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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朝宰輔被人當街打了,鼻梁骨差點都被打斷,可算是把皇帝老爺給激怒了。


    據傳皇帝老爺聞聽此事,當即就大發雷霆,下旨龍禁衛出動將人從順天府大牢提走,誓要查出其背後站著的人,統統誅九族。


    不管這個誅九族的傳言是不是真的,龍禁衛的緹騎滿城搜查人犯是做不了假的。


    那些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人,別說什麽聚眾抗議,去宮門前靜坐了,當下就戰戰兢兢跑迴了家不敢在外逗留,生怕一個不留神說錯了話,被龍禁衛抓到詔獄去。


    “相爺托付太子殿下求到了陛下那裏,這才免了那人的死罪,甚至已經將其放迴家去了……”


    二狗不愧是榮國府的包打聽,真是什麽消息都能打聽到。


    當然,這應該也是周炯故意為之。


    “相爺還讓屬下帶了口信,他老人家說,三爺務必不要摻和此事,相爺自有謀算。”


    不用說,周老爺子這是打算借此來一把大的,就是不知道他老人家要做到什麽程度。


    “真是太過分了!大相公已是七十高齡,竟要受如此飛來橫禍……”


    要說榮國府中對此事最為憤慨的不是賈琮,反而是與之沒有多大交集的寶玉。


    這也是寶二爺天性如此,欺辱一位古稀老人,還是為國為民的老大人,這讓寶二爺豈能不怒!


    人還沒進院子,憤慨的怒罵聲就傳進了賈琮與黛玉的耳朵。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麵露微笑。


    “你們是不知道,禦醫從相府迴宮後說,大相公頭暈目眩連飯都吃不下去。好幾位太醫院的老大人都說,大相公是神魂受損,還不知道能不能恢複哩。你們說說,大相公為國為民,卻要遭受如此橫禍,有司竟然連幕後真兇都查不出來,這不是瀆職是什麽?”


    果然,寶玉走進院子時,第一件事就是跟賈琮抱怨起來。


    罵完了那些“瀆職”的官員後,寶二爺的怒氣才散了幾分,衝兩人拱手道:“琮哥兒、林妹妹……弟妹……算了,還是叫你林妹妹習慣些。”


    “不過稱唿罷了,表哥想喊什麽就喊什麽。”


    黛玉也不會因稱唿與寶玉生分,到底是一塊長大的親人。


    她給氣唿唿坐下的寶玉倒了杯茶,給賈琮使了個眼神。


    賈琮當即會意,開口說道:“寶二哥,原本我請伱迴來是有件事想請寶二哥幫忙,不過如今看來,這件事也算是順了你的心思。”


    “哦?琮哥兒快說,是為了大相公的事嗎?”


    不愧是心思通透的寶玉,隻要是他願意去琢磨,就很難有難得住他的事。


    賈琮讚了一聲,隨後解釋道:“周閣老之事,寶二哥也清楚。不是有司查不出幕後之人,而是背後之人,陛下也好,周閣老也罷,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處置辦法……”


    嗯?


    寶玉突然想起了這幾日鬧得最大的事,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說,這人的背後,是那些士人?”


    賈琮點了點頭,正色應道:“正確的說,是不滿周閣老欲重釋聖人經典的學閥!”


    啪!


    寶玉猛地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顧不上手掌的疼痛,狠狠而言:“欺人太甚!大相公作為儒門領袖,為正本清源重釋經典,他們竟然為了一己私利,欲絕我文道之未來……”


    說著,寶玉就起身要走。


    賈琮一把將其拉住:“寶二哥要幹什麽去?”


    “還能幹什麽?當然是要入宮麵聖!此等無法無天之徒,難道不該抓起來嗎?”


    寶玉的臉上既有憤慨,亦有疑惑。


    他狐疑的盯著賈琮,問道:“按說大相公與你交往頗深,你平日裏也是眼裏不容沙的性子,今日之事,你竟然無動於衷,不應該啊!”


    “不愧是寶二哥,這洞察力真是沒的說!”


