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陳長平迴到家族特地為他們準備的房屋後發現,家中燈火通明,妻子竟早已在家。


    “迴來的這麽早?你沒和長惠那丫頭到處轉轉?”


    簡靈玉聞言,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抿著嘴,好半晌後才道:“轉了一圈!剛剛在食堂用完膳,就迴來了。”


    “這樣啊,那還好!”


    不過才剛說完,陳長平便發現妻子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吞吞吐吐的,見此,他連忙關心道:“怎麽了?你臉色不太對?是不是長惠欺負你了?我去說說她。”


    說完,他腳步微挪,就欲行動。


    見他如此,簡靈玉立馬伸手阻攔:


    “沒有沒有!我們相處的很好!你是沒看見,之前我們一起參觀了你們的學堂,看了你當年坐的座位,還去了後山,還有各個庭院,一切都很好!”


    說完,見丈夫有些不信,她又補充道:“就是,就是我感覺她對我有些生分。有些太客氣了!”


    “太客氣了?這沒事!你們才第一次見麵。等以後熟悉了,就好了!”


    見姑嫂兩人沒什麽大事,陳長平也不再擔心。


    客氣嘛,這確實沒啥!


    簡靈玉聞言,努了努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卻沒說出口。


    身為當事人,她明顯感覺到,妹妹長惠對自己的態度絕對不是生分那麽簡單。這種感覺就好像,好像對方沒把自己當做家人,當做親人,而是當做了一個距離相當遙遠的客人一樣。


    有種莫名的疏遠感。


    不過,這也許是錯覺吧!


    畢竟,兩人確實是第一次見麵。不熟悉似乎也理所當然!


    簡靈玉安慰自己。


    不過須臾,她又將這些不好的情緒一掃而空,伸出右手,撩開衣袖,在丈夫麵前轉了好幾圈。


    “當當當當,看看這是什麽?”


    說完,還沒等丈夫有所反應,簡靈玉便又自問自答的顯擺到:“這是咱娘給我的,說是她給兒媳婦準備的信物。戴著可舒服,可溫暖了!”


    說著,她運起體內的法力,將手上的手鐲激活。


    頓時,一層盈盈的光芒將她籠罩在了其中。


    見此,簡靈玉更是開心。


    雖然,這抹薄薄的防護罩對於已經晉升築基的她已經沒有太大的作用,隻是一個玩具,但簡靈玉還是欣喜不已。


    因為這不僅僅是一件上品法器那麽簡單,這可是代表著婆婆的認可。


    認可她這個兒媳婦。


    這對於初來乍到的簡靈玉來說,可比什麽都管用。


    畢竟她和丈夫結婚二十多年了,才第一次拜見公公婆婆。來之前,她還以為會有一番刁難呢,沒想到兩位老人出乎意外的好說話。


    特別是婆婆,對她特別好。


    不僅親自介紹各位家族長輩給她認識,而且還逢人就說她這個兒媳婦漂亮賢惠,還把信物給了她,這可把簡靈玉樂的,都快找不著北了。


    至於初次見麵時公公的態度,簡靈玉自然知道,那都是對著眼前這個不孝子的,對她這個兒媳婦,老人家還是很認可的。


    這從對方一直笑嗬嗬的看著她和婆婆說笑的情形便可以看得出。


    不過和她高興的神情相反,陳長平看見那白玉手鐲的瞬間,心中卻突然湧現出一抹不忿。


    因為他可知道,這白玉手鐲根本就不是他娘給兒媳婦準備的信物,真正的信物明明應該是一對白玉獅子才對。


    猶記得,當年還是他和娘親親自拜訪還未故去的上一代煉器閣掌事——陳萬雄老爺爺,親眼看著他老人家一點一點的凋琢而成的。


    而且記得不錯的話,那白玉獅子還是一對稀有的成套法器,每件都是上品法器,合起來之後威力更是驚人,甚至能達到極品法器的程度。


    極品法器,那可是一般散修求也求不到寶貝,又豈是現在這個白玉手鐲所能比擬的。


    就在陳長平打算找母親親自問問,看看是不是她老人家哪裏不滿意,所以才不想承認這個兒媳婦的時候,突然,他神色一頓,猛然僵在了原地。


    因為他赫然想起,自家的那對白玉獅子貌似已經被自己送人了。


    而他自己,似乎也接受了對方的迴禮。


    一件同樣稀有的鏡類法器——陰陽攝魂鏡。


    想到此處,陳長平連忙用神識探入儲物袋中,隻一眼,他便看到了藏在儲物袋最深處那件幫助自己渡過多番劫難的鏡子。


    一時間,他心中百感交集。


    當初,他接過這麵鏡子的時候,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會負了這麵鏡子的主人,而且還是借助著它,才活著找到了如今的伴侶,被伴侶另眼相待。


    這不得不說一句,造化弄人啊!


