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聽著手下的匯報,呆愣在原地許久。


    “夏誠,死了?”


    一旁的周進和蕭字營老人盡皆麵露狐疑,似乎不敢相信。


    前幾日還風頭正盛的冀州督撫夏誠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任誰都有些意外。


    可聽著此前派往冀州的士卒一五一十的匯報,又讓他們不得不信。


    冀州督撫夏誠這樣一位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在酒宴上被毒殺,背後一定是有更大的陰謀。


    此前剛剛剿滅了冀州的叛亂,現在隨著夏誠的身死,絕不會像眼前一樣平靜。


    大夏,又要變天了。


    如今已經開始逐漸進入冬季,若讓豫州的起義軍堅持到明年開春,定然又會席卷數萬人卷土重來。


    到那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陵水縣也很難保持現在的平靜。


    而且冀州督撫夏誠一死,除了冀州城外,各個郡縣的軍權都在地方上的武將手裏。


    一個混亂的冀州,絕對會被逐漸壯大的起義軍吃掉。


    而且現在蕭九不僅僅要擔心豫州的起義軍,更要防備青州虎視眈眈的呂耀良。


    之前通過周進蕭九已經得知神火教與青州的寶玉錢莊有著不為人知的齷齪。


    若是青州和起義軍聯合起來進攻陵水縣,那冀州的那些大小軍閥絕對騰不出手來顧及他一個小小的蕭九。


    現在局勢已經開始變得微妙,麵對這種困局,蕭九也有些一籌莫展。


    此次蕭九召集手下這些心腹將領,也是想群策群力聽聽他們的想法。


    可這些跟著蕭九起家的老兄弟平時早已習慣直接聽從蕭九的命令,此時讓他們出主意真比殺了他們還要為難。


    聽了一整圈下來,大多數的想法都是繼續蝸居陵水縣,按照原先製定的計劃積糧擴兵。


    現在的蕭九糧食倒是囤積了不少,可兵員去哪裏招募?


    正當所有人都一籌莫展之際,周進卻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蕭大人,諸位將領,我倒是有何想法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周進現在也算是通過了蕭九給他的考察期,雖然加入的比較晚,可多少也算是自己人了。


    看著周進欲言又止的模樣,蕭九用眼神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就聽見周進不急不緩地說道:“大夏北境民變四起,百姓被妖人蠱惑,荼毒天下。”


    “現在豫州已被起義軍攻占,冀州遭逢大變已經騰不出手來。”


    “青州督撫又一直對陵水縣虎視眈眈,危急之際唯有主動出擊,發兵豫州。”


    聽著周進的虎狼之辭,屋內一眾蕭字營頭領臉上都帶著幾分猶豫。


    誰都知道豫州此時被占領,麵對數十萬起義軍,他們陵水縣這幾千士卒實在生不起抵抗的信心。


    而蕭九聞言,卻在皺眉深思,似是在考慮豫州的可行性。


    良久之後,蕭九眼睛盯著周進,問道:“周先生,想必你應該知道此時豫州至少有十數萬起義軍。”


    “我這蕭字營若是在豫州未建功績,到時麵對的可就是數萬大軍壓境。”


    聽著蕭九緩緩言說,屋內眾人開始情不自禁的輕輕點頭。


    可周進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隻不過眼神中卻多了一抹別樣的神采。


    “非也,現在的豫州雖然有起義軍百萬,可現在他們剛吃了敗仗已經無力東進。”


    “我們也不需要率領陵水縣的全部兵員去豫州,隻需要出錢出糧就可以在豫州招兵。”


    “那些豫州百姓大多還對如今的大夏抱有歸屬感,隻不過賊軍勢大而已,若是我們以朝廷的名義組建或者招安一支軍隊,自然可以謀圖豫州,而且錢糧還不用我們出。”


    蕭九聽周進一口氣說完,也是起了興致,問道:“哦?不用我們出錢?”


    周進點了點頭,給蕭九以及在場眾人分析起了局勢。


    現在整個大夏北境都受到災情影響,冀州、豫州的起義造反也愈演愈烈。


    雖然豫州起義軍不大可能與青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可現在陵水縣若以朝廷的名義宣布平叛,那青州方麵絕對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公然反對。


    若青州的呂耀良真的不顧臉麵直接和豫州造反的起義軍聯合起來夾擊蕭九必然會失去民心。


    因為陵水縣是青州的門戶,若是有失遭殃的隻會是青州的百姓。


    話又說迴來,現在的蕭九有錢有糧,可陵水縣畢竟太小了,缺人缺地盤根本沒有在亂世中立足的本錢。


    如今豫州被起義軍攻占,已經成了塊無主之地,若能拿下其中一部分郡縣,蕭九也有了發展的跳板。


    現在唯一需要顧慮的就是青州的呂耀良是否會撕破最後一層臉皮直接下場攻打蕭九。


    畢竟現在的青州雖然名義上屬於大夏,可實際上已經處於一種自治的狀態。


    眾人一直商議到深夜才各自離去,蕭九心裏卻始終沒有決定好是否前往豫州平叛。


    想到周進臨行前對自己說的話,逐漸陷入了沉思。


    “難道蕭大人真的不想稱霸天下,掌控自己的命運嗎?”


