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著於別人的感受、在別人身上獲取情感、情緒的人,讓他人去構建自己的命運的人,結果不會好到哪去。


    什麽都沒有自己成全自己香。


    王哲這一發泄,整個人都輕鬆了,他去隔壁的大衣帽間挑了精致的衣服穿在身上,看著鏡子裏的英俊男人,他心情就更好了。


    工作嘛,就是戰鬥,隻要身上有一點的力氣,就要懷著像去赴宴的心情一樣,優雅振奮地、興致勃勃地去戰鬥。


    搞得好看一點,先從氣勢搞一波。


    王哲首先就把自己搞得高興起來了,他興高采烈的從衣帽間一出來,眉目間就寫了六個字,“老子春風得意”。


    昨晚他身上那種鬼見了都覺得冷的冷漠已全然不見,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鍾複宇在樓下等他,看到他快步下樓那個灑脫利落的身影,舉著手機放在耳邊的他放下手機,把正在進行的通話摁掉,眼睛跟著快步的王哲去了廚房,身體也鬼使神差的跟在了王哲身後。


    王哲在弄早上要吃的簡易早餐,營養豐富塞幾口就能管他一上午消耗的能量的那種,他背對著鍾複宇,但鍾複宇一進廚房,他就感覺到了,頭也不迴道:“鍾董,麻利的,轉身,走你的,我情緒好著呢,別搞破壞。”


    鍾董過來,在背後抱住了他,看了看他身前的碗,道:“我也有?”


    王哲樂,笑道:“想什麽美事?”


    “你以前弄的我就挺喜歡吃。”鍾複宇從他身後探手,玩著碗中的勺子,漫不經心的道。


    “別惡心我啊,”王哲嗤嗤樂,“一大早做什麽夢?”


    “嗯……”鍾複宇漫應著,扶著他腰的手鬆開,趁這個機會,他側過身,坦然自若的把王哲的碗端到手上,轉過身就走,邊往前走邊道:“我上班了。”


    “孫子,拿迴來,”王哲也沒追,站那不動,對著他的背影道:“還沒加熱,你拿迴來我幫你弄一下。”


    鍾複宇一聲不吭,快步出門,上了來接他的車。


    他才不去,他去公司加熱,給王哲,王哲隻會當著他摔了他的碗。


    這家夥,眉目舒展、外表最迷人的時候最嚇人,什麽事都幹得出。


    鍾複宇從不受此麻痹,他也不是沒吃過虧,該跑就跑。


    司機保鏢看到他拿了個大碗上車,莫名驚詫,不敢問,也不敢說話,在他說了“開車”之後趕緊把車開走了。


    老板帶碗上班,一時之間,他們震驚到連脖子上那顆腦袋都暫時忘了運轉一項名叫“反應”的功能。


    王哲在廚房等了等,沒等到人迴來,倒是等到了關門的聲音,他冷哼了一聲,罵了句:“王八犢子。”


    王哲站在那,感受著很多年前,他曾和鍾複宇有過的那些早上的感受。


    他的靈魂冷硬如磐石,他那蒼老的靈魂站在高高的地方,無情無欲地俯視著那些過往的情緒在王哲身上流轉,感受著王哲那顆鮮活又生機勃勃的心一邊冷淡,一邊歡快地跳躍著。


    最終,王哲笑了,轉過身去弄了新的早餐。


    還愛嗎?


    愛的。


    但還會為這個人心痛嗎?


    那倒不會了。


    可能有一天,他也許還會為鍾複宇的離去感到有一點失落,但王哲清楚的知道,那種對舊物的習慣才產生的失落大概能維持一瞬間,在鍾複宇離開的幾分鍾後,他的注意力會投身到更有趣的事情身上。


    現實是很現實,很真實,也有一點殘忍的,這世界上,有當初讓鍾複宇從他身上轉移注意力的新鮮的人和事,以後也會有讓他從鍾複宇身上轉移注意力的新鮮的人和事。


    永遠會有更年輕、更鮮活、更有才華、更有意思的人。


    隻要自己活著,隻要自己保持強悍,你永遠都不知道,接下來的生命會有多精彩。


    至少對王哲來說,生活就是如此。


    鍾複宇走後的頭幾年,每一個想睡他的人,不是想通過他睡鍾複宇,就是想搞他的仙人跳弄死他,年輕的男孩喜歡他也隻是一時的喜歡,也隻是想找個有錢的男友無償養自己寵愛自己,所以王哲才旱了那麽久,誰都不敢碰,不想創業初期就死在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上。