    想到此處,陳長平長歎一聲。


    “怎麽了?”


    不過他這番無端歎氣的行為,卻讓妻子簡靈玉摸不著頭腦。


    這不是正說著娘親給的傳家信物呢麽,怎麽你又忽然歎起氣來?


    莫不是有事瞞著我?


    對此,陳長平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眯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說道:“玉兒,我明天得去彩虹島一趟,你看這?”


    “彩虹島?”


    聽到這個熟悉的地名,簡靈玉心中猛然一顫。


    彩虹島,她自然聽說過,這不就是南域五族中李家的地盤嗎?


    隻不過和其他幾座島嶼不一樣,這彩虹島很特殊,因為如果簡靈玉沒記錯的話,她這位好夫君當初的婚配對象就是出自這個彩虹島李家。


    來之前,她可把一切都打聽的清清楚楚。


    如今,丈夫卻要說去那個敏感的地方,這讓簡靈玉怎麽釋懷。


    你去那裏做什麽?是去會老情人?還是打算舊情複燃?


    一想到這個可能,簡靈玉就一陣揪心。自己當初為了跟他在一起,無視了多少青年俊才的追求,才跟他在一起,結果這才沒多少年,眼前這家夥就要拋棄自己了?


    一時間,簡靈玉無語凝噎,眼中也泛起了水霧。


    甚至,她已經計劃著,要不要迴去找父親說道說道,把這彩虹島給直接打成碎渣,徹底從修真界中抹去。


    她如此臉色,自然也讓身為丈夫的陳長平看在眼裏。


    為了避免誤會,陳長平連忙解釋道:“你別多想,我就是想跟她把話說清楚。我已經有了你了,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你就放心吧!”


    “真的?”


    聽到丈夫的承諾,簡靈玉那充滿霧氣的眼睛重新泛起了希冀的光芒。


    見她如此,陳長平心中一疼,連忙堅決的說道:“那是當然!我哪會騙你!”


    簡靈玉聞言,心下稍定。


    兩人同床共枕二十餘年,她確實可以確定,對方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要不然,她也不會獨獨認定了對方。


    隻是想到剛剛丈夫的模樣,簡靈玉心中猛然想到一個可能,隻見她再次抬起右手,亮出戴在手腕上的白玉手鐲,語氣輕柔。


    “那這白玉手鐲?”


    “這手鐲……那啥……”


    見妻子如此聰慧,陳長平知道再也隱瞞不過去,便直接坦白道:“你還記得我那麵陰陽攝魂鏡嗎?”


    “記得啊!當初你可是靠著它,才從一眾護衛隊中拔得頭籌,升任小隊長。還有還有,記得咱們第一次碰見的時候,你也是靠著它,才從一夥覬覦這件法器的歹人手上逃出性命。然後才碰見了我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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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簡靈玉突然眉頭一挑,心中明悟,但嘴上還是疑惑道:“你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見妻子麵色平靜,陳長平深吸了口氣,繼續解釋道:“其實那件法器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難道是別人送的?”


    問話的瞬間,簡靈玉心中也不再僥幸,這果然是那位的,怪不得你當初那麽寶貝呢,都不讓我看。哼!


    “嗯!”


    不過聽到丈夫的迴答後,莫名的,簡靈玉心中的緊張突然放下。


    她就知道肯定是這麽迴事。


    長舒了一口氣,簡靈玉又繼續追問道:“那你送她什麽了?”


    “一對白玉獅子,和這個白玉手鐲一樣,都是上品法器。差不多的!”


    陳長平如此反複強調,反而讓妻子心中一笑。


    你當我三歲小孩啊。成對的法器能和一個比?


    這有可比性嗎?


    我給你一件上品法器,你給我卻換一對試試?


    不過雖然覺得不忿,但簡靈玉也沒有多做糾纏,畢竟她和丈夫本來碰見的晚,遇上這事也屬正常。


    稍微緩了口氣,她又亮出手上的白玉手鐲,問道:“所以,這根本就不是你家兒媳婦的信物?你家的信物早就送出去了?”


    “呃!”