    賈琮衝寶玉舉起了大拇指,一旁的黛玉也是笑說表哥好眼力。


    黛玉俏皮的眨了眨眼,跟賈琮說道:“你還是跟表哥說清楚吧,免得誤了大事。”


    “好……寶二哥安坐,待我慢慢給你道來。”


    有些事還真是讓寶玉去做比較好,畢竟熟悉寶玉的人都清楚他的性情。


    要說天底下誰對當今理學最為鄙夷反感,恐怕榮國府的寶二爺絕對是不少人能脫口而出的答案。


    寶玉早就在報紙上發表過他對當下某些理學觀點以及陳規陋俗的反對,甚至質疑過某些儒家經典的釋義。


    但得來的迴應,要麽是對他的嘲諷,要麽是直接與他對線辯論。


    也虧得他的身份特殊,既是親貴又是乳臭未幹的少年,那些大儒雖然對他的離經叛道頗為不滿,卻也不會逼迫過甚。


    若是放在徐晉這個年紀或者是某些老儒生,估計早就被那些人掛起來燒死了。


    “寶二哥要明白一點,這件事不僅僅是朝堂爭鬥,其本質是信仰之爭。西洋那邊的教派爭鬥你應該聽說過吧……”


    寶玉突然聽到賈琮的這個問題,猛然一驚,隨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隨著這幾年海外之事傳入中原,西洋的宗教鬥爭故事,他聽說了不少。


    被教會燒死的人,太多了!


    “所以,不要小看這件事。這就是一根導火索,熊熊大火即將燃起,這將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贏了,寶二哥心裏的那個美好世界就會來臨。輸了,你能想象的黑暗,將統治這個世界數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


    ……


    寶玉坐在新聞司的值房,呆愣愣的盯著窗外天際的陰雲。


    要下雨了!


    “琮哥兒曾說過,有的人,就因為說大地是圓的,就被一群自認為正義的人追著喊殺喊打。”


    “這不就是在說我嗎?”


    唉……果然啊,掌握真理的人是孤獨的!


    寶玉提起筆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


    “理者,存乎欲者也。凡事為皆有於欲,無欲則無為矣。有欲而後有為,有為而歸於至當不可易之謂理。無欲無為,又焉有理?”


    《京城晚報》的發行量之大,幾乎遍布京城的各個階層。


    隨著義務教育的深度推行,公學的學子們在迴家的時候,往往會帶著一份一文錢的報紙。


    特別是《京城晚報》,其上不但有國朝律令的發布公告,還有神奇的傳奇故事,以及動不動就發起的大辯論。


    今日的第二版又一次刊印了怡紅公子的文章,其上千字言,通篇就是四個字——禮教吃人。


    然後又從禮教吃人,延伸到了這個禮,是不是聖人所倡導的禮……


    雖說怡紅公子沒有在文章中闡述聖人之禮,但隻要是讀過書的人,誰不知道聖人之言已是千年之前。


    而聖人之言到底是什麽意思,早就被人按照他們的想法,精裝細作,打扮成了“婀娜多姿”的姑娘了。


    寶玉這一炮,直抵人心。


    事實上隨著盛世來臨,大夏文華之氣飛漲,有識之士早就對當下的理學產生了質疑。


    長期積攢的不滿,早就在等一個契機。


    而寶玉的文章,就是這個契機。隻一夜,就在京城掀起了滔天波瀾,使得京城動蕩,甚至波及到了朝堂。


    “存周,令郎也太大膽了!”


    禮部尚書呂陽第一時間找到了賈政的值房,苦惱而又隱晦的說道:“宰輔還在養傷,如今朝中經不起太大的震蕩,你迴去勸勸令郎,莫要再挑起事端了。”


    這要是以前,政老爺早就趕迴家裏去拿大棍拿寶玉了,可今日的他不但沒有應承呂陽之言,反而反嗆一聲:“大宗伯何以如此說我兒?古人雲,芒主通人情以質疑,故臣下無信,盡自治其事。今我兒有了疑問,想在報紙上求得解答,這有何不可?”


    “這……”


    呂陽也無法迴答賈政的這個問題,因為就連孔聖人都說過,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


    人家賈寶玉在報紙上並未明著向理學發難,隻是求問當下理學所倡導的禮,與聖人當初提出的禮是不是相同……


    反倒是那些理學門人,一大早就跟被人掘了祖墳一樣,拿著報紙急赤白臉的跑到禮部,非要讓他這個禮部尚書查封新聞司,並治罪賈家寶玉。


    呂陽也頭疼啊,他雖然也算是理學門人,可他是個講道理的理學門人。


    這種辯不過人家就要撅了人家筆杆子的事,他是真幹不出來。


    “存周莫氣,莫氣,我這也是……唉,算了,且隨他去……”


    呂陽也不知該如何跟賈政來說,這件事本身就是筆糊塗賬,沒看皇帝與宰輔都向理學學閥妥協退讓了嗎?


