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州石梁鎮,棋仙派溫家來賀。”


    婚禮當場,迎賓的靈鷲宮女子高聲報出這個名字。


    陳程怔了怔,看向聖因師太和馬家駿。他事先並沒有從兩人那裏得到一絲消息。從這一點上來說,宋情六處這次是完全不合格的。


    馬家駿也罷了,他本來是李文秀的叔叔,算是婚禮的證婚人。他對本次安保沒有參與其中。


    聖因師太臉一紅,迴避開陳程的視線。


    陳程也沒有說什麽。一來,這是他的婚禮,他可不想節外生枝。二來,他也能猜到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


    必然是聖因師太的朋友們在負責這一塊。他們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有地位的人,加入情報機構,他們都有一種大材小用的感覺。平時學得就不上心。


    殊不知,對於情報機構,身手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對情報的分析能力。


    溫家來臨安,這件事必然瞞不過宋情六處。可接收到這個信息的人,顯然覺得棋仙派默默無聞,不值一提,根本沒有想過要上報。


    頃刻,陳程就看到了溫方山與溫方悟聯袂走進來。


    兩人也不敢拿捏任何架子,隻是躬身見禮,又說了些恭喜恭喜之類的套話。


    說完,溫方山取出一個紅綢包裹好的圓筒一般的物件,說是禮物。


    他將紅綢解開,露出裏麵的物件來,原來是一把劍。他說:“此劍名曰太淵,乃是一字慧劍門的鎮派之寶。”


    一字慧劍門被滅以後,天山童姥是殺人,又不是奪寶。否則的話,豈不成了強盜,還有什麽格調可言。自然沒有取走。


    而後棋仙派這種惡霸,自然是巧取豪奪,得到了這把劍。隻是溫家五老都不用劍,此劍一直作為藏品。直到此刻才被想到,獻給陳程。


    陳程微微一笑:“太冤?有意思。”這是喊冤來了。溫家剩下的四個老頭,全死了,也不冤。剩下男丁,至少還有一半該死的。


    伴郎常遇春接過劍來,抽出一截來展示給大家。


    “好劍!”


    “真是寶劍啊。”


    讚譽之聲不絕於耳。


    溫方山賠笑著說:“大人,不知道我們可不可以見見小儀。”


    陳程想了想,對一位靈鷲宮的人說:“你去問溫老師,她的父親和五叔來了。她若願意見,就見。若不願意,就不見。告訴她,一切隨心所欲。在我的地盤,沒人可以勉強她。”


    聞言,溫方山臉色尷尬,溫方悟卻是一陣驚喜。


    溫方山尷尬的是,他自己的女兒,他想見,還得看陳程的臉色。他也不想想,在溫家幽禁溫儀的時候,他可曾愛過這個女兒一丁點。


    溫方悟驚喜的是,看來溫儀在陳程心中分量不輕。想必他之前的策略生效了,接下來的事,必然得靠溫儀的枕邊風。


    ……


    溫儀聽到來報的時候,其實她已經躊躇了許久。她如何猜不到,父親眼巴巴地來禮賀陳程,必然是有所求。


    而這所求,多半會落到自己身上來。


    她掙紮了許久,最後還是對來人說:“我不想見他們。”


    溫儀是一個軟弱的人。她雖然下定決心,不想再和溫家扯上關係,但人真的到了她麵前,她又猶豫了。


    畢竟,封建大家庭的閨閣女子,講的就是三從四德。溫方山,是她爹。不在眼前也罷了。到了眼前,她有些猶豫。


    若克琳對此很奇怪:“你和你父親關係很差嗎?”她自己和父親關係很好。


    隻可惜父親早逝,否則她怎會被雷蒙欺負得走投無路。隻是,父親若還在,她一定會嫁給那個在雷蒙麵前像個孫子一樣的彼得。那這輩子就隻能指望情人了。


    溫儀心中亂得很,不想迴答這個問題。尤其是不想和若克琳說。


    因為若克琳的思維與華夏人不一樣,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該避忌,什麽話都能說出口。有時候,讓人很難受。


    溫儀想了想:“走,我們去那邊幫忙吧。”去陳程身邊幫忙,溫家兩位絕不敢上來搭話。


    若克琳點頭:“好啊。”她自然是巴不得近距離參加一場華夏式的婚禮。


    ……


    “還記得昨天那個夏天,微風吹過的一瞬間。


    “似乎吹翻一切,隻剩寂寞肯沉澱。


    “如今風依舊在吹,秋天的雨跟隨。


    “心中的熱卻不退,仿佛繼續閉著雙眼。”