    陳長平沒想到自家妻子會這麽直接,磨蹭了半晌,他還是硬著頭皮道:“這個應該也是!我們家信物比較多!嗯,比較多!”


    畢竟另一件已經不再自家娘親手上了!


    娘親就算是想送,也沒東西可送啊!所以隻能拿這個代替了!


    當然,這最後一句,陳長平沒有說出口,但那意思卻已經表達出來了。


    而對此,簡靈玉卻突然語氣堅定的迴答道:“什麽應該是?我看它本來就是!我宣布,從現在開始,這白玉手鐲就是咱家的信物,是咱家的傳家寶。至於那對白玉獅子,它什麽都不是!不過你也確實應該把別人的東西還迴去了。免得有人說你欠東西不還!”


    見妻子撅著小嘴,倔強的忍著眼淚,陳長平連忙緊緊的將妻子摟在懷中。


    此時此刻。


    房間內的兩位夫妻靜靜的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還有溫馨。


    良久,簡靈玉才又昂著腦袋,關心道:“對了,你問過三哥了沒有,你爹,不,是咱爹,咱爹的修為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怎麽突然變得那麽點了,竟然隻有練氣四層?”


    來之前,她可是了解過,丈夫的家族蓮湖島陳氏雖然不算什麽大家族,比不上她們簡家,甚至也比不上這千沙群島的六大勢力,但怎麽著也算是修真界內少有的和平發展,重視族人的家族。


    至少,這陳家的每一位修士都可以享受到族中免費的靈丹、靈膳還有靈地的支持,也是基於此,這陳家的每一位族人基本上都可以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將練氣階段修煉圓滿。


    最遲,這個年限一般不會超過五十歲。


    而公公陳古庸如今已經一百多歲了,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年限。


    更別說,當初在發現問題的時候,簡靈玉還曾悄悄用築基期的神識探查過,公公的神識確實比一般的練氣圓滿強出一大截,甚至比起剛剛突破築基初期的新晉修士都差不了多少。


    這自然是曾經衝擊過築基,並且還走到了第四步的特征。


    所以,公公的修為絕對有問題。


    之前,簡靈玉還以為公公是隱藏了修為,但是經過已經築基大圓滿的七叔祖的多番辨認,她們赫然發現,公公的修為居然確實隻有那麽多。


    這,絕不簡單。


    所以,才有了丈夫陳長平一結束宴會就立馬找知情人了解詳情的事情。


    隻是對此,陳長平卻是一陣沉默,腦海中想著三哥所說,想著五叔的驗證,他無奈的歎了口氣。“三哥他們說,我爹,咱爹眼看著時日無多了,所以就想借著最後的時光為家族再辦一件大事,改進家族的功法。


    之後呢,功法才剛剛開了個頭,咱爹就遭遇了多次反噬,修為連續降低,甚至降到了如今這個程度,堪堪達到練氣中期。


    還好,家族發現的及時,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改進功法?”


    “嗯!”


    簡靈玉相當的意外。


    身為金丹家族出身,她自然知曉,市麵上流傳的修煉功法其實都不是什麽好功法。


    除了確實能修煉以外,根本就沒有其他額外的效果。


    比如說提高突破築基的幾率,額外比正常修士的法力精純個兩三成,自帶神通秘術等等,這些都沒有!


    甚至,就連修煉速度,也不如那些大門大派傳承下來的功法。


    就拿她們簡家來說,家族的核心傳承《靈水真經》就是一部自帶駕馭靈水秘術的真經秘典。


    此功法不僅修煉速度比那些普通的《混元訣》等功法快個兩三成,而且功法附帶的秘術還可以練成各種各樣的靈水。


    通過這些靈水,她們簡家的家族子也會獲得各種各樣的增益。


    有能提高淬煉藥材效率的,有能提高煉丹煉器成功幾率和品質的,甚至還有能直接提升修士戰鬥力的……


    總之,對比起其他散修和家族子弟,她們簡家的族人隻要是修煉了這《靈水真經》,那麽從起點上就可以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


    長此以往,她們簡家又怎麽可能不站在眾位家族和門派的前列?


