子貨,大軍一到,自會土崩瓦解!”


    “隻有北京城外的京營有點麻煩!”


    俺答跟著父兄幾次南下,自然知道那些衛所都是什麽德行。


    就算是京營中的五軍營、三千營和神機營如今也朽爛不堪戰了。


    但他煩惱的是,如果按照這個路線進軍,很難不走漏消息。


    他這趟是為了南下打草穀的,若是走漏消息,魏廷有了防備,到時候再來個堅壁清野,那可就麻煩了。


    “有沒有別的路?”俺答看向孟弘。


    孟弘想了半天,這才開口道,從馬蘭峪南下,路過石門鎮、玉田,然後折轉向西,就可以繞開大部衛所,但還是能在香河附近撞進營州前屯衛的地盤。


    俺答聞言頓時喜形於色:“通州?等我們到了通州才被魏廷發現,說不定咱們都已經衝進北京城了!哈哈哈!”


    一旁的一種韃靼將領跟著俺答齊聲大笑,惹得被圍攏的馬蘭集百姓瑟瑟發抖!


    此時,趙全卻拿著一把刀架在孟弘的脖子上道:“孟遊擊,你是不是有些話沒說完啊?我怎麽聽說,最近馬蘭峪附近駐紮了兩衛京衛?”


    孟弘頓時叫屈道:“萬戶明鑒啊萬戶,我實不是有意隱瞞,隻不過,這兩京衛都是剛募之兵,甚至兩位編製都還沒滿,滿打滿算隻有三四千個新兵!”


    趙全“哼”了一聲,估計是沒見過這種比自己還二杆子的漢人混賬,他跟在主人麵前爭寵的狗似的,白了一眼孟弘,轉頭對俺答道:“萬戶,別聽他的,京衛這兩衛,是魏廷的駙馬,當朝狀元徐鶴奉至正帝那廝編練的新軍!”


    “這些人裏,大部都是女真阿哈,騎射甚是了得!不可不防!”


    俺答聞言,頓時好奇道:“徐鶴?我聽過他的名字!”


    趙全道:“此人從縣試開始,一路過關斬將,讀書場上無人能及,每次考試都是魁首,後來被皇帝招為駙馬信任有加!”


    “萬戶,之前我跟你說過的,羅教在合肥舉世,壞就壞在此人編練的團練——海防營身上!”


    “萬戶大人斷不能對此人掉以輕心!”


    孟弘叫起撞天屈道:“萬戶大人,咱們隻要今晚大軍過了石門鎮,就連寬河所都發現不了我們,更別提徐鶴那兩衛人馬了!”


    “寬河所?”俺答不明所以。


    趙全趕緊解釋道:“是魏廷築在寬河上的一處小堡,堡內駐軍隻有一百多人!寬河所就在馬蘭峪和遵化之間!”


    俺答道:“那就趕緊吧,所有人上馬,明早趕到香河!”


    “是!”


    ……


    俺答攙扶起孟弘道:“孟遊擊,怎麽樣?你是跟著我們走啊,還是……”


    看著眯著眼睛的年輕萬戶,孟弘渾身一個機靈連忙道:“自然是鞍前馬後效忠萬戶大人,不過,屬下有個不情之請!萬望萬戶大人應許!”


    “說!”


    孟弘轉頭看向被韃靼兵包圍的馬蘭集百姓,目中露出兇光道:“孟弘已死,請萬戶大人殺了這些魏人,保全我九族!”


    俺答微微有些詫異,接著他一抽馬鞭疾馳而出,遠遠道:“準!”


    ……


    就在馬蘭峪發生這麽多事時,徐鶴正在老營休息,到了後半夜,突然被人叫醒。


    親兵隊長刑虎道:“大人,西邊寬河所有哨兵迴稟,半夜聽見似有大軍行過的動靜!”


    徐鶴睡得昏昏沉沉,聽到這話時,瞬間就清醒了。


    這時間,大半夜的有大軍行進,這是出了什麽事?


    他趕緊讓刑虎將來人叫入帳內。並且把譚倫、周弼、賀宇、李彝等人全都叫了起來。


    當眾人集齊後,周弼問那人道:“你是何人屬下?”


    “迴稟大人,小人是李什長屬下步哨常三!”


    “李什長?李成梁嗎?”徐鶴問。


    “正是!”


    “李成梁不是在豁牙嶺嗎?怎麽去了西邊的寬河所?”


    周弼趕緊解釋道:“步哨十日一換,李成梁正好被安排去了寬河所!”


    徐鶴點了點頭看向常三:“具體什麽情況,你說說看!”


    “半夜小人起床小解,聽到遠處似乎有馬蹄聲傳來,但距離太遠聽不真切,小人迴哨裏稟告什長,什長讓步哨前去打探消息去了!”


    “怎樣?是什麽人馬?”


    “夜裏聲音傳的遠,而且寬河所附近全是山道,步哨那兄弟查探情況少說要一個時辰來迴,李什長讓我先迴來稟告此事,讓老營有個準備!”


    徐鶴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迴去的路上帶些酒暖暖身子,不要凍著了!”


    常三跪倒在地感動道:“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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