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門外,一穿著華貴的女子和一個穿著白紗裙可愛似天使的小女孩佇立。

    門內有管家小跑出來開門:“是蔣小姐吧,久等了。”

    說罷又看看女子身旁可愛的小女孩,管家看上去足足有起八十歲,笑起來臉都皺成一團:“這是薇薇吧,真可愛。”

    一穿唐裝的儒雅男子也跟著走出來,對著藏藍禮服女子笑意盈盈:“來啦,快進來。薇薇,叔叔抱。”

    薇薇咯咯笑著,撲進男人懷裏:“孫叔叔!”

    奶聲奶氣的小甜嗓兒簡直甜到人心裏去。

    “詩文,還不進來?”孫先生迴頭看著蔣詩文。

    蔣詩文臉上笑著,卻有一絲別扭:“我有點緊張。”

    孫先生哈哈大笑:“和詩文認識這麽久,第一次知道詩文還會緊張。”

    蔣詩文嬌嗔的瞪他:“孫先生就隻會取笑我吧。”

    老管家笑著:“蔣小姐放心,老爺很喜歡蔣小姐。”

    蔣詩文似乎瞥了薇薇一眼,臉上有些許不安。

    孫先生一隻手抱著薇薇,另一隻手伸出去,拉住蔣詩文的手腕:“走吧。”

    這樣,就仿佛心安了些。

    大門關上,門外的牌匾上赫然寫著繁體的“孫府”二字。進了門,宛如穿越了一般,好像迴到了明清時期大戶人家的府邸。

    倒不是主人迂腐,孫先生家從上一輩就留洋在外,這座老宅,還是祖上留下來的。

    四人在庭院中穿行,孫先生穿著改良唐裝,蔣詩文穿著現代禮服,倒也並不覺得突兀。

    或許是因為,孫先生的唐裝是藏藍色帶提花的,而蔣詩文的禮服也是藏藍色的,看起來倒像是情侶裝。

    院子裏麵的房子是整修過的,不過還是古風味兒重一點。

    全木質大堂正中,一把紅木雕花椅上,坐著一精神矍鑠的老先生。

    “老爺,蔣小姐來了。”老管家笑眯眯的對孫老爺子說道。

    孫老爺子“嗯”一聲,雄渾的聲音在大堂裏微微迴響著:“我看著呢。”

    蔣詩文先前有些緊張,此刻隻覺得緊張也沒什麽用,索性放開了來,笑著說道:“伯父好。”

    孫老爺子也不應聲,房子裏死一般的寂靜。

    薇薇感知到氣氛的不對,似乎有些被嚇住了,隻想往孫先生懷裏瑟縮。

    老爺子卻突然笑了:“這是薇薇吧,來,給爺爺看看。”

    薇薇爬在孫先生懷裏,有些膽怯的樣子,孫先生笑著,把微微放下來,說道;“去吧,薇薇,讓爺爺看看你。”

    薇薇也大了膽子,兩隻小腳輕快的落到地上,走起路來公主裙擺一顫一顫的。

    孫先生朝蔣詩文笑笑,以示安慰。

    蔣詩文覺得自己畢業答辯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

    薇薇走到孫老爺子麵前,孫老爺子眯起眼睛,說道:“再近一些,爺爺看不清。”

    薇薇便又走進一些。

    孫老爺子穿著一身白色的像練功夫一樣的東西,雙手搭在紅木雕花椅子的把手上,頭發花白,朝後梳的大背頭,沒有胡子。

    微微和孫老爺子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然後薇薇開口說道:“爺爺,你頭發好長呀。”

    大家都楞了一下,包括孫老爺子,然後孫老爺子笑起來,笑容裏有被這天真可愛感染的快樂。

    “傻孩子,以前爺爺的頭發,可比這長多了。”

    孫老爺子還有過留長辮子的時候呢。

    “那爺爺為什麽要那麽長的頭發呀,比薇薇的還長。”

    “因為啊,爺爺那時候要聽一個人的話。”

    “那現在呢,為什麽不聽了?”

    “薇薇……”

    蔣詩文輕聲喚她,示意薇薇說錯了話。

    老爺子卻看向蔣詩文:“不不打緊,這孩子可愛,看我沒有嚇哭,膽識過人啊。”

    看蔣詩文一臉不解,孫先生說道:“你還不知道吧,小孩子見到我爸,可是見一個就哭一個。”

    蔣詩文想起老爺子嚴肅的樣子,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老爺子站起身來,一大把年紀了,行動還是相當利落,老管家趕緊迎上去。

    老爺子說道:“文德,該吃飯了,切莫怠慢了客人。”

    “是。”老管家垂目頷首道。

    之前聽孫先生說,孫家子孫雖然早就出國,但國內還留著一管家打理老宅的各種事務,想必就是先前開門的那位老者了。又聽說管家先前是孫老先生的陪讀書童,兩人差不多年紀,看起來卻像是差十幾二十歲。

    難得孫老先生這些年在國外打拚,還保養得這麽好,想來這位管家可真是為孫府付出了不少。

    不過,看起來倒也符合年紀。

    進了飯廳,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完全不是宅子外麵古樸的形象,反倒是歐洲古堡風的裝潢。老管家或許是看出蔣詩文的疑惑,開口道:“這裏在老爺迴來之前,都按照老爺的心意重新整修過了。”

    蔣詩文心裏暗想:這老先生先前見著老一套作派,審美和習慣等還是嚴重西化了。

    會客廳裏沒什麽人,飯廳裏卻是人來人往,到處都是穿著統一服裝在餐桌和廚房之間忙活的人。見到孫老先生來,都駐足鞠躬,然後又開始忙起來。

    蔣詩文私以為孫老先生實際上是很有優越感的人。

    還好孫先生是表裏如一的儒雅。

    孫老先生坐在長桌一端,有女傭貼心的搬來一張兒童椅放到孫老先生身邊,讓薇薇坐在上麵。

    孫先生和蔣詩文都坐在孫老先生的右手邊。

    老管家輕咳了一聲,喊道:“可以上菜了。”

    傭人們排著隊,將菜一個個擺在桌子上。這樣的人家,菜式自然不會糊弄,薇薇看了兩隻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

    孫老先生說道:“文德,你也坐下一起吃。”

    不知道是不是蔣詩文太過敏感,覺得老管家眼中似乎有淚光閃過,也沒有推辭,坐到了老先生的左手邊。

    孫老先生轉向蔣詩文:“蔣小姐,歡迎來到孫府,一點簡單的家常菜,還希望您喜歡。”

    蔣詩文笑道:“謝謝伯父款待,如果這些也算是簡單的家常菜,那麽我平時,恐怕就算是吃糠咽菜了。”

    薇薇卻突然問道:“媽媽,為什麽爸爸不和我們一起來?”

    氣氛一下子僵住,老管家又輕咳一聲,對著身後忙碌的眾人說道:“上完菜,就都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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