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日的了解和溝通,祝南星總算把囚犯的護送事宜安排妥當。


    “如此,就有勞各位兄弟照應了。”祝南星拱手相謝。


    她對著中天的火陽抻了個大大的懶腰,已經是一日一夜沒有合眼了,不禁感歎這金子還真是難賺。


    為了不引人注目,也為了保證精神,她將任務安排在了晚上,準備找間客棧好好睡上一覺。


    押解官鐵青著一張臉目送著祝南星離開後,立刻叫過來身邊的一名兵卒,低聲交代了些事情,揮手讓其退下。


    “莫懷啊莫懷,這種兩邊為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倒要看看你這次怎麽選...”


    祝南星是個嗜睡的人,可是今天不知怎麽的,休息地並不安穩。


    不到約定時間,她就早早收拾好自己,坐在窗邊看著客棧外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猛然間她想起些什麽,立刻將這幾日的聯絡密語串起來,不由得大吃一驚。


    夜衛巫的聯絡暗語每日都由統領親自更換,也就是說,這串聯起來的句子是莫懷傳遞給自己的一道命令。


    “莫進京!”


    時間很快來到了戌時,離執行任務還有不到三刻的功夫。


    陰暗中黑風四起,不知藏匿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吱呀聲伴隨著重重地鐵鏈擦地聲,朝鳳地牢大門打開,從中駛出一輛雙匹駿馬拉駕的黑色廂車,緩緩往城門官道方向走去。


    一夥蒙麵黑衣的人趴在牆頭躍躍欲動。


    為首的那個見馬車出來,做了個等待的手勢。


    “老大,這車跟那小娘們和我們約定的時間不一樣,肯定有問題,我們不上?”


    一個小弟等不及問道。


    為首的男人嗬斥:“你懂什麽?那小娘們說藏木於林你知不知道什麽意思?”


    小弟搖搖頭:“什麽意思?”


    “那是一種高明的隱藏辦法,如果想隱藏一棵樹,森林是最好的地點,那如果藏一個人呢?”


    為首的黑衣人說。


    小弟自作聰明答道:“我知道了,人群當中!”


    “還不算太笨。”黑衣人說:“剛剛才出去一輛車,等著吧,肯定有大頭在後麵。”


    話音剛落,地牢裏再次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黑衣人得意道:“我就說吧,憑她一個小娘們兒想跟我鬥!?準備動手!”


    馬蹄聲不斷,陸陸續續從地牢之中駛出六七輛同樣的黑色廂車,前往的方向也是四麵八方哪裏都有。


    最終黑衣人將目標鎖定在一輛往城北亂葬崗方向去的馬車。


    “這輛車轍印跡最深,一定是安排了多人守衛去的方向也最為僻靜,兄弟們切記,等出了城再動手。”


    “是!”


    黑衣人們自以為抓住了線索,卻不知聰明反被聰明誤,正好落進了祝南星布置好的圈套。


    而就在另一頭的房梁上,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梅透聽了探子的匯報,悄聲跟言子卿迴稟。


    “閣主,有動靜了,聽那邊的意思,布置這次行動的是一個女人。”


    言子卿連眼睛都沒掙:“男人女人於我們並沒有什麽分別,車子都出去了麽?”


    “都已經離開地牢了。”


    梅透說著,將幾輛車的情形和去往的方向都跟言子卿一一匯報。


    “我們是不是也跟上去亂葬崗的那輛黑車?”


    言子卿眯起了眼睛,半晌之後才說:“我們去追最早出發的那輛。”


    “啊?”梅透疑惑:“那輛去往的方向可是官道啊,就這麽光明正大地往進京方向走,意圖未免也太過明顯了。”


    書生折扇輕搖:“既然已經藏木於林,自是不必再去做無謂的功夫。”


    梅透雖然將信將疑,但既然是閣主的決定,他帶著人就悄悄跟了上去。


    祝南星此時當然是在第一輛前往城門官道的車上,聽得城北和城西喧囂聲漸起,仍然不急不忙慢悠悠地晃蕩著。


    眼看出了城,再拐上官道就算大功告成,她此時的心緒更多都放在了莫懷的暗語上。


    “莫進京”到底是什麽意思,是說不讓她返迴帝京錦城,還是不要讓欽犯迴來呢?


    左思右想並無頭緒之際,誰料車子猛地顛簸了幾下突然停住,四周的雜草中異動不止。


    祝南星搖搖胳膊晃晃腦,看來這好幾撥勢力中,還是有聰明人在的。


    車是蒙對了,可是祝南星手裏還有最後一張底牌。


    不過此時對麵沒有動靜,她也選擇按兵不動。


    半晌過後,見車中動靜全無,梅透扒拉開弟兄們向著馬車喊話。


    “蟬衣閣眾,欲請車中閣下移步敘話。”


    祝南星一聽:蟬衣閣?那不是在近兩年才在江湖上聲名驟起的組織嘛。


    聽說他們神秘地很,雖然聲名在外,卻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由誰所創,分布在哪,做著什麽樣的營生,有著什麽目的。


    他們怎麽會也對朝廷欽犯有興趣呢?


    而且人家劫囚都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他們倒是光明磊落,率先把自己的名號報上來了。


    方才這個說話的聲音沒頭沒腦的,聽著有些耳熟,祝南星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裏聽過了。


    既然人家以禮相待,祝南星也不好一直躲著不迴話。


    可她是女人,一說話就會露餡,所以敲敲隔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由他人搭話。


    “抱歉,我等奉命押送朝廷要犯,恐不能與閣下移步敘話,還請諸位速速讓開道路。”


    男人說話的聲音不大,氣力也虛弱,可卻極據威嚴之感。


    梅透等人站立不動,祝南星卻在手上已經捏了銀針,就在以為對麵馬上就要攻車之時,又有人說話了。


    “若我沒猜錯,車中的便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小姐吧。”


    祝南星一驚,這次行動,應當隻有負責行動的暗衛和押運一行人知道,果然這其中是有內應的。


    連自己是女人都知道,再根據城北城西先後都有動靜來看,內應說不定還不止一人,而且級別並不低。


    既然被識破了,祝南星也就不必藏著掖著,鑽出車來。


    麵前的這些人全部身穿暗色常服,頭戴黑金色的麵具看不出樣貌。


    隻有側邊一個月白長袍的男人戴著銀色月牙麵具格外顯眼,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首領一般。


    祝南星一抱拳:“這位就是蟬衣閣主吧。”


    言子卿頷首默認。


    祝南星由於以薄紗覆麵,又把自己藏在陰影裏,麵容自然不必擔心被別人看了去,可是要想去看別人的長相,卻也不容易。


    “既然閣主猜到車中的是我,那也就不必再做糾纏,這裏外除了我與車夫再無其他人,各位兄弟看來是追錯車了。”


    梅透指揮著手下弟兄,在盡量不失禮的情況下將車子上下翻找了個遍,確實都如祝南星所說。


    暗暗砸拳:閣主這次可玩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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