    當然,簡靈玉自然也知曉,其他家族也不是沒有超越的機會。


    天魔戰場,秘境冒險,偶然獲得前輩高人的傳承,加入門派,加入其他家族等等,這些都是獲得高品階功法的途徑。


    然而這些有的需要靠機緣,有的需要靠實力,有的甚至要出賣自由,出賣靈魂,所以相對於普羅大眾來說,都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所以其實除了上麵這些以外,還有一個,那就是家族十分幸運的出了一位天資縱橫的天之驕子,而且這位天驕還特別擅長悟性,特別擅長創造改進,直接花費大工夫將家族的功法改進到了和高品階功法接近甚至相同的程度。


    從而流傳下去。


    如此,這個家族也就脫離了普通家族,有了高品階的功法傳承。


    而這,其實也是修真界中那些高級功法的主要來源。


    但眾所周知,天之驕子實在太難出了,滄瀾海域縱橫數百萬裏,一年都不一定誕生幾個,所以對於大部分普通修士而言,他們根本就賭不上這個小概率事件,隻能選擇走最另外一條道路,那就是通過大量的人力物力、世世代代的通過海量的時間來進行堆積,升級改進。


    如此,雖然不如天之驕子那般一蹴而就,但隻要穩步前進,一直堅持,就一定能成。


    不過其中所需的時間嘛,就實在太多太多了,動輒幾百上千年,甚至可能還不止。


    所以,這般愚公移山似的改進功法雖然確實是一個行之有效的可行辦法,但是對於大多數家族和勢力而言,也跟沒有差不多。


    至少,就她簡靈玉所知,她們燕雀群島數千個家族勢力,每隔幾年就會冒出來一個想要突擊的,但是往往沒過幾年,就偃旗息鼓,不在聽到什麽水花了。


    直接放棄了!


    沒辦法,不是誰都能忍受長時間毫無所得的,而且還是幾百上千年。


    所以如今聽到自己丈夫的家族竟然也在執行這項旁人視若登天的計劃,而且執行人還是自己的公公,簡靈玉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震撼之餘,她心中也湧上了萬般猜測。


    難道他們不知道那項計劃的難度?


    還是說,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準備一直堅持下去?


    抑或者,他們隻是想試一試,根本沒打算長期投入?


    沒錯,簡靈玉對公公他們這般想要改進功法的計劃不看好。


    沒辦法,他蓮湖島陳氏何德何能能做到修真界數十上百萬家族都做不到的事情呢?


    哪怕執行人是自己的親公公,親姻親,她簡靈玉也不信。


    沒看到公公為了改進功法都落得一個修為反噬、壽命大減的後果嗎?


    看到這一幕,其他那些陳氏族人還能忍得住?願意一直付出?


    就算願意,他們又怎麽保證自己的後人也願意呢?


    畢竟說白了,修真就是為了長生,為了能永遠活下去。現在你讓別人付出壽命,為了那再也看不到的將來,又有幾人心甘情願呢?


    如此,隻要有人想法不一樣,青黃不接,那麽這項計劃就隻能擱淺了。


    心中雖然不太讚同,但是麵上,簡靈玉卻一臉肯定的道:“既然如此,那夫君也不必傷心!公公能有如此誌向,咱們做兒女的,自當支持,自當與有榮焉才是!”


    “是啊!也隻能如此了!”


    陳長平歎了口氣。


    如果他當時在家裏,那還能阻止,現如今都這樣了,他又能如何呢?


    隻能如此了!


    ……


    第二天,一大早。陳長平就辭別了妻子,駕著靈舟徑直朝著島嶼南方開去。


    約莫用了一炷香後,他驅舟來到了八百裏開外的彩虹島。


    來到岸邊,見到大陣執勤,陳長平剛剛喊了一聲“表舅”,便被懟了迴來。


    “你誰啊你,這裏沒有你舅舅,別亂認親戚!”


    陳長平聞言,腦海一陣猛汗。


    身為修士,哪一個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更何況他當初離開的時候,可和現在的麵容相差無幾,怎麽也不會認不出來才是,所以這一定是表舅不待見自己了。


    不過陳長平也知道自己確實做錯了事,所以也沒在意,繼續解釋道:“表舅,我是長平啊!您忘了,當初我和嘉月見麵的時候,您老還經常幫忙牽線來著。您不會真忘了吧?”


    “當然沒忘!不過,那個負心鬼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麽突然又活過來了?你不會騙人的吧?


    我說後生,你就不會找一個好一點的身份冒充,幹嘛冒充一個死人?”


    表舅李敬德扶著花白的胡須,將陳長平上上下下大量了個遍,好像是在確認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位負心侄子。


    不過聽到他的話,陳長平卻有些哭笑不得。


    死人?


    這都多少次了,先是十一叔,再然後是五爺爺,接著是十六舅,怎麽一個個都說自己死了?他不就做錯事了嗎?有必要這麽咒他嗎?