    但事情不是一成不變的。


    這世界上也不止隻有一個王哲如此強悍的活著。


    也有跟王哲差不多,甚至比王哲還要優秀一點的人存在在這個世界,他在蟄伏,他在等著勢成,他也在暗中冷靜地觀察著王哲,等待著以後。


    誰知道呢。


    就算沒有以後,王哲也不相信,隻有一雙眼睛在看他。


    人跟花一樣,隻要足夠迷人,就會有人駐足欣賞。


    不過,他還是要穩住,不能讓鍾複宇發現這些,哪怕一點心思也不能透露出去,要不會毀了他以後有趣的生活。


    嫉妒永遠都是美好生活的毀壞者。


    王哲收了收情緒,吃完早餐,去了公司。


    他今天開九點的早會,但六點被弄醒,搞完出來到公司進電梯,已經八點半了。


    這幢寫字樓裏,王哲八點半是不可能出現在公司的,他的早上一般是從下午開始,但有些負責的老板,最晚也是這個點到公司的。


    還有個比王哲年輕一歲的老板,簡直像是住在公司裏,是老二用來鞭笞他老板按時上班的模範老板。


    今天王哲來早了,要進電梯的時候,看到住在公司的年輕模範老板走在他前麵,他停下腳步等了等,想等人進了電梯走了再說,沒想到,有路過的人跟年輕老板打了聲招唿,老板迴身的時候看到了身後的王哲,腳步頓住了。


    被看到了,王哲站在那也挺傻的,就走了進去,跟人“hi”了一聲。


    王哲陽光燦爛,精致的西裝穿在他身上,就像去赴宴的王子一樣優雅,英俊的冷淡的穿著帽衫的超年輕老板卻首先看到了他的笑臉,等王哲走近,他的眼睛在王哲早上被狗咬破的耳尖上,還有脖子上那些被狗咬出來的吻痕上慢慢來迴穿梭移動。


    他動作也不大,但王哲莫名其妙稍微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耳朵,若無其事笑道:“周老板,上班啊?”


    臉上淡淡,看不出什麽情緒的周老板定定地看著他的臉,直視他,朝他點了下頭。


    “你先走,我這還有點事。”屁事都沒有,拿著個手機就來公司上班的王哲當著人的麵就撒謊。


    周老板沒說話,朝不遠處的電梯走了過去,等他進了電梯,他按著開門鍵不放,王哲一看那門怎麽樣也不關,摸著鼻子就走了進去。


    王哲的公司就在六樓,周老板公司的樓要更高一點,電梯“嗖”的一聲,王哲的樓就到了,他走了出去。


    電梯門關了。


    很巧的是,八點半這個點,是按電梯的人少的時候,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但認識還有個合作項目的兩人這段時間什麽話都沒說,也什麽事都沒發生。


    沒有鬼就是有鬼,王哲進了自己辦公室的時候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笑著歎了口氣。


    第27章


    周老板是三年前搬進這幢寫字樓的。


    不過王哲是到一年前,才跟周老板因為合作項目熟了一點,之前他們偶爾在寫字樓裏碰到過,就是點個頭打聲招唿的交情。


    熟是周老板給王哲送生意做才熟起來的,兩個人氣氛的不對勁,也是王哲接觸之後發現的。


    周老板這個人不是個很熱情的人,但跟王哲一坐,能坐一個多小時,這哥們坐著也不動,就坐在那拿著電腦工作純陪坐,一句話也不說。


    兩人因為要洽談合作項目,在會議室坐過兩三次,王哲起初有點尷尬,但過了那個尷尬勁,還挺自在的。


    王哲自己一個人呆的時間很長,是個坐得住、也靜得下心的人,他還不到三十歲,像他這個年紀像他這種定力的人基本上沒有,周老板是他碰到的唯一一個能坐在那不打遊戲不跟人瞎聊也不覺得尷尬對著一堆工作能安靜坐一兩個小時的人,當然,王哲那個前男友是個例外。


    這其實也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王哲就坐他身邊,哥們能忍住了不說話,王哲至今沒怎麽碰到過見到他不說話的人。


    這樣相處兩次,王哲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中間逢過年,小周老板也是給王哲送過一次禮,那東西送得就像送命一樣,貴重得離譜,王哲拿著燙手,拿迴去找他,哥們跟他說是從家裏偷出來的,都已經挨過罵了,不好再拿迴去。


