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迴到家裏,桌子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很豐盛,對於鬆莎一個人來說,豐盛的有些過了頭。

    白斬雞、北京烤鴨、糖醋魚、還有炒牛柳,雞鴨魚肉俱全,還有一個幹鍋包菜、一個西紅柿蛋花湯。

    鬆莎給自己盛了一碗湯,還是燙嘴的溫度,可是做飯的人卻已經離開了。

    鬆莎身後,是空蕩蕩的客廳,亮著燈,電視也開著,卻更凸顯出鬆莎孤寂的背影。

    鬆莎已經習慣這種孤獨了,對她來說,這不算什麽,能坐在這個桌子前,吃著這樣的飯菜,已經是額外所得。

    吃完飯,鬆莎到客廳關了電視,房子裏又恢複了寂靜。

    一定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孤獨又可憐,才打開了電視吧,但是鬆莎知道自己根本不需要這些。

    她走進書房,拿出課本,想了想,還是換成手邊的單詞書。

    厚厚一本,已經被翻得卷頁。

    窗戶半開著,涼涼的風吹進來,很愜意,有助於人保持清醒。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有些突兀。

    是未知號碼,鬆莎接了起來。

    那邊也安靜的可怕,但有著似有似無的唿吸聲。

    對方不說話,鬆莎也不說話。

    過了五秒,然後鬆莎掛了電話。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鬆莎就不定時會收到未知號碼打來的電話。

    在這個信息泄露嚴重的時代,誰不是三天兩頭接到詐騙或者推銷電話呢?

    可是鬆莎接到的電話不一樣,雖然每次都是不同的號碼,可是對方不說話,不推銷房產,也不讓鬆莎買保險。

    一開始,鬆莎剛接起來“喂”了一聲,對方就會掛斷。

    後來鬆莎“喂”了以後,對方不說話,就這樣耗著,直到鬆莎掛斷電話。

    再後來……鬆莎也不說話了,等著對方說話,對方也不說話,她就掛斷電話。

    那個不說話的未知來電,似乎已經成了鬆莎的消遣。

    鬆莎的生活,在旁人看來,真的是有些無聊。除了平時偶爾和舍友們出去下館子或者逛街什麽的。其餘時間,鬆莎都在泡圖書館或者一個人安靜的看書,在家裏的時候也是。

    鬆莎就沒有一點其他的娛樂活動,什麽酒吧、ktv什麽的,就算鬆莎不說,旁人也覺得,那些地方,與鬆莎太違和了。

    鬆莎的樂趣,可能就是看書了吧,後來又多了一個電話。

    看了不知道多久,鬆莎合上書,伸了個懶腰,晃了晃脖子。

    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兩個小時了。

    今天鬆莎突然想看看電視。

    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看過電視了,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某種偏執。

    其實鬆莎不需要看電視,她的想象力,不必任何一部電視劇遜色,或者說,洞察力吧。

    有時候,太聰明了,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電視裏播著夜間新聞,鬆莎看了幾分鍾,覺得好像還是報紙比較有意思,但沒有關上電視,她需要一點聲音的陪伴。

    鬆莎起身,在家裏晃悠。

    一個人住著一百八十平米的房子,是什麽感受?

    這個問題,可以采訪一下鬆莎。

    書房再靠裏的一個房間關著門,鬆莎已經很久沒進去了。

    推開門,撲鼻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塵土氣息。

    鬆莎走進去,先徑直走去打開窗戶,風吹起來,空氣立馬清新了不少,然後打開燈。

    房間裏空蕩蕩的,兩邊各有一排書架,中間蒙著布的大東西,可以猜得出,是一架鋼琴。

    鬆莎用手指摸了摸罩布,這才多久啊,還關著門窗,就蒙了一層塵。

    自己心裏,好像也是這樣……

    蒙了一層塵,自己也看不真切自己的內心。

    鬆莎關上窗、關燈、關門。

    迴到自己的臥室,洗澡,睡覺。

    鬆莎還是喜歡裸睡,像個嬰兒迴到媽媽的懷抱一樣,沉浸在柔軟的被褥之中。

    特別是冬天的時候,總覺得穿著衣服睡覺,反而比較寒冷。

    夢裏又夢見自己坐在舞台上的時候,也像文藝匯演那天的閔雅一樣,惹人注目,驚豔人們的眼球。

    自己在夢中,還是像曾經一樣享受那種被圍繞的感覺。

    然後突然間,就墜入一個黑暗又空洞的空間。

    好像是黑漆漆的井底,什麽都看不清,頭頂好像有光,但是太遠了,鬆莎知道自己夠不到。

    那種絕望感,和曾經一模一樣。

    “我可以拉你上來。”

    年紀輕輕的鬆莎已經足夠睿智,睿智到有些讓人心疼;“條件呢?”

    “離開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缺了誰鬆莎都不能夠再快樂。

    可是猶豫之間,那片光亮好像離自己又遠了一些。

    鬆莎腦子裏亂得很,眼前不斷浮現出很多人的臉。

    “滴——”

    那種可怕的聲音,再次在鬆莎的夢中響起。

    鬆莎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你太優柔寡斷了,孩子。”

    “所以你現在,一個都留不住,知道了嗎?”

    失去意識之前,鬆莎重新迴到了地麵,陽光刺眼,鬆莎卻覺得胸口悶悶的。

    惡心,真的惡心。

    然後那個人笑著走過來。

    鬆莎看著他燦爛的笑容,突然覺得諷刺。

    你知不知道我經曆了什麽,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失去了什麽,為什麽,你還可以那樣燦爛的笑著?

    你知道你的笑容背後,別人承受了什麽嗎?

    然後的記憶,是那張笑著的臉,收斂了笑容,滿眼淒涼的看著鬆莎。

    “我做錯了什麽?”那人問道。

    鬆莎不說話,心中又恨、又心疼,糾纏在一起,難受的要窒息。

    “你什麽都沒做錯,是我們錯了。”

    “我不明白。”

    “滴——”那種刺耳的聲音又在鬆莎腦海裏響起。

    鬆莎心中的心疼一下子消失無蹤,她看著眼前的人,眼淚有淚:“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永遠,永遠。否則,你就是要我死。”鬆莎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那麽狠的話。

    小小的身體裏,蘊藏著無數能量。

    已經無路可退了,隻能往前走。

    雖然前途未卜,雖然還是會想念你,但是,我隻能這樣了。

    鬆莎看到那個絕望的背影漸漸遠去,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原來隻是個夢啊。

    可是,怎麽又做夢了呢……

    那個人,你現在,是不是,也依舊過的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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