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宦官。”-據史書記載。厲帝成親當夜,隨侍其八餘年的親宦從觀星台躍下,當場斃命。帝目眥盡裂,號泣不止,跟隨而去。同崩於當夜。-祝卿梧再次睜眼,發現自己重新迴到了八年前剛穿過來的那個夜晚。看著和上一世一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堂溪澗,祝卿梧毫不猶豫地從他身上跨了過去,去找總管太監。然而他沒有看見的是,就在他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躺在地上的堂溪澗卻突然睜開了眼。看向他的眼神瘋狂、偏執而充滿眷戀。祝卿梧從冷宮換到了花房,每日養養花,喝喝茶。二十五歲那年,甚至因為救了九皇子一命而被特赦放出宮。他帶著豐厚的賞賜打算走遍大涼,他要去看江南的小橋流水,要去看大漠的嫋嫋炊煙。然而還沒出京城,皇宮便是風雲突變。原本最不起眼的六皇子堂溪澗突然登上皇位。而他的第一道詔書,卻是一道尋人的敕令。敕令上隻有一句話:阿梧,迴到我身邊。第2章 酒局謝蜩鳴睡得並不安穩,身體時熱時冷,一會兒仿佛被架在火爐上炙烤,一會兒如墜冰窖之中。他在這忽冷忽熱的感覺中掙紮許久,才終於睜開了眼睛。身側的床鋪已經空了,謝蜩鳴抬手摸了摸,入手處一片冰涼之意,看來傅季秋已經走了很久,屋子裏空蕩蕩的,和往常一樣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頭有些昏沉,鼻子也不通,大概是昨天凍感冒了。不過謝蜩鳴也沒在意,起身接了一杯熱水慢慢喝了下去。肚子有些疼,不知是不是腹中的孩子不滿他昨晚的放縱而發出的抗議。謝蜩鳴低頭望著依舊平坦的小腹,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裏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他原本是想昨天告訴傅季秋這件事的,但淩隨的突然迴來打斷了他的計劃,也擊潰了謝蜩鳴原本就不多的那點自信心。傅先生真的會同意他留下這個孩子嗎?他沒有信心。手中的杯子失去了熱水的庇護,很快便失了溫,恢複了冷冰冰的溫度。謝蜩鳴這才迴過神一般,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後走到衣櫃前接著脫下了身上的睡衣。他打開衣櫃,裏麵的衣服每周都有專人過來整理換新,當季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掛在一起。每一件衣服都是專人手工定製,領口處最不起眼的位置還會用金線繡一個小小的“傅”字。謝蜩鳴曾以為這是傅季秋對於他身份的迴應,但後來才發現,這不過是金絲雀腳上的金色鎖鏈,迎合傅季秋的惡趣味而已。時間已經過了九點,容不得他繼續站在這裏發愣,因此謝蜩鳴收迴了思緒,重新看向衣櫃裏的衣服。外麵的雪已經停了,但天氣陰沉沉的,溫度依舊很低,因此謝蜩鳴挑了一件稍厚的衣服穿上,然後提著燉了一夜的湯向外走去。傅季秋給他安排有司機,但是謝蜩鳴並不怎麽用,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打車。傅季秋不理解卻也從來沒有管過,畢竟這在他眼裏不過是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謝蜩鳴到了醫院,熟門熟路地上到了二十六樓,這一層都是vip病房,因此很安靜。謝蜩鳴走到走廊盡頭的病房,在門口站定,先是深唿吸了一口,然後熟稔地擠出一個微笑,這才推門走了進去。裏麵的病房很大,正中間擺放著一張病床,一個老人背對著他坐在病床上,正看向窗外,隻露出了一個孤孤單單的背影。“爺爺。”謝蜩鳴叫了一聲,提著湯走了進去,和往常一樣,自然沒有什麽迴應。謝蜩鳴習以為常地拎著保溫桶走了過去,將裏麵的排骨湯倒了出來,端到他麵前,悉心地吹涼,喂他喝了起來。麵前的老人頭發花白,雙眼已經混濁,眼角和額頭皺紋的輪廓很深,像是華北大地上一條條無法抹平的溝壑。老人因為唇邊溫熱的排骨湯而迴過神來,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但還是衝他露出了一個充滿善意的笑,聽話地喝下了他遞過來的排骨湯。喝完了一整碗的排骨湯,老人的目光終於落到了他的身上,望了他許久,這才想什麽似地衝他笑了一下,對著他問了一句,“最近過得好不好啊?”有一瞬間謝蜩鳴幾乎以為爺爺想起了自己,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隻不過是爺爺現在混亂的頭腦中唯一能想出來的和別人交流的話而已。