    若克琳看著殷離在台上唱著動人的歌謠,她其實並沒有聽懂在唱什麽,但音樂所要表達的東西也傳遞到了她心裏。眼中無限溫柔起來。


    她並不知道,陳程與李文秀初識在一個夏天。也不知道兩人重逢在另一個夏天。更不知道兩人一起在秋雨之中遊曆福州。在秋天,陳程對李文秀說出“臨安也有大河”。


    不過她聽懂了一句,“冬天也仿佛不再留戀”。


    冬天,他們結婚了。


    她看著溫儀和小孩子們玩在一起,有點羨慕。來了畫舫的喜堂,她卻很孤單。每個人都有朋友,她卻沒有。


    她知道每個人都喜歡她的美貌,也知道沒人把她當做朋友。也許溫儀和李文秀麵前算兩個。不過現在,她們都有比她要緊的事要做。


    她自己其實也曾經差點要結婚。還是兩次。


    一次是父親若沒有忽然病故,彼得已經準備向她求婚了。


    一次是若沒有陳程巡檢到濠鏡,雷蒙已經準備逼嫁了。


    這時,她聽到背後一群女子在小聲議論著。


    “原來陳大俠這麽俊俏啊。”叫他陳大俠的,自然是江湖上的女子,也就是這次來的賓客。


    “可不是,可比我那些師兄師弟強太多了。”


    “喲,你這意思是你看上陳大俠了麽?”


    “呀,你看你直勾勾看著別人的模樣,你還不是看上別人了。”


    “我……你胡說八道。你可你那樣子,恨不得,今天的新娘子是你。可惜啊,不是你。”


    “這次不是我,下次可以是我啊。陳大俠這麽年輕,家裏才四房妻妾。我有的是機會。”


    “你?算了吧?你這模樣就在你們幫裏算一枝花。放到這裏,你比比陳家四位夫人?”


    “比什麽?是高挑?還是白皙?或者是金發碧眼,像個鬼婆子?”


    若克琳一怔。自己就是金發碧眼的鬼婆子。那不是自己符合嫁入陳程家裏的標準咯。


    “噓,閉嘴。陳大俠要說話了。”


    這時,陳程已經走到台子正中。他朗聲說:“我的學生給大家唱了一支歌,我也唱兩首。第一首是給我夫人,這是獨屬於她的歌。”


    “少年誌淩雲,江湖蕩豪情……並肩而立,白馬照青衣……白馬青衣,願君仍如一。”


    白馬照青衣,獨屬於李文秀。


    她的白馬,他的青衣。


    一曲既落,滿船皆驚,俱是拍手叫好。


    “若是能讓陳大俠,也給我唱一首,我便是此生隻能嫁給我師兄,也值了。”


    “你個不害臊的,你半年前還說你喜歡你師兄。”


    “我也想陳大俠為我唱一首。”


    陳程又說:“接下來這一首《星辰大海》,唱給我和你的未來。”他目光看著李文秀,又轉向坐在一旁的馬春花、霍青桐和蕭觀音。


    然後唱道:“我願變成一顆恆星,守護海底的蜂鳴……”


    “陳大俠剛才看的是我。”


    “剛才那句是什麽意思?”


    “笨啊,一次買醉,一次滿即可。”


    “別吵,聽歌。”


    若克琳眼中卻是眸光流離。


    這些人聽不懂,她可能聽懂。這是英文啊。說起來,若說這些人都聽不懂的話,那這首歌是唱給誰的呢?


    剛才,陳程看的是她!若克琳心中一顫,得出這個結論。


    “不再迴來,


    “每當你向我走來,


    “告訴我星辰大海。


    “會不會我們的愛,


    “像星辰守護大海。


    “不曾離開,


    “我向你奔赴而來,


    “你就是星辰大海。


    “我眼中熾熱的恆星,


    “長夜裏照我前行。”


    星辰大海,星辰是陳程的辰。大海是海軍軍官若克琳的大海。


    我們的愛,像星辰守護大海。


    葡萄牙人若克琳,就是這裏理解的。她覺得除了她,沒有再配得上大海這個詞。而她從生下來起,就注定馳騁大海。


    於是,她在別人的婚禮上,自覺被表白了,也被感動了。


    在她眼中,陳程年輕、英俊、又是貴族,還有封地、財富和軍隊,真是最好的結婚對象。她甚至奇怪,自己以前為什麽沒注意到過。


    居然隻滿足於考上講師,分一套住房。


    “好聽,我決定了,我要當陳大俠的第五位老婆。”身後傳來某女的豪言。


    “給老娘起開,我第五,你最多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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