    他想離開,卻被賈政一把薅住了衣袖。


    “大宗伯,別急著走。下官有句話想問問大宗伯……”


    呂陽心中一驚,迴頭露出苦澀的笑容。


    卻見賈政整理衣冠,鄭重拜下:“請問大宗伯,國朝都不以言獲罪,我聖道之學,可容得下不同之言?理學門人,是否將我兒當成了少正卯,欲拿聖人之言誅之?”


    ……


    “理學學閥,這是把寶二哥當成了少正卯,欲誅之而後快啊!”


    一篇質疑理學、禮教的文章,似乎使得整個京城陷入了群情激憤。


    寶玉去新聞司的路上,馬車被石頭砸了十餘次,不得不半途迴了榮國府。


    反倒是周相爺家,原本堵在門口的抗議仕子轉移了目光,落得一時的清靜。


    賈琮真正的貫徹了老大人的叮囑,連家門都不出一步,一直由二狗子傳遞消息,開始渾水摸魚。


    不過就是苦了寶玉,門子已經連續跑了十餘趟,每一趟都能抱來厚厚一疊文章。


    大辯論,開始了!


    黛玉看完了手頭的一份文章,苦笑連連。


    “他們自以為是孔聖人,認為表哥之言是離經叛道的歪理邪說,誓要斬殺邪惡,迴溯正道。我都不知這件事該怎麽收場了!”


    她看向老神在在的賈琮,暗中輕輕踢了踢他的腳。


    這件事把寶玉扯進來,也不知時好時壞。畢竟寶玉天性純良,弄不好得折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


    不過黛玉還是小看了寶二爺,此時的他戰意衝天,恨不得持筆戰他個三天三夜。


    唰唰唰……


    筆墨轉換成一個個文字,寶玉很快就寫完了一篇文章,吹幹墨跡就遞給賈琮。


    “琮哥兒幫我看看,沒有什麽錯漏就讓人送去新聞司……”


    說著,他頭都不抬一下,就皺著眉頭看向另一份反駁他的文章。


    “這是第幾份了?”


    “第七份!”


    賈琮都被寶玉的戰鬥力驚住了,按照一篇千餘字計算,寶玉不到一日,已經寫了七八千字的辯論文章,而且每一篇都是引經據典言之有物。


    他何時把聖人典籍記得如此清楚的?


    他不是向來反感經史文章的嗎?


    賈琮震驚的提出了自己的文章,卻見寶玉始終保持著快速瀏覽以及奮筆疾書的狀態,隨即的迴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虧得你還是國朝的侯爺,連咱家的傳承都忘了?為了打這一仗,我昨夜又把四書五經都背了一遍……”


    好家夥,賈琮隻能說寶二爺不愧是寶二爺,這腦子之靈光,十個賈琮都比不上。


    “沒有絲毫錯漏,表哥這篇文章,幾乎將那人的所有觀點全部給反駁了迴去。而且每一項,背後都注明了是出自那一本典籍,甚至點出了那人對聖人之言的曲解!”


    黛玉也是博覽群書,可這會都不得不讓丫鬟搬出了家中藏書,開始對照寶玉文章中的注釋,去檢查是否有紕漏。


    這一查嚇了她一跳,寶玉還真做到了每一個觀點,都能與某本典籍中聖人之言對應上。


    賈琮接過黛玉手中的文章,鄭重的收好,隨後讓親兵過來,快馬送去新聞司。


    “這一仗,打的真夠爽的!”


    黛玉點了點頭:“隻要新聞司將這些人的文章與表哥的文章放在一塊刊印出來,隻要是能看懂的人,就不會覥顏反駁。”


    一直在奮筆疾書的寶玉卻突然抬起頭來,麵色凝重。


    他搖了搖頭說道:“林妹妹還是太小看這些人了,就算是我把孔聖人他老人家請出來,他們都會罔顧事實,打殺了孔聖人說是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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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就先更到這裏,明日繼續,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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