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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朝的官俸早就成了大問題,甚至於曾有新科進士當眾吐槽說過一句話:自古官俸之薄,未有若此者。


    開國時太祖所定之俸祿,品階最高的正一品歲俸一千零四十四石,本色三百三十一石,折色七百一十二石,折銀二百六十六兩,折絹五十三匹,折布三百五十六匹,折鈔七千一百二十八貫……


    而最低的從九品歲俸卻隻有六十石,本色四十二石,折色十八石,折銀二十五兩,折絹五匹,折布九匹,折鈔一百八十貫。


    按照本朝官俸的計算方式,基本上都是以糧米計算,支付則是米物兼給。米為本色,物為折色。由於折色物品及寶鈔日賤,官俸比例不變,官員實際所得是越來越少。


    不說別的,絹布這種東西,隨著江南、蜀中等地的紡織業發展,絹布的價值百年來貶值一半有餘。


    戶部前些年總是入不敷出,常常拿絹布代替俸祿發給百官,直接導致很多官員在領到俸祿後,還得低價賣給城中布商。


    這麽一來,俸祿是又一次的變相縮水了。


    官爵高者或是家有產業者還好說,像是清水衙門的中下層官員,節衣縮食都不一定能養活家人。


    老聖人為何被文武百官奉為聖主,就是因為他老人家曾多次下旨,令戶部大開便利之門,給“家中困頓”的官員借銀子……


    而且動不動就大手一揮賞賜百官,如此“壕無人性”的君王,誰能不愛?


    而截然相反的當今,刻薄寡恩的名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昭武年間統管戶部時,多次上書要禁止官員從戶部借銀,並有意追繳虧空。


    這事吵吵鬧鬧幾十年,一直到元祐七年開始,戶部的存銀多了起來,官俸的發放由糧米改成了現銀,這才讓文武百官不再那麽拮據。


    當然了,盛世的來臨就意味著銀錢相對來說要貶值許多,官俸百年不漲,就那點俸祿,真不夠官老爺們維持他們優渥的生活。


    特別是京城的那些清水衙門,譬如翰林院的那些人,窮翰林不是白白被叫的。


    漲薪的要求很早就有人私下裏討論過,但卻無人敢將其擺在明麵上。


    讀書人嘛,要的就是一個麵子。


    動不動拿銀子掛在嘴邊,傳出去還怎麽在仕林中混。


    但賈琮就不一樣了,他今日將這事一提,咱先不說會不會有人“鄙夷”他渾身充滿了銅臭味兒,就單說為中下層官員謀福利,正常人都得感念這個大恩吧。


    ……


    皇帝老爺應了賈琮之所請,傳了財神爺林尚書入宮,君臣二人在勤政殿研究了許久,最終草擬了最新的官俸製度。


    內閣很快就收到了皇帝的口諭,在菜市口殺的人頭滾滾時,官俸翻了一倍的聖旨就傳到了京城各處。


    而且不止如此,在漲薪的同時,皇帝還下旨工部在京城挑選合適的位置,為中下層官員修建“公租房”,據說是一水的兩進小院,專門以極低的價格,租賃給無力在京購買宅子的官員。


    哎呦喂,這個消息對於那些窮翰林、窮禦史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恩典。


    很快,那些因為皇帝老爺拎起刀把子,砍的人頭滾滾而人心惶惶官員立馬忘記了曾經的酒肉朋友,一窩蜂的往通政司遞折子,高唱誦歌,山唿萬歲。


    就連最剛正不阿動不動拽著龍袍噴唾沫星子的海剛峰海大人,都寫了一封折子送到了禦前。


    折子裏的內容特有意思,前麵附議讚頌了皇帝老爺對百官的愛護,後半段是話鋒一轉,說既然官俸漲了一倍多,百官的生活沒有了後顧之憂,自然要用心為國朝辦事。


    而且既然正經的官俸已經足以讓官員享受優渥的生活,那麽那些“冰敬”、“碳敬”等等補貼銀是不是就該取消……


    這份折子也不知是哪個身著飛魚服的人傳出去的,京城的輿論風向很快就由皇權下鄉的事變成了大家一起來噴海剛峰。


    初十這日恰逢休沐,賈琮一大早就跑到了黃華坊林府。


    黛玉說起了這兩天朝野的大辯論,據說海剛峰一人獨戰滿朝文武,甚至在國子監的一場論道會上撂下了狠話,他要打十個!


