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星一向在外人麵前樂觀開朗,可是麵對著這樣一個空白的靈位,眼角忍不住地濕潤。


    賀氏那邊卻急不可耐,還沒容得祝南星哀悼,就派人來催促。


    “二小姐,夫人那邊您快點去看看吧。”


    祝南星不為所動,虔誠地點上香。


    “急什麽,等我給娘親上完這幾柱香。”


    下人一直以來都沒把祝南星放在眼裏過,又怕晚了賀氏怪罪,情急之間就想伸手去拽。


    還沒碰到祝南星的衣袖,扇柄就敲在手背上。


    力道之大,差點骨斷筋折,疼得他哇哇直叫。


    言子卿一個眼神過去,司墨順勢捂住他的嘴。


    “靈祠之內若要再如此放肆無禮,言某不介意替祝家好好管教下人。”


    祝蘭芝來到祠堂,本想趁機再挖苦下祝南星是個不知道娘親姓甚名誰的野種,以此出氣,誰知剛進門,就看見司墨對下人動手。


    打狗還要看主人,祝蘭芝鐵青著臉上前。


    “住手!你們幹什麽?”


    祝府的小廝一見撐腰的來了,連滾帶爬跑到祝蘭芝身後。


    “小姐你看,這都是他們下的手。”


    說罷將手掌給祝蘭芝看。


    祝蘭芝可算有了出氣的理由。


    “這裏是祝府,不是你們言家,要教訓下人也得過問一下主家的意思吧,私自行刑我可以去官府告你們。”


    祝南星對著靈位無奈搖搖頭:“娘你看到了吧,這一家人都不叫人安生。”


    她手撐在膝蓋上剛想站起身來,身側有一支手已經伸了過來,掌心溫熱,讓人安全感十足。


    “我即便嫁出去了,也還是爹的女兒,祝府的人見我還是要尊稱一聲二小姐,別說教訓下人,即便是清理門戶,我也是有資格的。”


    祝南星的腰杆挺得溜直,別說士大夫之女了,就是皇帝的女兒金枝玉葉,恐怕也就是這個氣度了。


    “哼...”祝蘭芝冷哼:“入了祖宗靈祠又能怎樣,說到底還不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外室,連妾都算不上。”


    祝南星眼圈微紅,這是她唯一沒辦法反駁的地方。


    “怎麽?沒話說了?”祝蘭芝得意:“也就是我爹心善,不知道從哪來的野種都當‘二小姐’養,結果養出個白眼狼...”


    祝南星捏緊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裏。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邊人緊張的情緒,言子卿用手掌包裹住祝南星的安撫著。


    “據言某所知祝家沒有別的產業,自從祝大人離世之後,除了每月朝廷的撫恤外,府上大部分開銷都依靠百草堂供給,而百草堂一直由我夫人經營,嚴格意義上來說,祝大人這是給夫人和小姐,養了個衣食父母出來。”


    撲哧,祝南星差點就笑出聲來。


    她怎麽忘了,言子卿的吵架功夫也不比自己遜色。


    祝蘭芝一張臉從紅到綠又轉青,顏色變幻的實屬讓人看了好笑。


    “我娘還病著,祝南星你立刻過去醫治!”


    祝南星卻轉過身:“你先去吧,我要給我娘燒紙。”


    祝蘭芝見祝南星這個架勢,恐怕一時半刻也完不了事。


    賀氏身旁的下人也覺得迴去晚了夫人那裏不好交代。


    “二小姐...夫人那裏?”


    祝南星頭也沒抬:“怎麽,夫人也需要我去燒紙?”


    “祝南星!你竟然敢這麽咒我娘!?”祝蘭芝怒不可遏。


    “你該知道,如果我一時忘了這病怎麽治,可就不是咒了。”


    說著,祝南星揉揉右手,告訴祝蘭芝她和賀氏的命,都捏在自己手裏。


    下人連忙攔著:“小姐我們還是先迴去看看夫人吧。”


    祝蘭芝甩袖而去。


    足足一個上午過去,祝南星讓言子卿迴家等她,這才遲遲來到賀氏的房中。


    一進門就看到祝蘭芝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別以為有人撐腰就了不起。”


    “有總比沒有好。”


    祝南星鋪開診具,伸手拽過她的手臂,一根針狠狠地紮在肉瘤上,一條小指粗細的蟲伴隨著毒血流出,疼得祝蘭芝黃豆大的眼淚直掉。


    “祝南星,你故意的!”


    祝南星不理她的謾罵,轉身往床上看去。


    賀氏此時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她讓下人準備一個盆,燒好熱水,隨即對祝蘭芝說。


    “你先出去。”


    祝蘭芝捂著手上前道:“我不,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思,萬一對我娘下毒手怎麽辦?”


    祝南星先是將一個藥包點著,放在肉瘤附近,而後手速奇快,瞬息間已經將六七根銀針刺入賀氏的頸間。


    “那你別後悔。”


    她話音剛落,就見那肉瘤開始了劇烈的抖動,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破皮而出。


    祝南星在這個時候拿出一柄小刀,劃破肉瘤的表皮,與祝蘭芝情況不同的是,這個肉瘤裏麵竟然還有一層透明如雞蛋膜一樣的東西,而下麵青青黃黃的液體中,是十數條手指粗蠕動著的黑蟲。


    “嘔...”


    祝蘭芝當場就吐了出來。


    祝南星臉色有些難看,這病發展得似乎比自己預計的還要迅速。


    她手底下的動作不停,命令屋子裏的下人道:“去拿燒得滾燙的熱油來,要快!”


    不一會兒,下人將一口大黑鍋直接賀氏的院子裏來,祝南星這邊也已經將蟲子全部用針挑出,端著一盆還在翻滾著的黑蟲衝出來,直接倒進了熱油鍋裏。


    蟲子入鍋的一瞬間,焦黑的煙升起,伴隨著一股股惡臭飄散開來,不一會兒,油鍋中就沒了動靜。


    祝南星最後給賀氏清理完創麵,對祝蘭芝道。


    “病期你們給她吃的什麽?”


    祝蘭芝不情願地迴憶道:“就是些活血化瘀的湯藥,怎麽了?”


    祝南星暗叫開方子的人真是廢物:“血蟲以血為食,順著血液流向活動,你給她吃活血的藥,是不是人嫌死的太慢?”


    “我怎麽知道?”祝蘭芝狡辯:“再說了,要不是你放那黑蟲,我和娘能這樣嗎?”.qqxsnew


    祝南星心說再爭辯也是無用,於是告訴了後期護理的注意事項,就出了祝府。


    迴家的路上,見梔香手裏拎著糕點迎上來。


    “小姐,莫大人讓你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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