    他成為築基這麽多年,還沒被人當麵這麽埋汰呢。


    不過想到自己確實理虧,而且對麵這人還是自己的長輩,曾經幫助過自己,陳長平也隻能苦笑著順著對方的話語迴道:“表舅不知道,其實是外甥碰到了奇遇,所以又給活過來了。不是假扮的!”


    “不是假扮?活過來了?我說你既然死了就死踏實了,幹嘛活過來?你還有臉活過來?你好意思?當初你怎麽跟嘉月說的,說你一定不會負她,結果呢?自己跑去風流快活了,當上門女婿去了,攀高枝去了,把我們嘉月扔在家裏。獨守空房,你說你還好意思活過來?你有臉嗎?”


    “呃……”


    老者的這番一大段一大段的數落,直讓陳長平鬱悶的說不出話來。


    沒辦法,誰讓他自己無理呢,想反駁都沒辦法!


    須臾,老者還欲多說,便見一道流光從遠方疾馳而來。


    落地後,流光中顯現出一位端莊溫柔的女子。


    見著女子,還沒待陳長平有什麽反應,剛剛還一個勁的數落的比表舅李敬德就立馬攔住將要上前的侄女,“嘉月,你怎麽來了?這小子就是個負心漢,你可別在信他。他嘴裏沒一句實話。”


    “十六叔放心!嘉月醒的!”


    說完,李嘉月看著岸邊靈舟上那道魂牽夢繞的身影,心緒卻異常的平靜。


    五十多年過去了,也確實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想罷,她平靜的看著對方,招了招手,“既然來了,就上來吧!免得讓外海的人說我們李家不懂禮數。”


    說罷,她扭頭就走。


    見此,十六叔李敬德也沒有再阻攔,而是他衣袖一揮,打開了一條同道,直通陳長平身前。


    ……


    不久後,這對許久未見的情侶來到了一處山巔。


    山巔。


    海風吹拂,將兩人的衣衫吹得四處飄散,但卻始終沒有任何接觸。


    就像兩人的緣分一般,從三十多年前便驟然被掐斷,再無半分交集的可能。


    許久,許久,陳長平扭頭看著這個一直埋藏在心中的人兒,歎息一聲:“你現在還好吧!”


    “還好!每天練練丹藥,種種花草,有時候逗弄逗弄小孩子,一切都和我理想中的一模一樣!”


    說話的同時,李嘉月卻頭也不轉,直愣愣的看著天邊的日出。


    此時,太陽東升,驅散了籠罩大地的黑暗,卻也帶來了生的希望。


    李嘉月的這番話語,卻讓陳長平心緒難平。


    煉丹,侍弄花草,養孩子,這確實就是身邊這位女子曾經對自己說過的夢想,隻是對方曾經說的是一起侍弄花草,一起養自己的孩子啊!


    如今,對方對方的夢想看似實現了,但卻又沒有實現。


    不僅少了一個人不說,逗弄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


    這,都是自己造成的啊!


    一時間,陳長平悲從心來。他眼眶含淚,很想說一聲對不起,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對不起又有什麽用,他耽擱的可是對方一生啊!


    “那……”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補償才好的時候,卻見身邊的佳人又繼續開道:“你呢,過得怎麽樣?和那位簡家小姐還好吧?”


    “還好!”


    此時此刻,陳長平縱是有千言萬語,卻也隻能化為這兩個簡短字眼。


    “還好!那就好!”


    李嘉月的迴答依舊是那般平靜,看不出絲毫喜怒。


    不過此話過後,山巔卻又陷入了寧靜,隻留下海風唿唿唿的吹拂著。


    海風依舊,浪聲濤濤!


    一切猶如初始,又似乎和當初再也不一樣了!


    猶記得當年,兩人可是無話不談,形影不離,甚至就算是整日裏隻是看著對方,都能感覺到由衷的幸福,由衷的開心。


    可是誰能想到,如今兩人站在了一起,卻也隻能麵朝大海,相對無言。


    半晌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李嘉月深吸了一口氣,從儲物袋中掏出來一對巴掌大小的白玉獅子。


    再次深深的端詳了一眼後,她扭頭將其遞給了此物的原主人。


    “這是你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它也是時候去該去的人手中了!”


    見到白玉獅子,見到此行的目標,陳長平臉上卻沒有絲毫開心,反而直接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接。


    畢竟他不用想就知道,一旦接過,身邊這位女子就再也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甚至就連他們之前的那段往事,也會如同天邊的雲煙一般,徹底消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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