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兵的腦洞讓德內爾他們深感愕然,旋即相顧哄笑,德內爾阻止了米夏軍軍士長現在就為上等兵解釋部隊的情況:“先趕路,這些事大可以邊走邊說。”


    “是,少校。”


    於是一行人再次出發,踏上尋找團部的征途。


    行動一開始並不順利,傷員嚴重拖累了部隊的行軍速度。不過好在士兵們很快在德內爾的命令下解下綁腿,連同撿來的田野裏被遺棄的步槍做成擔架,眾人一同抬著傷員趕路,行軍速度才算迴歸正常。


    13人,就這樣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荷蘭寧靜的夜空下。


    是的,這個夜晚實在是太寧靜了,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數公裏外英軍與德軍的零星對射,而他們附近卻一片死寂。


    “我們往後走了得有一公裏還多,友軍人影都沒見到一根,他們這是打得有多拉胯?”


    德內爾聽到部下們不斷低聲抱怨自己無能的友軍,為了防止這種有害的情緒蔓延,他作出了迴應:“放低聲音,說不定我們附近還有德國人。”


    “抱歉,少校。”“遵命。”


    走到將近七點半,幾個人腹部饑餓的響聲都快奏成交響樂了,突然,他們聽到了摩托車引擎的聲音。


    “散開!警戒!”


    士兵們遵守德內爾的命令立刻隱蔽到路邊,向摩托車聲傳來的方向瞄準。過不多久,一個騎手騎著摩托車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大家立刻放鬆了:看鋼盔的輪廓,來者就不可能是德國佬。


    米夏軍士長向德內爾一示意,得到肯定後把摩托車攔了下來:“停下!”


    被攔車的騎手先是被嚇了一跳,意識到麵前的是自己人之後才放下心來:“你好,需要幫助嗎?”


    “你是那支部隊的?”


    “第95摩托化步兵團1營通訊兵,上等兵韋德。”


    好嘛,自己人!


    “真是巧了。”米夏軍士長以感慨的語氣自報家門,“d連軍士長米夏,咱們營長就在後麵。”


    “你們沒撤下來吧?”


    “沒有,怎麽?”德內爾也站了出來。


    “少校,團部命令我們營繼續固守這塊高地,全團很快過去。”


    “雨衣、手電筒。”德內爾從軍士長那裏接過這兩樣家什,隨後三人一齊用雨衣蒙頭,打開手電照亮了德內爾的地圖,“團部在什麽位置?”


    “團部現在在這裏,距離高地直線距離大概1公裏的一片空地。麥克維勒上校命令我們不惜代價堅守陣地,順便向北派出部隊,打通到布雷達的聯係。”


    “真瞧得起我們,他們怎麽想的?”米夏忍不住吐槽道。


    韋德上等兵迴答:“這應該不費勁,軍士長,布雷達的部隊也在努力向南拉起防線。他們本來兵力不足,但是前出到提爾堡的部隊讓德國佬給揍迴來了,這下兵力充足了。”


    “德國佬的動作可真夠快的,我們的軍醫呢?”


    “在團部,他們撤退得非常及時,傷員也大部分都保住了。”


    “很好,那你現在就迴團部,順便把傷員帶到醫院。米夏軍士長也上車一塊過去,向團長報告我們的情況,以及請求物資補充,還有,我們剩下的汽車需要燃油,不然走路的話得明天上午才能到布雷達。”


    “明白。”


    見兩人都點頭稱是,德內爾便關上手電筒,掀開雨衣,命令士兵們將傷員小心放進摩托車挎鬥,隨後帶領他們迴返陣地。


    “等等,少校,那是什麽?”


    “在哪?”


    德內爾剛一迴頭,就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樹籬裏赫然露出了半截德國佬那閃著寒光的刺刀!


    “臥倒!”他低聲吼道,隨後手腳麻利地伏地出槍,朝著樹籬就是一槍!隨後退殼上膛又是一槍!樹籬後傳來了德語的驚叫聲,其他士兵也紛紛反應過來,機槍手開始向彼處掃射,vb榴彈射手往裏邊連扔兩顆手榴彈,樹籬便重又陷入了死寂當中。


    “趕緊走,快走!”德內爾連忙催促傳令兵,三個人如夢初醒,傳令兵作為駕駛員直接一打車把、油門踩死,一路絕塵而去。


    樹籬後德國佬遲遲不反擊,著實不像是要發動大規模夜襲的樣子,倒像是離失隊伍的散兵遊勇。


    “跟我去看看。”德內爾叫了一個士兵,和他一塊小心翼翼地鑽到樹籬內去探查。剛一踏進溝渠,德內爾便感到自己腳下一滑,他立刻就明白那是什麽東西,而那個士兵還要低頭看看——這一看,就吐了。


    “抬起頭警戒!”德內爾訓斥身旁稚嫩的士兵,“不想活就接著吐!”


    德內爾嘴上訓斥著部下,腳步卻一點沒停,他邁過德國人的腸子,鑽過被彈片切去一堆枝葉的灌木,看到了兩個血肉模糊的德國士兵,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人的影子。


    “解除警戒!”放下心來的德內爾小心將手中的步槍放到地上,隨後俯身檢查起兩具屍體,並沒有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隻知道這些士兵來自德國的第9裝甲師。


    不到兩天,德國人就從德荷邊境奔襲到此,幾乎將這個小國東西打穿,這樣的作戰效率真是強大得令人毛骨悚然!


