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把剩下兩位請來?”


    陳程雖然被噎得不輕,但仍是和顏悅色。


    對於專業大佬,保持足夠的尊敬,甚至適當帶上一點謙卑,才是一個領導該有的態度。


    陳程勉強算一個領導吧。武校校長,至少全天下獨此一家。


    胡青牛擺手:“你說的研究醫術。就靠這兩位?你不是應該有醫學院嗎?”


    陳程並不記得自己跟胡青牛提過什麽醫學院的事。這麽一想,對方這次來,一定專門打聽過武校的情況。


    是了,上次分手之際。胡青牛明明對自己的邀請頗為客氣的,這次卻顯得頗為傲慢,其中必有因果。莫不是因為自己沒有組建醫學院,讓對方覺得自己在騙他?


    其實陳程這次,還真想岔了。


    胡青牛,也是一個著名的氣管炎。若不是他有一位極其會惹事的妻子,他怎麽會被金花婆婆追殺呢?


    他此番來武校。既是為了躲麻煩,他不肯醫的病人太多,想找他麻煩的不少。也是為了研究醫術。


    結果來了臨安,王難姑卻不許他上門,反而要先探一探武校的底。結果發現武校有計劃開醫學院,又沒有下文。


    這次來,不是胡青牛要來。而是王難姑要來。此人最是爭強好勝,她想要來證明,毒仙王難姑比毒手藥王厲害。


    是來惹事來的。胡青牛卻不喜歡惹事,尤其不喜歡妻子惹到那些惹不起的大佬。


    上次得罪金花婆婆的事,嚇得兩口子東躲西藏這麽久。這次好了傷疤忘了痛,敢得罪比金花婆婆還厲害的陳程,真是老壽星吃砒霜。


    胡青牛解決問題的方法簡單粗暴。怎麽才能讓王難姑別得罪人呢?自然就是他先得罪了,王難姑就來不及得罪了。


    於是他故意拿捏身份,就是讓陳程有怨氣衝他來,別轉移到王難姑身上去。


    他當時也是這麽對張無忌的。


    現在他也是這麽故作趾高氣昂地問陳程。


    陳程想了想:“胡神醫,你若是覺得武校級別不夠。我們這裏還有薛慕華的師弟,他雖然不懂醫術,但可以一封信把薛慕華請來……”


    王難姑打斷他,說:“可以了,我們住在金玉客棧地字三號房。你若想要向我夫君討教,就帶毒手藥王的弟子來。”


    她這是想要與毒手藥王的弟子較量過。


    胡青牛朝陳程打了幾個眼色,示意對方不要這麽做。要是毒死了毒手藥王的弟子,陳程和一嗔大師(改名微嗔的事,知者甚少)都要殺她。


    陳程沒看懂這擠眉弄眼是幾個意思,忙恭敬地說:“那我下課之後,必來拜訪。二位,請。”


    胡青牛心中一哀,知道這次是大為不妙了。


    陳程眼見著這二位離去,正欲返迴,恰好遇到公主的馬車到來。他便笑著等待著公主的駕臨。


    馬車門被小太監從外麵打開。現在的車夫是太監,自然是皇宮裏的人。


    王春元從車上跳了下來。趙禔特許王春元陪她乘坐。


    嚴格說,這是有點僭越的事。


    所以趙禔提過兩次,王春元都不敢。


    不過曲非煙建議“老公公”歲數大,一起坐比較好。豈是王春元一點都不老,四十多歲而已。隻是缺了雄性激素,顯老。


    趙禔便上了心,又下了旨意。王春元才有這樣的“恩寵”。


    陳程看著趙禔被牽了下來,笑著迎了上去。自己剛好在校門一次,迎接自己這位學生,肯定會讓她驚喜吧。


    但趙禔並沒有喜。


    趙禔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精神有些恍惚,眼圈微紅。


    陳程皺起眉,柔聲說:“公主,你怎麽了?”


    趙禔這才注意到門口的陳程,臉上先是一怔,然後擠出一個笑容:“老師,你來接我的嗎?”


