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將建州三衛的情況對至正帝說了一下。


    其實三衛就那麽點人,在至正帝看來,一個韃子頭領的兒子,交給徐鶴也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他關心的是京衛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形成戰鬥力,而這件事迫在眉睫。


    如果有兩衛一萬人,像海防營那樣戰力的京衛在手,不管是協防北京,還是在將來調兵南下,這對於至正帝來說無疑手上多了一張牌,而不是隻能指望爛透了的衛所兵。


    衛所的事情可以徐徐再辦,但造反和虜寇入關卻已經迫在眉睫了。


    比如今年的夏天,這麽早就開始降溫,至正帝當了這麽多年的皇帝,自然知道,這種天氣,關內尚且如此,關外那簡直慘不忍睹。


    大量北方的部落都會南下,如果冬天更冷,牛羊凍死,無疑這些虜寇會發了瘋似的入關劫掠,彌補部落的損失。


    “甘肅巡撫田樂上奏,韃靼阿赤兔部擾邊,被擊敗於大小鬆山。”


    徐鶴聽到這個名字,想了一會兒便知道至正帝說的是鬆山灘草原,這地兒位於後世甘肅省天祝縣城東南三十多裏。


    “阿赤兔部擾邊每年都有,但今年卻比往年早了兩個月!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啊!”至正帝看著徐鶴。


    兩個月,就要有人有武器,有軍官,兩個月也練不出兵來。


    至正帝的意思顯然是告訴徐鶴,時間緊迫。


    但您老人家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讓韃子入京衛,那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你不開口,我也不敢妄自揣度啊!


    “隻允許你招4000人!朕不怕這些人入關能如何,朕擔心的是地方上安置不了這些人的家眷老小,若與大魏百姓雜居,事端更多!”


    皇帝說的也有道理,徐鶴默認。


    但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的。


    “陛下,兵貴精而不貴多,兩衛若是招不滿,那能招多少就多少!先把架子搭起來,爭取早日合用!”


    至正帝點了點頭道:“將女真人交給你我尚算放心,有你在,他們不敢欺,不能欺也不忍欺你,若是換做別人,朕必然不會答應的!好好用事,給我帶出一批大魏的忠犬來!”


    徐鶴聞言臉色一變,顯然至正帝已經知道蜀王府裏的談話。


    而且至正帝是知道長史彭正離開後,他跟蜀王的下半場談話的。


    好消息是,顯然,這位頗有手腕的皇帝,並不是忠實的儒家信徒。


    對於三不欺之論,儒皮法骨的說法,他並不排斥。


    壞消息是,至正帝顯然是用這句話點了點徐鶴,告訴他,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瞞著了。


    徐鶴在心裏合計了一下,搞不清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最後幹脆決定,一並而說了算逑。


    最近出的事情反正他都是出於公心,怎麽處理,那我徐鶴也很好奇的。


    想到這,他便又將馬蘭峪關遊擊,夥同吳家,想幹掉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順便還把遵化縣令朱淵的煩惱也一五一十說了。


    最後,他看了看至正帝,小心翼翼將沈瓊已死的消息也倒了出來。


    他本以為至正帝會有所表態,誰知他隻是淡淡道:“你臉上的傷就是他幹的?”


    徐鶴點了點頭。


    至正帝道:“你這才出去幾天,朕倒是沒想到會出現這麽多麻煩!”


    徐鶴心說,京裏還有一屁股屎沒擦幹淨呢,現在真的是千頭萬緒。


    我要是把你兒子幹的事情說出來,你怕不是當場就嘎。


    不過話又說迴來,太子被廢這麽久,眼看著至正帝的情況不是很好,他心裏到底屬意的是哪位皇子?


    讓自己教授蜀王《資治通鑒》,難道至正帝是有意傳位給蜀王?


    這種事,本來跟徐鶴沒什麽關係,朝廷上自有大佬去管。


    但現在不同了。


    從老鄭那知道,自己已經被齊王派人暗殺了,那真要是齊王登基,自己的腦袋那特麽不得成夜壺?


    偏就這種事最為敏感,徐鶴的身份更加敏感,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


    隻要他露出一點點傾向來,至正帝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信任他了。


    至正帝這時候臉上已經露出疲乏之色,徐鶴知道不能再呆在這了,於是便提出告退。


    至正帝點了點頭道:“三件事!”


    “第一,京衛的事情你要上心,今年京師最是危險,無論你用什麽手段,都要把這件事做好!”


    “第二,外麵那些掣肘你不要怕,你的安全也不用擔心,朕自有安排!”


    “第三,朕的情況,你知道就好,有什麽消息,直接讓你府上的管事牌子進宮找王吉!記住,就算是你大伯那也不能透露分毫!”


    徐鶴趕緊跪倒:“謹遵聖諭!”


    至正帝揮了揮手道:“出去吧,朕乏了!”


    等徐鶴走後,至正帝叫來王吉:“去,把陳洪叫來!”


    很快陳洪便在崇智殿外跪下了。


    至正帝在殿內道:“去查查工部將作監主簿劉治,還有青州知府吳贇!”


    “是,陛下!”


    等陳洪走後,王吉道:“鄭吉到了!”


    不一會兒,之前跟徐鶴有過一麵之緣的鄭公公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殿內。


    至正帝道:“沈默來京了?”


    老鄭躬身道:“迴陛下,剛剛到!”


    “見了什麽人?”


    “……齊王去拜見沈閣老了!”


    “還有呢?”


    “首輔秦閣老也派兒子秦闕送了些日用過去!”


    “秦家的事情查得怎麽樣?”


    “姓薛的皮貨商熬不住,招了,這是他的口供!”


    至正帝接過王吉遞來的冊子,剛看了兩頁就扔在了地上。


    隻見他陰惻惻道:“鄭吉,我問你,徐鶴這次出事,齊王有沒有摻和?”


    老鄭聞言,身體微微一動,片刻後才斟酌道:“奴婢有了一些發現!”


    至正帝“嗬嗬”冷笑道:“那張琰呢?”


    “目前奴婢沒有發現廢太子跟此事有關!”


    至正帝冷笑道:“他倒是躲在後麵,成了好人了!”


    說到這,他對鄭吉道:“你們內操軍外麵也有不少人,派些人去【保護】好徐鶴,勿要讓他再出事了!再有這種事,你這奴婢便不要來見朕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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