    德內爾憂心忡忡地帶著偵察隊返迴了陣地,向各部傳達了團部的指示,隨後便抓緊時間安排崗哨,布置武器。這一些都完成後才迴到自己那航空炸彈炸出的“營部”,水泡餅幹再加兩片甘藍,就算解決了晚飯。


    他剛吃完,博特阿上尉就拿著筆記本走到他的麵前:“請允許我向您報告部隊的狀況,少校。”


    “說吧。”


    “是。今天的戰鬥,全營陣亡97人,6人失蹤,重傷47人,輕傷82人,另損失反坦克炮2門,迫擊炮3門,重機槍4挺,輕機槍10挺,步槍95支。另外損失一門高射炮和高射炮兵7人,不過他們不是我們營的,所以就沒算。”


    “傷亡可真夠大的。”德內爾感慨道。


    “沒錯,不過戰果也很大。”博特阿翻過一頁紙,繼續說道,“共擊毀坦克12輛,擊傷2輛,斃敵步兵190以上,坦克乘員20餘,抓到一個俘虜但是剛咽了氣,傷敵無算。繳獲機槍2挺,衝鋒槍3把,手槍4把,步槍34餘支,我們在火力極為劣勢的情況下,借助炮兵消滅了德國佬半個裝甲連和一個半步兵連。這是很大的戰果,少校!”


    德內爾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然而他並沒有如博特阿上尉預料的一般顯露出十分振奮的表情,而是說起了另一個問題:“我們今天一直死守陣地,沒有人當逃兵,所以這失蹤的六個人八成是被炮彈炸碎了,讓士兵們再好好迴憶迴憶。”


    “沒錯,少校。”博特阿點點頭,修改了自己的記錄。德內爾隨後將筆記簿要來,自己又謄抄了一遍,隨後便讓博特阿上尉去休息。


    他將文件夾放到枕頭旁,便聽到有汽車聲傳來,隨後衛兵便通知團長到了。


    德內爾急忙起身走出指揮部,剛出門便遇上了滿臉倦意的麥克維勒上校,見上校打著手電上陣地也沒吃槍子,他便立正向上校敬禮。上校隨意地迴了個禮,開口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們今天打的很好!”


    “我們的士兵非常勇敢。”


    “這我不懷疑,但更重要的是你的指揮能力。”麥克維勒歎了口氣,“要不是你們搶占了這個高地並頂住德國佬的多輪進攻,恐怕我們全團都要受極大的損失。”


    “團裏的情況如何?”德內爾問道。


    “2營被徹底打殘,現在還剩二百多人尚能戰鬥,3營好點,支援營4營損失也很大,但主要是武器裝備的損失,人員倒保留下來很多。你們營呢?”


    德內爾便將博特阿剛剛統計的損失和戰果匯報給團長,後者又長歎一聲:“戴澤南少校,你們營全營的戰果比我們團其他部隊加起來的都大一倍,我會如實上報,提請嘉獎……我現在非常後悔,戴澤南,我應當聽從你的訓練建議。”


    德內爾隻好勸慰:“戰爭就是最好的訓練場,上校,磨煉指揮能力的機會還多著呢。”


    “沒錯。之前你收到命令了吧?師裏命令我團打通到布雷達的公路。”


    “收到了,上校,但是恕我直言,所謂的打通恐怕也就是跟布雷達的軍隊聯係上罷了,我們團根本沒有能力防守這六公裏長的陣線,連三公裏都不行。除非師裏接管我們的陣地,讓我們再向北推進構建新防線,不過這樣在時間上恐怕來不及。”


    “師裏隻是讓我們跟布雷達的軍隊建立聯係就好,我給你安排兩輛汽車,還有摩托車,你現在就抽調部隊行動。”麥克維勒上校又補充道,“這是吉羅將軍的直接命令。”


    “那麽需要我們鋪設電話線嗎?”


    “團部通訊排給炸了,我們沒有足夠的電話線了,如果能從布雷達的部隊那裏要到電話線,你們可以鋪設。”


    “是!”


    德內爾又敬了個禮,隨後便找了b連的副連長德裏赫特中尉,從通訊分隊抽調了一個上等兵,又從損失最小的b連抽調了一個班,安排他們乘坐汽車向北移動,當他迴來的時候,發現團長正在他的指揮部裏休息。


    “你的指揮部選址不錯,既靠近前線,又不容易被炸到。”


    麥克維勒上校似乎對德內爾的指揮部非常滿意,好像有征用做團部的意思,不過德內爾隻用了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事實上,上校,我這個指揮部就是航空炸彈炸出來的彈坑。”


    ————


    德軍第九裝甲師作為法國戰役期間北線德軍的唯一裝甲師,承擔了穿插包圍荷蘭軍隊的任務。曆史上的第九裝甲師在11日擊退了剛剛抵達蒂爾堡的法第一輕機械化師。


    作者並沒有找到關於第九裝甲師更詳細的記錄,因此完全杜撰了這場戰役:第九裝甲師向布雷達方向派出了一個加強營作為偵察部隊,偵察部隊立功心切,打算給法軍一個步兵團來下狠的,結果被法軍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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