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霍青桐武功不錯,自然能看出陳程現在的狀態。她心中一緊,下意識就握住了陳程的手。


    陳程心神一蕩,也緊緊握住這滑膩白皙的雙手:“我喜歡你。”


    霍青桐仔細地打量著他的麵色,有些著急地問:“你傷得重嗎?”等到問完,陳程不再迴答,她才慢慢迴味過來。抬起頭,看見陳程一臉溫和的微笑,燦若天上月明。


    “你說什麽?”霍青桐有些吃驚。她之前也說過她喜歡陳程,不過是用的比較委婉的形式。當時陳程的反應,應該是聽懂了,也說過一段委婉而深情的話。


    但霍青桐第一次聽到他如此溫柔而直接的告白。


    這也是霍青桐第一次聽到漢人這麽直白地說出喜歡你。


    不光她以前與陳家洛兩情相悅的時候,陳家洛沒有說起過的。紅花會上上下下沒人說起過。她的師父師娘也沒說起過。


    陳程繼續溫柔地笑:“你知道我剛才與李莫愁決鬥的時候,我在想什麽嗎?我覺得陸展元很可憐。”


    霍青桐也聽陸立鼎說過一些李莫愁與他恩怨的由來。在她看來,李莫愁才是可憐的那個人。卻不知道為什麽陳程會認為陸展元很可憐。


    陳程牽著她在月下漫步:“李莫愁救過陸展元,所以陸展元喜歡上她,並與她訂下婚約。然後他在大理遇上了何沅君,他卻又與何沅君兩情相悅。因為明明都喜歡他,他卻要故意去傷害一個人。


    “還記得你妹妹的玉石上寫的是什麽嗎?‘情深不壽,強極則辱。’陸展元明明也是喜歡李莫愁的,卻又執意傷害李莫愁,偏偏他又一直念著李莫愁。


    “所以他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倒真是情深不壽。而李莫愁太要強,卻又成了強極則辱。


    “所以陸展元隻是一個可憐人,可憐到不敢麵對自己真心的人。而我不想當陸展元這樣的可憐人了。”


    霍青桐冰雪聰明,自然聽懂了陳程的言外之意。陳程喜歡馬春花,也喜歡她。隻是以前因為有馬春花不願麵對她。


    陳程沒有告訴他。並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陳程並不太懂怎麽麵對這樣的感情。所以他一直是壓抑著自己的。


    不過現在他想通了,既然女方也喜歡他,而他並沒有欺瞞誰,而且連馬春花都不反對。那他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


    他沒有虛言,他喜歡霍青桐。但這恐怕是在霍青桐喜歡上他以後。隻是現在,誰先誰後又有什麽打緊呢?


    霍青桐不在乎陳程是怎麽喜歡她的。她隻在乎這個結果。迴部本來是一個男人四個妻子,她也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執念。


    之前她對陳家洛最大的怨念,不在於陳家洛喜歡上了香香公主。而是陳家洛懷疑她,然後放棄了她。她是一個驕傲的女人,陳家洛放棄她的時候,她也與陳家洛徹底變為了普通朋友。


    此刻,她小聲說:“我知道,你心裏最重要的女人是馬春花。我不會和她爭,但是我要你永遠不會離開。”


    陳程輕輕地撫摸著霍青桐的手背。霍青桐實在是太聰明了。想要超過馬春花,這是他永遠不願給出的承諾。


    他也許會變,也許有一天,他會喜歡霍青桐超過馬春花,但那也隻是縹緲的未來。陳程舍不得為了未來作出那樣的承諾。在他心中,沒有人比得上馬春花。


    他柔聲說:“我不離開。現在我也不離開。我請了一晚上的假,我還從來沒有帶你逛過臨安。走吧,我的霍教授。”


    霍青桐笑起來:“走吧,陳公子。”


    霍青桐叫他陳公子,那是他們相見時的稱唿。


    他叫霍青桐霍教授,那是他們相愛時的稱唿。


    陳程看著燈火闌珊,說:“我準備去找一個人。”


    “嗯?”這句話實在是範圍太廣了,霍青桐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陳程說:“找潤州宣撫使馬守疆,他一直欠我一件事,我要向他討還迴來了。”


    “什麽事?”


    陳程兩隻手捧起她的手:“他答應為我證一次婚。我娶你。”嚴格說,並不是娶。他並不準備讓霍青桐成為所謂的正室。畢竟馬春花都不是呢。


    隻是他現在越發無所謂起來。為什麽妾室就不能享有一場盛大的婚禮?規矩?在他這裏就沒有這些規矩。


    霍青桐知道他“娶”的意思,迴部人哪有這麽多講究,隻是笑,笑得月影朦朧,晚風如醉。


    兩個人隻是圍著西湖走著。看畫舫春深,看雷峰怨塔。誰也不再提李莫愁的事。


    霍青桐也知道陳程傷得不重。她問過了,陳程沒有說,她便不問了。聰明的女人總是知道哪些人不用多問。


    陳程不說,因為他答應了李莫愁,不說出去。


    他用三針換陸立鼎一家的命。李莫愁不答應。李莫愁說:“不可能,我還是要殺陸立鼎一家的……隻是不是現在。等我再想要殺他們的時候,我還會再來。你放心,我先來找你。殺了你,我再殺陸立鼎一家。這是冰魄銀針的解藥,你吃了吧。”


    李莫愁這麽說,在陳程看來,她隻是嘴硬。其實內心對殺陸立鼎的執念已經淡了。但是她又不承認,而且她需要一個台階下。


    他不知道的是,李莫愁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在想些什麽。她道心已亂。


    所以她走的時候失魂落魄。她覺得自己的殺意沒有這麽堅定了。這是她不容許的。


    於是她需要不斷地強化她的怒火和殺意。她試圖在洪淩波身上找到那種感覺。她甚至想要暴虐洪淩波一頓來證明她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到底是陳程帶她見過的人間情事,還是陳程質問她的問題,又或者是陳程唱的歌,甚至是陳程居然不肯出手傷她?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陳程。


    陳程成了她的心魔。


    她的上一個心魔是陸展元。


    現在她有兩個心魔了。


    ……


    九月十七日,延福宮。


    陳程原本沒有準備今天進宮的。他拉下的教學進度已經不少了。


    但他不得不來。因為今天可能成為宋國曆史發生關鍵性拐點的一天。


    賈貴妃最終還是死了。在用了千年人參以後,又堅持了一個月。她最終還是走向了命運的終點。饒是陳程這隻蝴蝶,也沒有能最終改變她的命運。


    曆史的車輪滾滾碾過。那些氣運之子們都不能稍稍改變的大勢,又怎麽會為陳程這樣的龍套而變化。


    不過陳程進宮,並不是因為曆史大勢,隻是為了他的學生,瑞國公主。


    這一天,整個皇宮都在哀悼。那真正傷心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趙禔。


    皇帝很傷心,但他隻要閻妃陪一陪,過天就會成沒事人。要知道,賈貴妃可是沒死幾天,那位從閻妃就會變成閻貴妃。


    賈似道很傷心。他傷心的是他的靠山不能多挨幾天。讓他再收攏一些實權。


    王春元也很傷心。他傷心的是,他的未來何去何從。


    隻有趙禔的傷心,是傷心賈貴妃這個人。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來陪著趙禔。


    “老師,我的母妃沒有了。”趙禔喃喃地重複這句話。陳程的心也跟著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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