    這句話一直繚繞在蕭九心頭,遲遲沒有散去,讓他呆愣良久,連李洛瑤端著晚飯進來都不曾察覺。


    “夫君在想什麽,能說給我聽聽嗎?”


    聽見李洛瑤的聲音緩緩傳來,蕭九從思考中迴過神來。


    現在的李洛瑤已經褪去了從前的青澀,開始逐漸有了一些婦人的姿態端莊。


    看著自己模樣可人的俏媳婦,蕭九壓抑的心情稍稍得到緩解,將之前與周進等人的商議說給了李洛瑤。


    “周先生之言不無道理,若是放任起義軍做大這陵水縣如何能保全自身。”


    聽著李洛瑤的話,蕭九沉默不語。


    他何曾不知道其中的利弊,可現在自己坐的位置越高心中的顧慮也就越多。


    打仗就會死人,自己一個失誤的決策就得用手下的生命去填,他必須深思熟慮。


    夫妻二人在陵水縣衙的後堂裏交談了許久,最終蕭九也下定決心開始進入豫州平叛。


    期間李洛瑤提出要前往京都迴趟娘家,蕭九知道她必然是想去找他那位父親尋求幫助。


    第二日一早,蕭九便將昨日在縣衙議事的蕭字營大小頭目再次召集,準備研究一下這個豫州。


    這些陵水縣老人雖然會有些不同的意見,可見到蕭九已經有了決斷便不再勸諫,全心聽從蕭九的安排。


    這些蕭字營頭目大多都是跟著蕭九的老人,或許腦袋不是很靈光,可執行力卻是沒得說。


    隨著蕭九和眾人的商討,逐一安排好各自的任務便各自迴營籌措。


    周進則是在縣衙書房中開始撰寫書信,分別送往青州、冀州和京都。


    冀州方麵雖然暫時抽不出手來前往豫州,可冀州城中的那位世子夏銘絕對會舉雙手支持資助一大筆錢糧。


    京都自然不用多說,豫州作為大夏十九州的其中之一,那位年輕皇帝說不在意是假的。


    哪怕無法調動禁軍出發豫州平叛,也能求來一道詔書,讓他獲得入主豫州的大義。


    至於青州方麵,蕭九則是不敢確定。


    他知道呂耀良定然不會借兵前往豫州,畢竟不久前他還集結青州軍前來攻打陵水縣。


    可隻要保證自己在豫州平叛時他不會從中作梗夾擊陵水縣就夠了。


    若事情發展真能如周進他們構想的那樣,先拿豫州,再從豫州的基礎上緩緩壯大,必然能成為稱霸一方的諸侯。


    可一旦決定對豫州用兵,一招不慎就是滿盤皆輸,陵水縣現在的局麵也會被徹底顛覆。


    蕭九隻能小心謹慎,每走一步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


    青州,城主府。


    呂耀良在書房快速瀏覽著手中的書信,臉上表情逐漸從最初的從容變為驚訝。


    他沒想到蕭九區區陵水縣幾千人馬就敢準備前往豫州平叛,全然忘記了自己不久前還被對方堵在陵水縣境外難進分毫。


    “蕭九倚仗的是手裏的大炮嗎?”


    呂耀良已經通過種種消息知道了當初擊潰他青州軍的並非妖術而是一種武器。


    聽聞前冀州督撫夏誠能在起義軍的圍攻下守住冀州城,還要仰仗這種威力驚人的大炮。


    雖然呂耀良也很眼熱蕭九這犀利的武器,可他畢竟與對方交惡,蕭九也不會將武器賣給呂耀良。


    期間呂耀良倒也多次派人前往陵水縣打探消息,倒是知道了大炮為鋼鐵鑄造,甚至發現了野狼山上的鐵礦。


    可那最關鍵的炮彈製作技術,卻被蕭九死死攥在了手裏並沒有露出一絲風聲。


    密探在陵水縣臥底打探了很長時間,才知道炮彈最重要的原料是一種名為火藥的黑色粉末,可對於這種火藥是如何製作則是一無所知。


    書房裏,呂耀良思慮再三,最終給陽郡的文詰去了一封手書,打算借用文詰的手向蕭九采購一批大炮。


    如今京都和冀州相繼對陵水縣的蕭九展開拉攏,蕭九也把手中大炮售賣給對方。


    這種互利行為讓呂耀良隻能幹瞪著眼看著,又毫無辦法。


    現在陵水縣的那封來信就是一個緩和關係的契機。


    至於蕭九是否會在豫州發展起來,呂耀良根本沒有放在身上,他並不認為依靠陵水縣一個彈丸之地可以翻起什麽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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