    說實在的,像是“冰敬”、“碳敬”這種變相的補貼,隻要不過分,賈琮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海剛峰這種眼裏不容沙子的廉潔君子認為,隻要不合規矩,那就是變相的貪墨……


    算了,這種事賈琮可不敢摻和,海老爺的攻擊力那是真的強,還是讓這群大佬們自己去鬥法吧。


    賈琮癱在陽光下的搖椅上,吹著和煦的春風,品著林姐姐親手煮的茶,生活美滋滋。


    “海公這是替林姐姐擋了災,也虧得是海公,放別人可能真抵不住滿朝文武的強大攻勢。”


    黛玉將剝好的橘子瓣遞到賈琮的嘴巴,笑說:“我原本還發愁呢,初六的大朝我算是把士紳得罪了大半,還不知道會被多少人罵呢,沒想到隔天就傳出了海公諫言罷去‘冰敬’、‘碳敬’的事。”


    “巧吧?咱們太子爺讓人傳出來的事。”


    賈琮一口吞了橘子,順帶還舔了一下黛玉光潔溫軟的指腹,令黛玉羞惱的在他腦瓜上輕敲了一下。


    事情太過巧合了,賈琮還沒派人去查呢,元春就派人傳來了消息,讓賈、林兩家最近消停點,別鬧事。


    太子劉弘跟皇帝說了下,暗中讓龍禁衛把海剛峰折子上的內容傳了出去。


    當然,這事皇帝還特意跟海剛峰打了招唿,拿人家給閨女擋了槍,也得跟人商量一下,不能寒了忠臣的心不是。


    黛玉歪歪腦袋,琢磨了一陣開口道:“那我可得去給海公道聲謝……”


    “可別!”


    賈琮翻身坐起,正色道:“這事可不是簡單的擋槍,海公是想借這場論辯,給反貪大業定調呢。”


    嗯?


    黛玉的心中起了疑惑:“海公不是禮部侍郎麽?他怎麽會想到反貪的事?”


    賈琮指了指天,應道:“新政進行到現在,田地的事兒算是基本上搞定了。當下最要緊的是兩件事,一是革新官製,二是整頓吏治。整頓吏治需要一個剛正不阿的正人君子,除了海筆架,還有誰更合適?”


    黛玉捂嘴驚唿:“海公要去刑部?”


    賈琮搖了搖頭。


    “難道要入閣?”


    賈琮再次搖了搖頭,也不再賣關子,小聲道:“陛下有意抬升都察院的品秩,與六部等同。並讓海公入閣拜相,兼任都察院左都禦史……”


    ……


    元祐十一年二月十一,皇帝連接下了數道旨意。


    第一道聖旨,晉禮部尚書賀耀敏為內閣輔臣、保和殿大學士,晉禮部右侍郎海剛峰為內閣輔臣、東閣大學士,並兼任都察院左都禦史。


    第二道聖旨,晉都察院左都禦史呂陽為太子太師、禮部尚書,位列從一品。


    第三道聖旨,晉都察院右都禦史徐晉為太子太傅、禮部左侍郎,位列從一品。


    第四道聖旨,晉左副都禦史賈政為都察院右都禦史,官至正二品。


    第四道聖旨,抬升都察院之品秩,與六部等同。


    同時明詔天下,都察院之劾權,百官得不幹涉。


    “凡朝廷政事得失,民生利弊,以時條上,百官有奸貪汙績,亦得據實糾彈。左都禦史掌察核官常,參維綱紀。”


    “大臣奸邪、小人構黨、作威福亂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貪冒壞官紀者劾,凡學術不正、上書陳言變亂成憲、希進用者劾。”


    而且還定下規定,都察院僅需向內閣並宮中負責,各部寺衙門,敢有幹涉其職權者,輕者罷官奪爵,重者流三千裏。


    聖旨剛出皇城,就在京城掀起了驚濤駭浪。


    先不說都察院的職權被瞬間拔高的事,光是海剛峰入閣並兼領都察院左都禦史的事,就足夠讓城中的勳貴公卿頭疼了。


    海剛峰是誰啊?敢在奉天殿跟皇帝頂牛,敢拉著老聖人龍袍噴唾沫星子的狠人。


    這種強項令,誰見了不得腿軟。


    賈琮樂嗬嗬的看著皇城中一個個咬牙的勳親貴戚,還有前幾天跟海老爺論辯的人,差點笑出了聲。


    老十三劉恪戳了戳賈琮的肩膀,小聲道:“我說你小子就不能把笑臉收一收,小心被人針對。”


    好家夥,別人這會都頭疼死了,你小子嘴快咧到耳朵根了,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幸災樂禍是吧。


    賈琮立馬來了個蜀地變臉,換上一副“沉痛”的模樣。


    “我沒有,不是我,誰說我笑了!”