    她沒有迴答陳程的問題。但陳程怎麽會被一個小孩輕易地瞞過去。他看向王春元,眼中帶有問詢之色。


    王春元對視了兩秒,然後猛然轉開頭。他在迴避,所以說有人欺負趙禔了,且這個人他惹不起。他不敢給陳程說。


    王春元、趙禔、陳程三個人加起來都惹不起的人,隻有三個。皇帝,閻淑妃,趙禥。


    陳程臉色冷了下來,眼眸中閃過一絲寒光。


    趙禔看到了,立刻猜到了老師的心思,沒有半分喜悅,心中隻有忐忑。她可不想老師去碰那些人。


    ……


    一天的課程以後。


    陳程與程靈素坐在趙禔的馬車裏。他是帶著程靈素去拜訪胡青牛的,趙禔的馬車會經過金玉客棧。


    他當然可以選擇自己乘一輛自己的馬車。他這顯然隻是一個拙劣的借口。用這個借口,讓程靈素可以與趙禔多說一會話。


    對於小孩子,有同齡人陪著說話,陪著玩,心情總會好許多。


    趙禔與曲非煙交情不錯,與其他人就很一般了。與程靈素,比旁人稍好一些,畢竟程靈素替她診治過。


    而且,這種歲數的小孩子,很容易熟悉起來。這一路上,兩人親密了許多。


    程靈素有自己的獨特話題。她可是種過許多花花草草的。現在,武校的一隅,還有一塊程靈素獨屬的花圃。女孩子對花,總是喜歡的。


    正走著,馬車停了下來。


    王春元扯起嗓子大喊:“怎麽停下來了?”


    有一個小太監,打開窗說:“王公公,是建安王的轎子。”


    這個時空,講究避道。不是說一條大路足夠寬,就兩人可以並排著走。必須得官大那個先走。


    公主不是官職,但哪怕是遇到宰執,也不會與她爭路。隻會放她先走。


    但是這位準太子卻可以。


    王春元聞言,也沒有吱聲,隻小聲地把小太監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趙禔平靜地說:“讓皇兄先走,本也是很正常的吧。”


    陳程並不說話,隻是透過車窗,看向耀武揚威經過的轎子。


    他剛好看到趙禥也撩開了轎子的窗簾,指著遠處的青樓,不知道在吆喝著什麽,一臉既興奮又猥瑣的笑意。


    他還看到趙禥手上捏著什麽,在斜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陳程沉著臉,放下了窗簾。再轉向趙禔的時候,已經變得溫潤如水:“公主,我再送你一塊懷表,好吧?”


    “我……”


    趙禔開口以後,又閉上了嘴,過了一陣才說:“你為什麽送我懷表?你不是送過我一塊嗎?”


    陳程笑著說:“沒關係的,我再送一塊就是了。”


    趙禔沉默了一陣,眼淚包在眼眶中:“老師,你看到了,是不是?你給我的懷表,被皇兄搶走了。”


    陳程當然看到了。趙禥手上正在把玩的,正是他從濠鏡帶迴來的懷表。他送出去了一些,但其他的都不可能到這個小屁孩手上。


    他輕聲說:“沒關係的,一塊懷表而已。沒關係的,我再送一塊就是。為這就哭了,不值當。”


    “嗯。”趙禔明明答應的不會是,卻真的哭出聲了。


    程靈素忽然低聲說:“趙禔,有機會,我替你報仇。”


    趙禔捏著這位新夥伴的手,看著對方燦若星辰的眼眸,點了點頭,嘴裏說的卻是:“謝謝,你千萬別。會惹麻煩的。”


    程靈素平靜地一笑,有幾分狡黠。她說:“好吧,我知道了。”


    不久之後,車子到了金玉客棧。陳程帶著程靈素與趙禔分了手,徑直上去。


    走到門口,他正要叩門。


    忽聽程靈素急切地大喊:“等等,老師。”


    陳程有些迷惑地看著她。她牽起,陳程懸在空中,將要敲門的那隻手的衣袖,將其扯到自己麵前,這才說:“老師,答應我一件事。”


    陳程隻道是她剛剛說要替趙禔報仇的事,直接就點頭說:“放心,我幫你。”


    程靈素看著他,顯然花了一些時間,才理解到他的意思。


    她抿嘴一笑,說:“好,那你就是答應我了。我的要求很簡單。待會,進了這道門,你一切必須聽我的。除非是我教給你的東西,否則你什麽都別碰。”


    陳程一愣,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了。


    程靈素又指向麵前的大門,微微揚起下巴:“這道門,我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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