“好,我過得很好。”哪怕爺爺已經不記得他了,但謝蜩鳴還是努力擠出一個笑,隻是這笑容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沒有任何說服力。爺爺似乎看出了什麽,卻又不知該怎麽辦,因此隻是抬起蒼老的手指拍了拍他的手背,便又沉默了下去。謝蜩鳴本來藏了許多的話想和爺爺說,可是等他真到了這兒,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因此隻是和爺爺一起坐在病床上,沉默地看著外麵不知何時又飄起來的雪。謝蜩鳴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他拿出手機,看到上麵的來電顯示時愣了一下,這才接起了電話。“傅先生?”“在哪兒?”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道。“在醫院。”謝蜩鳴迴道。“不舒服嗎?”傅季秋聞言立刻問道。謝蜩鳴下意識搖了搖頭,卻又想到他看不見,於是緊接著迴道:“不是,我來看看爺爺。”對麵聞言久久沒有說話,不知是不是錯覺,謝蜩鳴似乎聽見傅季秋鬆了口氣。“您找我有事嗎?”謝蜩鳴見傅季秋似乎不想再繼續,於是主動換了個話題。“晚上有個局,陪我一起去。”謝蜩鳴知道他口中的局是什麽,上流圈子裏為了拉攏關係而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刻意促成的社交場合罷了。謝蜩鳴不擅長這樣的場合,傅季秋從前也並不怎麽叫自己。今日不知為何,竟然讓他一起去。傅季秋似乎隔著電話也能猜透他的心思,突然加了一句,“每個人都要帶伴侶。”謝蜩鳴原本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又因為這兩個字而咽了迴去。伴侶……哪怕知道這不過是傅季秋拿來誘惑他的誘餌,但謝蜩鳴還是上鉤得甘之如飴。“好。”謝蜩鳴應道。“迴家,晚上我去接你。”傅季秋得了肯定的迴複後便掛斷了電話。“嗯……”謝蜩鳴的迴應還沒說完,電話那頭便已經沒了聲音。外麵太冷,謝蜩鳴握著手機的手被凍得冰涼,可是不知為何,有一瞬間心卻比手更冷。“真矯情。”謝蜩鳴嘲笑自己竟然還沒有習慣,然後把手機順勢塞進了口袋裏,慢慢向迴走去。他到家的時候傅季秋已經派人送來了衣服,是一套白色的西服。謝蜩鳴拿起衣服的時候露出了領口的內側,果不其然,那裏依舊繡著一個小小的“傅”字。不知為何,胃裏突然一陣翻湧,有什麽直直衝向喉嚨,謝蜩鳴連忙放下衣服跑到洗手間,然而胃裏空蕩蕩的,什麽也吐不出來。他在衛生間緩了許久,重新漱了口,然後洗了把臉抬起頭來。然後就見牆壁上的鏡子裏映出一張蒼白到極致的臉。他抬起手來在鏡子上輕輕點了點,努力擠出一個笑。鏡子裏的人同樣跟著他笑了一下,然而這笑容像是用筆畫上去的一般,僵硬而空洞。謝蜩鳴收迴手指,猛然閉上了眼睛。不知為何,鏡子中的那個人讓他如此陌生,他已經快認不出鏡子中的自己。晚上的時候謝蜩鳴準時隨著傅季秋來到了京郊成山上的一處莊園。這裏是莊家的私宅,平日裏並不用來居住,隻有舉辦宴會時才會對外開放。豪奢的莊園內,停放著各式各樣的頂級豪車,畢竟能請到傅季秋,說明今晚的賓客非富即貴,身份都不會低。謝蜩鳴下了車。他前二十年的人生都未曾接觸過這樣的場合,哪怕後來也跟著傅季秋參加過幾場宴會,但終究學不來他們身上的落落大方,悠遊自信。他不善言辭,不會交際,因此每次都是跟在傅季秋身後,扮演一個隻會微笑的漂亮啞巴,當然他的作用也僅此而已。“今天是莊老爺子的小孫子二十歲生日,他們家孩子少,孫字輩就這一個,所以很是上心。”傅季秋一邊牽著他往裏走一邊說道。謝蜩鳴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這些知不知道和他都沒太大關係。傅家在a市地位不低,當初傅季秋又是以雷霆手段上的位,頗令人側目,因此一進來就立刻成為了眾人的焦點。謝蜩鳴也被迫受到了一堆關注。傅季秋知道他不喜歡這麽多人圍著,鬆了他的手讓他自己找個地方先單獨待著。謝蜩鳴求之不得,一個人朝著不遠處的露台走了過去。早上又下了一場雪,現在正在化雪,加上又在山上,因此露台的溫度很低。但謝蜩鳴卻還是裹緊衣服走到了圍欄邊,抬眸看著不遠處的風景。莊家財大氣粗,繞著整座成山建了這座莊園,其中光花園的麵積便有千餘平,每一種花都是從世界各地移植而來,經過了園藝大師的精心培育。院中燈光的顏色角度也經過專業的設計,哪怕是夜晚也能很好地欣賞到各種花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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