    劉恪嘴角一陣抽抽,大手往賈琮肩膀上一搭,用力一捏就拽著其往宮外走。


    兩人一路出了大夏門,眼見老十三就要將他拽上馬車,賈琮疑惑問道:“十三爺,這是要帶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馬車很快就來到了忠順王府外,賈琮懵逼的被老十三拽進了王府,一路進了王府的一處亭台中。


    “啊?聖人,您怎麽在這?”


    “莫出聲,等朕先下完了這盤棋。”


    隻見亭台中坐著的人,正是應在龍首宮的太上皇老爺子。


    老爺子正與忠順王世子劉崇對弈,祖孫二人的對弈,明顯是老爺子在放水,賈琮隻看了一會就心癢癢的想給劉崇這可憐孩子指導指導。


    不過老爺子的眼神讓賈琮將想要出口的話憋了迴去,他隻能嘀嘀咕咕的說著觀棋不語真君子等等的話。


    “皇爺爺,是孫兒輸了!”


    劉崇肯定不可能是老爺子的對手,雖說老爺子的水平也就是中等偏上,可劉崇一個少年,哪裏是能跟魏慶賀這等圍棋高手過幾招的聖人較量的。


    哪怕是老爺子放了水……海~


    聖人老爺子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令人將棋盤收拾好。


    他笑嗬嗬說道:“今後多練練,這黑白棋子就像是人的一生,什麽時候該做什麽,該走什麽路,伱都要多琢磨琢磨,萬一走錯了路,容易吃虧!”


    老爺子話中有話,劉崇也是精明人,自然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起身長拜:“孫兒明白,多謝皇爺爺教誨。孫兒這就去跟皇伯伯說……”


    啊?說啥?


    賈琮的疑惑更大了,老爺子跑出宮來,跟忠順王世子下了一盤棋,又雲裏霧裏的說了一段話,是為了啥啊?


    “賈琮,今後崇哥兒就交給你了。”


    啊?


    老爺子繼續說道:“崇哥兒是個好孩子,不能一直無所事事,老十三這個混賬會把朕的乖孫教壞的!”


    “爹!兒子哪裏混賬……呃,好吧,您是我爹,您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無辜躺槍的老十三最終無奈的應下了混賬的說法,反正被說混賬不是一天兩天了,老爹多罵幾次也無妨。


    賈琮滿臉懵逼,問道:“您是讓世子跟著我?去太仆寺養馬?”


    太仆寺掌牧馬之政令,皇帝出巡,扈從車馬雜物皆為總管。其中,置卿、少卿、員外郎等官。


    按照國朝的規矩,太仆寺的職權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馬政這種事,很大程度上還跟兵部的職權有重合,六部要高於五寺一級,太仆寺的權力被兵部割去了不少。


    用賈琮自己的話來說,太仆寺卿,就是大號的弼馬溫。


    堂堂忠順王世子,跑去跟自己養馬,那也太委屈了。


    卻見聖人老爺子搖了搖頭:“太仆寺卿不過是皇帝為了給你恢複官爵而走的過場,在你去倭國前,皇帝會尋機恢複你的爵位。等恢複了你開府建衙的權力,就讓崇哥兒去你的侯府,讓他在你的麾下幹事。”


    啊!


    這下賈琮是明白了,合著您老是打算讓您的孫兒來我這兒鍍金……


    說鍍金也不對,賈琮到現在都還記得皇帝當初給他說過的話。


    變法這種事,很多時候都要與滿朝文武甚至全天下的官吏作對。


    僅僅依靠朝廷的正式機構,很容易出現推諉拖延到最後不了了之的事。


    所以,他這個永豐侯府,也就是剛剛草創不久的大夏發展改革委員會,就要負責幹那些朝廷官員不願意幹,但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幹的事。


    這種有關天下大計的事,總要有個皇家的人看顧著。


    太子爺身份敏感不宜牽扯進來,這事可不就落到忠順王世子劉崇的頭上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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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先更到這裏,明日繼續,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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