    王哲被他的騷操作搞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他把收到的重禮讓快遞送到人家家裏,他們之間就沒下文了,也沒聊過天,社交軟件上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過年放假前小周老板跟他聊的那兩句“我給你拿點東西”,王哲迴的“我在公司”那個對話框裏。


    但小周老板給他的生意一直在加單,開年以來,小周老板生意大起來了,這幾個月給王哲的生意就更多了。


    小周老板跟王哲一樣,是大學生的時候就創業了,他是外省人,大學也是外省的王牌頭部大學,之所以在東市創業,是因為東市有個政策,那是不管什麽地方的大學生,隻要在東市創業,哪怕當個個體戶,也能免七年的稅,王哲當年創業成功就是受了東市這個政策的不少恩澤。


    東市這些年是幹了不少事的,東市作為靠內陸的第一大省份城市,它帶動了全省的經濟,它所在的省份是所有同內陸城市裏頭往外輸送勞工最少的一個省份。


    這也是王哲願意跟鍾複宇糾纏至今的原因,鍾複宇工廠一落地,他們省內的人就不用出去打工了,並且本省的人會不夠用,他們會麵向全國放出工作崗位。


    市府那是重視到坐立難安了,王哲哪敢拆台。


    小周老板就是在東市創的業,之前聽說他是帶著他的團隊在民房裏辦公了幾年,三年前靠得到了驗證的成功項目拿到了大投資,就入駐了王哲所在的寫字樓。


    按王哲判斷,小周老板的家庭環境應該是很不錯的,他沒拿到那個燙手的大禮之前,他從這個比他小一歲的年輕人身上沒有看到絲毫的心浮氣躁,隻看到了強大的心理素質。


    王哲的心理素質,那是靠千刀萬剮的痛苦經曆洗涮錘煉出來的,跟他差不多同年齡的人,能不人雲亦雲就不錯了,像小周老板這樣不浮躁的人很少見,基本上沒有,就是王哲一手帶出來的老大,看起來沉穩得不行,私底下也沒少因為一些偏激衝動的想法被王哲劈頭蓋臉罵蠢貨。


    但小周老板目前給王哲的感覺是很沉得住氣,就拿他天天住在公司,被老二用來刺激王哲上班這事來說,就證明這年輕人是很有想法的。


    這種沉與穩,內心不匱乏的氣定神閑,要麽小時候靠好家庭培養出來,要麽靠後天那不是人該受的罪立出來的,王哲看周老板像前者。


    他沒有周老板身上看到過受過罪的痕跡,跟他不是純一路人。


    但這些也是很難得的人了,王哲經曆過鍾複宇,能讓他不一眼看通,還覺得有意思有點興趣的同年齡的人,至今也就小周老板能讓他多看兩眼。


    而且,周老板外形也俊,那是相當的俊。


    年輕,英俊,不浮躁,還有成就在身,前途難以估計,他就安靜的坐在王哲身邊不離開,員工打電話來催他,他也不走,王哲很難控製自己不去想歪。


    但現在,他得控製控製了。


    周老板家庭再好,也不可能好過現在的鍾複宇。


    那是上麵派專人守著的天才,連淩穀都給派過來了。


    而且孫子這王八犢子那占有欲就別提了,就衝他沒兩天就得找王哲的勁,王哲這時候要是敢說有年輕人曾讓他的心動過了那麽一動,孫子絕對不會講什麽武德,隻會不擇手段把小周老板搞死。


    誰攔他,他就得弄死誰,估計淩穀都攔不住。


    王哲可不敢招惹這王八犢子。


    好在他跟小周老板也真沒發生過什麽。


    這幾天他跟鍾複宇的事,想必圈子裏也傳遍了,周老板也看到了他身上被狗啃過的痕跡,想必以前不清楚,現在也搞清楚了他和鍾複宇是什麽關係。


    後麵應該沒什麽戲了。


    以許等以後孫子找到了新歡,他和孫子分手了,也許有可能。


    也許沒有。


    王哲也不是非常了解小周老板,不知道帥小夥心裏具體究竟想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人嘛,跟人沒深入交往之前,因為新鮮感,能接收到的、願意去感受的都是對方的好,對方的優點,王哲現在自以為小周老板是個跟他差不多一樣的以事業為重追求的目標很遠大的人,但真深入了解了,可能發現對方其實沒自己以為的那麽好也不一定。


    不過,人跟人來往,最美的就是沒深入之前的這段暇想的過程了,以後這暇想都不能瞎想了,怎麽說呢,王哲覺得還是有那麽一點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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